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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请睁眼(43)

作者:亡人越刀 时间:2018-12-22 12:39 标签:娱乐圈 悬疑

  方岱川在一旁尴尬地一手捂脸,另一手悄悄伸下去,拽了拽他的衣角。
  牛心妍眼神有些散,她慢慢把眼神扫过来,和李斯年的目光一触即分。
  “你最好快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李斯年抓住方岱川作乱的手,将他的手腕牢牢捏在手心里,并不为她所动,“而且时间就要到了,过时不候。”
  方岱川的右手上其实有伤,整只手掌被燎出一掌火炮,手腕上一道红痕,被李斯年一掐,疼得他一个哆嗦。
  往日精明敏感如李斯年,而今却没有发现。
  方岱川扭头看了李斯年一眼,他的眉宇间仿佛压着一簇澎湃的火,像他们脚底的活火山一般,被他用无边的灰烬死死压制着,然而意志克制不住的时候,倏忽迸出一朵火星来。
  目光如寒刀,心中自澎湃。
  ——李斯年压着火呢。
  这个认知让方岱川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错觉,仿佛看见刀枪不入的圣骑士掀开了盔甲,露出里面的皮肤来;看见战无不胜背生双翼的炽天使,生出凡人血肉。一贯让他看不透的李斯年,竟然也会有压制不住的怒火,有焦躁和烦闷的时候。
  他不光是冷冷得俯瞰别人的,他心里也有热腾腾的情绪,沉甸甸的愤怒。
  方岱川是这个时候才生出一个浅薄到可笑的念头的。他想:他真的是一个人。
  黄铜的座钟沉默矗立在屋角,秒针一刻不停地咔嚓咔嚓响。
  牛心妍放开她的孩子,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第61章 第五日·04
  “我本来不姓牛,姓严,叫严欣悦。”牛心妍双手合在脸上,吸了吸鼻子。她生得细眉顺目,脸颊饱满,鼻子弧度恰到好处,确实是一位美人。她这样的气质,平时说话也细言细语,一哭起来气若游丝,风情尤甚。不怪杜苇杜潮生父子俩都往她跟前凑,看她薄薄的单眼皮下一泓碎月一样的泪光,饶是在娱乐圈见惯了风情的方岱川,也心生出一股不忍来。
  偏李斯年不为所动,不仅不为所动,还频频分神看表,一股子油然而生的冷酷无情。
  严欣悦和牛纳含是大学校友,牛纳含大她七届。她大二的时候,牛纳含已经从学校毕业多年,在莫斯科大学读完了硕士,辗转在瑞士读完了博士,还在力拓供职过一段时间,然后回国进了他们当地的地址勘查所。
  地质勘查是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除了大型的矿业公司会从勘探到开采,再到销售业务都包揽下来以外,在中国,更多的勘探所都是以国家资金为背景,进行的科研性质的勘探。
  牛纳含那时候已经在勘探所里混得如鱼得水,年纪轻轻已经是一个勘探组的组长了,还兼任着一家综合院校的客座教授。他学历漂亮,简历优秀,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母校邀请,回来给学弟学妹们开一个讲座。
  一个以地质专业为主的专门院校里,这等牛人的讲座自然是人人要去听的,严欣悦就在那时候认识了牛纳含。
  同隔壁的一些应用型科学的研究所相比,地质勘查所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中国现在的国策是尽可能多用进口资源,自己地下埋着的资源,就是真勘探出来,也封存不挖,即使挖,也不会允许私营的矿产公司下手。一个地质勘察所,连竞标回扣都少得可怜。
  牛纳含不是一个安于清贫的人,当然,他的科研和业务水平都很好,但是没有人规定,一个科研和业务水平都很好的科学家,就一定要是一个安贫乐道的人。
  他开始想方设法利用手底下的项目盈利。
  ——利用科研经费进行私自勘探,然后将勘探报告秘密卖给有志于此的商人,在国家还不知道土地下面埋藏的价值的时候,迅速获得土地开发权,赚取国家的巨额补贴。
