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恋(包养)(19)
“没了?”
“没了。”
“那我还要投资时光机,穿越回那一天。”邵安环住陈亦心腰的手臂更紧,“我要在那一天就遇到你,我决不会让你往前走。”
“我没往前走啊。”陈亦心笑,“那个人叫我,我就回来了。”他在邵安的喉结上一舔,声音也暧昧起来,“我们不要在床上讲别人欸……”
他们侧躺着开始亲吻,邵安捧着陈亦心的脸,看着那双染上情欲的眼:“你是自己回来的吗?”
“唔?那当然啊,总不能他跑过来把我扛回去。”陈亦心没想到邵安还在想那件事,有些愠气了,手在他下面一捏,是要教训一下,然后他听到邵安叫他的名字。
陈亦心看着他,他们的距离那么近,拥抱在一起,肢体缠绵,难舍难分地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陈亦心。”邵安说,“我不会让你往前走。”
“那就抓住我啊。”陈亦心轻声说道,“不要离开我哦。”
“嗯,我不会离开你。”
他们又开始亲吻,起先是唇,然后是唇角,鼻尖,眉心。邵安亲他的眼角,那里有溢出的眼泪,也被邵安带走。
之后陈亦心的眼泪也多,他不是第一次被邵安肏到涌出生理泪水,但那一次特别多,那些眼泪随着姿势的变换落入鬓角,从下巴尖的地方掉下来,划过鼻梁落下来,或者是在亲吻里被邵安吃掉。结束之后陈亦心直接睡了过去,弓腰缩腿,像未出生的婴儿一样手臂交叉抱着自己。他的后背贴着邵安的胸膛,邵安没强迫他改变姿势,就那样抱着他。
邵安睡得很浅,夜里陈亦心起身他就已经醒了。陈亦心不着寸缕,也没有穿拖鞋,脚步和动作都很轻,开门关门都没有声音,
邵安眯着眼看着那扇阖上的门,他是在数秒,五分钟后陈亦心要是还不回来他就去找。可他越数越快,也没能数到五分钟,往床头抓了件衣服就套上,还拿了件外套在手里。
陈亦心没让邵安找很久。这个房子就这么大,对面书房空无一人,邵安就到了客厅。
他慢慢地,没有声响地走近阳台,那里有陈亦心。
陈亦心没站在那张小凳子上,他仰着头,目光专注地像个蹲地观察草木的孩子。邵安走到他面前了,他都没有意识到。
邵安转过身站在他身侧,和他一起看着墙上的斑鸠。窝里的是斑鸠妈妈,守在鸟巢旁的是斑鸠爸爸,它们都缩着脖子,显得羽毛蓬松而温暖。
邵安想把外套给陈亦心披上,手臂刚抬起来,他听到陈亦心鼻腔里哼出来的声音。
断断续续地,像是在哼唱,又说不出是什么调子,他的手指也张开随意舞动,是左手,无名指上的素戒在月光下微微反光。不一时他的声音越来越抖,鼻音也越来越重,抬起的手像是在外力的作用下被硬生生压下来。哼唱声也被一声啜泣替代。
陈亦心抓住那件随即披到自己身上的外套,他背靠着栏杆,垂着头失力地要跌坐在地。
邵安没来得及护住他,两个人就都坐到了地上。陈亦心嗯哼地要把眼泪止住,没成功,嘴唇一直张阖,却没有声音。
邵安抵着他的额头,一遍一遍看那个嘴型,是同一句话。
可他看不出来,他焦灼地想让陈亦心说慢一点,或者是说出声音,那是陈亦心依旧逃避不了的诱惑,他必须去正视。
他必须去正视。
他靠的那么近,他一遍一遍地看,一遍一遍捕捉那个气息。渐渐地气息里终于有了颗粒,吐字变得有一点点明显。
——邵安。
邵安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吸了吸鼻子,对陈亦心小声地说。
——誒。
——邵安。
——是我。
陈亦心噙满泪的双眼有了弧度,他艰难地抬起头,颤颤巍巍地在邵安脸上落了一个吻,然后钻到他的怀里。
邵安,他说,别让我往前走。
陈亦心没能听到邵安的回应,他睡过去了,醒来后那会变成一场记不住的梦,唯一不变地是他睁开眼,他是在邵安怀里。
邵安比他醒的早:“早上好。”
陈亦心笑,睡眼惺惺:“早上好。”
邵安说:“我这两天要出差。”
陈亦心揉揉眼睛:“这么突然吗?”
