子弹呼啸而过的岁月(75)
宁城血红着一双眼,紧攥的拳头上青筋毕露,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颤抖的愤怒,“所以现在,他们凭什么干预我的人生?”
尹天微张着嘴,眸光由难以置信的疑惑转化为熊熊燃烧的愤懑。
他与另外两名“听众”不一样,他是宁城的恋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选择无条件地、近乎脑残地站在宁城一边。
即使站在对面的,是他念了十多年的哥哥。
尹建锋许久没有说话,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拿着笔记本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意,仿佛内心正经历一旬是对是错的挣扎。
宁城发出一声自嘲般的笑,“我因为他而出生,现在又因为他而无法戴上特种兵的臂章,真不知道应该感谢他,还是恨他。”
尹建锋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像一记眼刀利落地从宁城眼皮下刮过。
他说:“你可以恨你的父母,但宁珏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他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宁城的故事,并非因为缺少考量,而是宁珏以前的行为与言语早就为这个故事打上最真实的背书。
尹天轻轻拉住宁城的手臂,不为阻止,只为安抚。
宁城浑身都在颤抖,是愤怒到极致时的本能反应。
他不是不讲理的人,自然明白自己的“备胎”命运是父母一手造成,与大哥没有关系,他通向特种兵的道路受阻也是父母从中作梗,不能怪早已长眠的大哥。
但他无论如何不能客观地看待宁珏,几乎全身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都是你大哥的错!
人非机器,不能靠一个按钮轻易按捺住翻涌的情绪。
就算是机器,扒掉电源之后,也无法瞬间冷却。
尹建锋再次翻开笔记本,温和地看着照片上的青年,呼出一口细长的气,语气也跟着缓了下来。
“以前我们都不明白宁珏为什么总是提到你,老说自己愧对家里年幼的弟弟妹妹。他的好兄弟逼着他说,他从来都是笑着敷衍过去。”
“今天我才想明白,他那份愧疚从何而来。”
宁城眉峰拧着,眼神微微一变。
尹建锋看了看一旁的尹天,又道:“尹天以前喜欢跟着我去军营玩儿,宁珏特别喜欢尹天,抱起来就不撒手。”
“知道为什么吗?”
“不是因为尹天小时候特别可爱……”
“而是他的弟弟——你,和尹天同岁。他抱着尹天,就跟抱着你一样。”
尹天有些不自在,心里也像打翻了五味瓶,虽然酸得厉害,却巴巴着不愿承认。
“部队上辛苦,偶尔有机会给家里打电话,但他从来不打。他的班长连长逗他,说你那么想弟弟妹妹,怎么不打个电话回去?他解释不上来。”
“他把对你的感情与歉疚,都一股脑加在尹天的身上。”
宁城想起仅见过几面的兄长,唯一记得的是他温和的笑。
那笑容就像被春光与花香包裹着的风,和煦轻柔,夹杂着春天桃花与梨花的浅淡香味。
记忆中的兄长是个温柔至极的男人,以至于当初宁和听来“飙车丧生”的谣言,他都能毫无根据地否定。
“他牺牲之后,我去找过你的父母。后来逢年过节,也会问候一声。他是我最出色的兵……”
尹天从尹建锋的声音中听出一丝哽咽,却又总觉得有些异样。
这句话听着令人伤感,伤感中却有一层奇怪的味道。
尹建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经历丧子之痛,你的父母必然不愿意你再入伍。我将你的名字划去,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你父母的心情。”
他的嘴角再次浮起一抹苦笑,“我本以为告诉你原因,你纠结一番后自会接受,在原部队安安稳稳待到年底退伍,再回去代替宁珏尽一份身为人子的孝心。但现在……我想我已经没有立场再替你做出任何决定了。”
秦岳抬起眼,已经听出了尹建锋的言外之意。
尹天着急着问:“那宁城是不是可以留下来?”