  或者去秘密勘探一些海外地段,找寻有投资价值的土地,提供这些信息给矿产公司或地产大鳄。
  总之手段层出不穷。
  杜潮生和这个勘探所关系亲密。他和牛纳含是老朋友了,两个人一个有资本,一个有技术,依仗着大众信息不对称,着实发了不少财。最巅峰的时候,杜潮生的海外投资一度高到一个很离谱的程度,被外管局约谈过很多次。
  直到遇到这座小岛。
  “这座小岛是李衡最先发现的,”严欣悦看向李斯年,“他察觉出岛屿地下很有可能有一座钻石矿,立刻飞回了国内,提交了勘探申请。”
  申请很快通过了,牛纳含亲自带队飞过来做勘探,初步勘探报告显示,这座岛屿底下埋藏着巨大的钻石脉矿,储藏量比加拿大的戴维克矿稍小,初步估值开采年限将近8年。由于海底脉矿的开采难度较大,每年产值可能不比目前世界上的大型钻石矿,然而即便如此,年利润估计也将近五千万美元。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镶着钻石的矿。
  牛纳含刚刚得到初步勘探报告,当机立断拍给了杜潮生。有财大家当然一起发,杜潮生连夜飞到了这座小岛上,向当地管辖区的政府提交了购买申请。
  这座小岛名义上属于一个小岛国,不过离本岛八百仗远,也不是固有领土,因此批文很快下达,除了二十海里的海洋经济区以外,岛本身的开发权和使用权确实拿到手了。
  之后的事情,牛纳含再没有同妻子讲过。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是赔钱了,杜潮生的生意收缩得厉害,岛就卖给了另一个商人,后来听说那个商人也破产了,不知道为什么,说是怨这个岛不吉利,谁买谁破产。有天那个人过来,说找南哥有点事儿要谈,两人就约出门了,谁知道……”说到这里,严欣悦低下头,用右手食指的骨节抵了抵眼底沁上来的泪珠,“谁知道两个人怎么就约到地铁里了,没站稳跌下站台,都被轧死了。”
  她低头哭了一会儿,说:“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方岱川看出她情绪不稳,叹了口气:“算了,这么聊能聊出什么线索?先下去吧,是谁纵火,我们下去再仔细说。”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再不下去会错过刷卡时间,方岱川扶着牛心妍站了起来,牛心妍牢牢地抱着她的孩子。
  他们伤的伤,弱的弱,一路步履拖沓地走下去,李斯年和方岱川落后了几步。
  方岱川不禁有些感慨:“世事多艰……唉,明明可以活得好好的,妻子温柔漂亮,儿子乖巧可爱,牛纳含一个青年才俊,科学家,何苦这么想不开?”
  李斯年听完方岱川的话,抬头瞥了他一眼,一脸教不会、带不起、carry不动的表情,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脑袋:“我说……你还真好骗。”
  方岱川愕然。
  李斯年顺着他的眼光看向前面的母子俩,他眼神讥讽,嘴角挂着一丝冷冰冰的嘲意,小声道:“你就没有想过,假使她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她有什么理由,跑来这个岛上找死呢?”
  ——楼下,众人已经团团坐好,失踪了一夜的丁孜晖也回来了,她身上有些沙土,神色如常。
  因为之前的推测,方岱川留神打量了她一眼,却见她披着条防晒用的纱巾,纱巾的一角缠在右手上。
  方岱川一边刷卡,一边打量她。
  他也算得上是常年混迹时尚前沿了,虽然轮不到他去引领潮流,不过常年看别人引领潮流,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虽说纱巾和墨镜都是房间里配好了的,想必是那个做作矫情的boss,给大家开海边露天party准备出来的,女孩儿们随手拿出来配衣服也有可能。然而丁孜晖这个妹子,之前的打扮可不是走这个风格的。
  杨颂身材高挑,喜欢穿吊带裙披大纱巾,牛心妍也爱在睡衣外面套长款的薄外套,都是走知性风,或微微有些性感的。
  丁孜晖可从来都是短裤T恤的,怎么会突然围一块纱巾呢?