尹建锋看向宁城,刀一般凌厉的目光不再。语气虽依旧威严,内里却带着长辈的慈爱,“你的综合成绩为全队之首,将来是留在猎鹰还是回原部队,你自己决定。”
宁城眼中流动着的寒光倏然一驻,立时变为一片昭朗。
他挺直腰背,站出了仪仗兵一般的风姿,认真至极道:“我要留下来!”
尹天屏气凝神地看着尹建锋,只见他轻声叹息,稍显疲惫道:“行吧。”
兴许是没有想到尹建锋会轻易改变决定,宁城睁大了眼,愣在当场。
激动的心情被一堵看不见的高墙拦住去路,焦急地在远处看着他,却怎也迈不过高墙,只好选择驻足与散去。
宁城张了张嘴,片刻后哑声道:“如果我的家庭再做阻拦,如果我父母再给您打电话……”
“那就让你大队长扛着好了。”尹建锋丢出一句看似置气的话,又伸出右手食指,神情郑重,“既然是特种部队的一员,有件事你就必须得明白。”
宁城眸光一收,若有所思地看着尹建锋。
“没有‘外人’能向特种兵施压。”
“就算有,你的队长、大队长,甚至是政委,也会将压力挡在你的门外。如果他们不能……”尹建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拍了拍肩章,“自然还有特种作战总部的老头子们顶在前面。”
尹天忽然想起刚到猎鹰时听说的传闻——梁正犯了事儿,险些被扫地出门,是洛枫硬给扛了下来。
尹建锋摆了摆手,起身道:“闹够了就回去训练,明天大年三十放假,今天去给我把放掉的补回来。”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强迫宁城与尹天重归训练场。
三人离开后,他在办公室枯坐许久,失神地望着窗外,眼中有一丝看着儿女渐行渐远的落寞。
身为父辈,他能够理解宁城的父母。如果他坚持不让宁城归队,即便是洛枫亲自来,他也有能力将质疑全部压下去。
但看着宁城眼神,他便不愿再坚持。
同是军人,他明白宁城的心情。而身为看着宁珏成长的队长,那眼神也让他倍感久违与亲近。
宁城与宁珏一样,都是最好的军人。
父亲都是自私的,他自问无法放任尹天选择自己的人生。但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却由衷地希望对方能走上企盼的道路。
可耻可怜的双重标准下,是畸形却纯粹的爱。
他再一次拿出宁珏的照片,端详片刻后低喃道:“你弟长大了,什么时候……你也回来吧。”
12年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差不多是时候结束了。
剩下的,就交给已经成长起来的后来者吧!
尹天领着宁城回新宿舍,郭战尚在训练场上,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房门方一关上,尹天就被重重摁在门上,唇齿被毫不留情地撬开,以供巧舌长驱直入。
宁城吻得猛烈,如同饥饿难耐的猛兽。尹天自然也不甘屈居人下,在片刻的呆滞后环住宁城的脖子,毫无技巧却力道十足地争夺主动权。
许是有先见之明,下午出门时,他下意识地拉上了窗帘,当时郭战问他怎么了,他挠挠头发,根本答不上来。
此时才知道,拉窗帘是早有预感。
宁城动作粗鲁地拉开他泛着泥腥和汗味的迷彩,毫不在意搂着的人满身污迹。右手从衣摆处探了进去,在熟悉的肌肉线条上来回游走,而后探向后方,覆盖在那诱人的尾椎上。
游离在尾椎上的手指尚有些凉意,手指之下的脊椎却陡然升起一股热流,尹天浑身一震,咬着宁城的嘴角,艰难地说:“泥里趴了一天,脏,先洗澡。”
“豪华间”有卫浴,虽然狭小,白雾升腾起来后却有一种局促的快意。
宁城将尹天抵在光滑的瓷砖上,抬起他一边大腿,不轻不重地往内侧捏了捏,浅浅的指甲嵌在根部敏感的嫩肉里,有种难言的情色。
亲吻的响亮声响藏在溅起的水花中,下腹之下贴在一起的地方蠢蠢欲动。
尹天毫无欲拒还迎的扭捏,被抬起的腿顺势紧紧勾着宁城的腰,左手干脆利落地往他身下一握,还略显挑衅地半虚着眼,下战书似的昂起下巴,露出上下起伏的喉结。
宁城唇角一勾,故意露出最让尹天腿软的笑。尹天果然中招,方才还卖力缠在他后腰上的腿立即脱力,软绵绵地腻着,像在酒坛子里浸过一夜般,连小腿肚都泛红泛热起来。
宁城在他紧绷着的臀上好巧不巧地一捏,他仰头闷哼一声,湿漉漉的脸颊上已然浮上赤裸裸的情欲。
对于向来风风火火的兵哥儿来说,调情至此算得上是捡到了耐心加成。何况部队宿舍终究不是疗养所的客房,“事儿”早办早好,万一郭战提早回来,解释起来少不得费一番唇舌。
宁城将尹天翻了个面儿,一边在花洒下吻着他的后颈,一边周到地服侍着他勃然愈发的欲望,又趁机将自己的耻物悄悄顶入曼妙的股缝,渐渐探向那说不上特别熟悉,却注定会越来越熟悉的穴口。
被进入时尹天咬破了唇角,却下意识地迎合着宁城急不可耐的律动。
那里本就“安静”了很久,缺少安全套的润滑更是令人心惊胆战。可毫无隔阂的结合又带来了一种凌驾于生理痛处的快感,尹天直觉有什么东西从尾椎处急切而汹涌地蔓延而上,挤入大脑,冲向胸腔,像柔软甜腻的棉花糖,又像见血封喉的催情药。
他急促地呼吸,难耐地转过头,却在还未来得及张嘴泄出一声呻吟时,就被宁城堵住了双唇。
宁城在他耳边发出粗重的喘息,就像故意喘给他听一般。他单手倒扣着宁城的后颈,高高地扬起头颅,另一只手搁在胸前,青涩又自带风情地拧捏着突起的红豆。
宁城扶着他的腰,大力顶送,几乎次次整根没入,恨不得将囊袋也一并挤入。但就算做得再忘情,宁城的右手也始终没有离开他高高翘起的耻物。那灵活的手指在前端与茎身上来回徘徊,掌上茧按压在最细嫩的出口,留下针刺一般颤栗的快感。
指尖展开之时,拉出一道清亮的淫线。
他们从未做得如此激烈,少有的几次都如教科书一般循规蹈矩。如今意外“背德”,两具身体却如有磁石一般,亲密又火热地紧紧黏在一起。
所谓的羞耻,只是尚未彻底得到之前,那酸溜溜又不甘心的借口。
结束时尹天喘着粗气将宁城推至墙角,掰着宁城的下巴,在越来越朦胧的白雾中倾身吻了上去。
好似宣告自己才是这场突如其来性事的胜利者。
宁城十分配合地迎合着他的吻,微闭着的眼中浮着一层宠到极致的深情。
他吻得尽兴,恍惚间一条淫靡的线从他腿间漫出,拉着长长的情色,在宁城最中意的脚踝处,勾出一抹性感的蜿蜒。
这个发生了太多变数的冬天里,无数彷徨与不安,无数挣扎与茫然,都溶解在了这一场无需言语的情事中。
春节之后,万物复苏的季节终将到来。
第71章 悠悠春来
宁城的宿舍被安排在尹天与郭战隔壁。周小吉抱着被子红光满面地跑来,将被子往空着的床上一扔,抱住宁城嚎道:“宁城哥!你是我的大救星!”
帮着收拾宿舍的尹天和郭战面面相觑。
周小吉又嚎:“我跟我们队打了申请,后勤说我一个人占着一间房浪费水电,同意我搬过来跟你们住!”
宁城额角跳了跳,被尹天看在眼里。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为期5天的春节假期就开始了。从腊月三十到正月初四,队员们不用训练,不参与战备值班的队员还可以结伴出游。但“虹夜”行动令大队损失惨重,营里没有丝毫过节的喜庆氛围,后勤也没有接到任何队员申请外出游玩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