  是晚上出门有些冷吗?
  方岱川这样想着,刷卡的时候难免有些走神。
  想到昨晚……方岱川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他敲了敲自己的脑瓜,摇了摇头。
  “坏了!”方岱川那一瞬间突然福至心灵,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斯年正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忙扭头看他,却见他面色冷峻,懊恼地咬着牙。
  李斯年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方岱川避开众人的耳目,凑到离李斯年极近的地方,一侧脸几乎就可以亲到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功夫心神荡漾,因为方岱川凑过来,在他耳根处低声质问:“你昨晚,验人了吗?!”
  他声音急切,又带着深深地懊悔。
  李斯年瞬间愣住了,半晌才颤颤巍巍地吐出了一个单词:“我去……”
  ——闯大祸了。


第62章 第五日·05
  说起来慢,实际上所有的交谈,都只不过刷卡那一瞬间的心念电转。李斯年抿住嘴唇,眼神锋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扭头看了方岱川一眼,方岱川的狗狗眼亮亮的,显得很紧张。
  “没事儿,”李斯年把手放在了方岱川的手背上,安慰他。两人相携着往座位处走去,李斯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都这会儿了,哪怕没验人,谁还能怀疑我?”
  如今只剩下七个人,除了他,剩下五个大人,谁还能当得起预言家?有人敢跳,也得有人信哪。至于推出谁去,爱推谁推谁,反正推不到他俩头上去。
  方岱川显然比他忧心忡忡得多,他闭眼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今天推错了人,之后,明知道有狼,我们是不是也推不出去了?”
  李斯年没料到他竟能想到这一重去,有些惊讶。
  方岱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白了李斯年一眼,自暴自弃地往桌上一趴,嘟囔着:“算了算了,你这种聪明人肯定有法子,轮不着我这个智障给你出主意,算我瞎费心。”
  “放心吧。”李斯年对他勾唇笑了笑,轻轻呼噜了一下他耷拉着的头毛。
  然而当他转过脸来,环视一圈其余人之后,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了起来。方岱川所说的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事实上,他已经在心里默默地算过了一轮票。——赵初是狼人走的,宋老太太却很可能是个平民,杜潮生是平民已经有铁证,刘新是猎人,不管怎么说,好人的轮次也严重落后了,更别提还有一对绑票严重的情侣,和一对不知道帮哪边玩的母子。
  假如狼人心齐的话,这一轮开始,他们就已经输了。
  小孩儿被牛心妍抱在怀里哄,他闭着眼睛呼痛,看得出来已经迷糊了,牛心妍跟他说几句话,他才能驴唇不对马嘴地回一声。
  不是个好兆头。
  “你晚上去哪儿了?”一片各怀心思的沉默中,杜苇第一个出声。他递给丁孜晖一杯水,挑眉问道。
  本来就兵荒马乱的一夜,杜苇连上衣都没好好穿,明显有些小的T恤紧紧绷在他的胸肌上,下半身鼓鼓囊囊地一团撑在裤子里,一看就没有好好整理扶正过。
  丁孜晖抬头瞥了他一眼,又挪开了眼睛。她玩着手上纱巾的流苏,说道:“我见了只黑猫,追出去却跟丢了,就在海边坐了一夜。”
  杜苇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撇了下嘴角,也没说是信还是不信。
  丁孜晖扭头看了牛心妍怀里的孩子一眼,她们座位离得近,看得明白,被小孩儿脸上身上的伤吓了一下,低声问道:“你们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牛心妍自然没有心情理会她,她全幅精神都在儿子和儿子的另一个人格身上。
  杜苇便解释道:“昨晚有人纵火,把牛心妍那屋烧了,我们在想是谁。”
  说到这地步,牛心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一张小圆脸怒气磅礴:“你这意思是怀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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