邵安亲他的头发:“顺利的话明后天就回来。”
“去哪里啊。”
“欧洲分部。”
“哦…”
邵安又问,问之前清了清嗓子:“你想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吗?”
陈亦心摇摇头,数着手指,数到五月十七,还有一个星期左右:“你那时候总能回来了吧。”
“嗯。”
陈亦心满意地一点头:“那你就再早一点回来啊。”
邵安看着他,那么眷恋。
“好。”
第二十二章
邵安的工作并没有那么顺利,明天变成今天,后天变成今天,邵安还是没回来。
陈亦心和他通电话,一天一个,都是邵安打过来的,他让陈亦心再等一等,他已经订好回来的机票,五月十六。
陈亦心想那这生意应该是个大意思,能把邵安拖那么久。聊着聊着他们会视频,他给邵安看阳台的鸟窝。邵安走的那天晚上他听到细细的鸟叫声,打着手电筒照看,是四个蛋全孵出来了。
“这个成长是肉眼可见的!刚生出来真的好丑,这才三天,嗯…反正毛长出来顺眼很多了。”陈亦心对视频那边的邵安说,“等你回来,说不定就可以飞了。”
“那还早…我是说它们飞走还早,我明天就回来了。”
“那我乖乖等你呀。”
陈亦心挂了电话,继续看那一窝雏鸟。四只全都仰着头,张大嘴巴等待投喂,眼睛也都睁开了。他没夸张,刚破壳时候是真的丑,鸟皮皱巴巴的,只有头顶和脊椎有两撮毛,眼皮很薄,能看到眼皮底下的大黑眼珠。而就一个晚上的功夫,它们就迅速大了一圈,肢干上也长了肉,眼睛还是没睁开,但已经会本能地张嘴讨食,并且一直叫唤,像嗷嗷待哺哭闹的婴儿。
陈亦心嘴上嫌弃颜值,但每天还是会去看那窝鸟,他会看很久,看斑鸠爸妈累死累活地飞来飞去往小斑鸠嘴里扔吃食,它们不会用旁边的米粒投喂雏鸟,只能一次次去外面觅食,这样的往返通常持续到晚上,小鸟一天天长大占领了整个鹊巢,斑鸠妈妈也没了床铺,挨着斑鸠爸爸睡地板。
有时候陈亦心会问,它们会记得你吗。
这世界上那么多斑鸠,每只都长得一模一样,你们能认出哪一些是你们的父母,哪一些又是你们的孩子吗。
最要命的是你们还说鸟语,人类那么聪明,创造那么多种语言都无法真正的沟通,你们呢,除了本能的繁衍和生存,你们也会有爱吗。
有时候陈亦心也会往楼下看,不管有没有听到那个小男孩拍篮球的声音,好几次他踮起脚倾着身子想让视线更广一点,他就会想到邵安。
然后他的脚跟就会着地。他不喜欢穿鞋,脚掌落在大理石面上,冰凉凉的。
等小斑鸠从鸟蛋迅速长到正常斑鸠的大小和模样,邵安回来了。
邵安敲了两下门,也没按门铃,直接敲门。陈亦心想他明明可以自己输密码,想从猫眼里看到底什么情况,猫眼又被人为的堵住。
“是我。”声音又确实是邵安的。
陈亦心不服气地看着那个被堵住的猫眼:“你谁啊。”
“你老公。”
“我老公知道密码,你才不是我老公!”
“邵太太——”邵安反而来软的,“那你开开门,好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
没磨蹭多久,陈亦心还是开了门,他都做好上下打量的架势了,门一开发现没必要。
邵安只能靠门锁落下的声音判断陈亦心开了门,他的视线被完全挡住——他是故意把花束举高遮住自己的脸。
“邵太太要不要先拿着花,然后看看我是不是。”
陈亦心看着挡住邵安的那一大束红玫瑰,笑:“好俗啊!”他还是接过,那捧花到他手里就真的有些笨拙了,陈亦心双手握住被包裹的花茎,不觉得有什么花瓶能插入那么多支玫瑰。
他将花平躺着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转过身去捏邵安的脸,像是验收查货。他收回了手,长长地“嗯——”了一声。
邵安问他,嗯什么?
“嗯,是我老公。”陈亦心笑着,“你回来了。”
“嗯。”邵安说,“我回来了。”
陈亦心听着熟悉,好像这样的场景不久前出现过,对了,他想到消失十几天后邵安再回来,也是这样回应他,他回来了。
邵安今天还带回一个公文包,他从来不会把工作带回家,陈亦心想到他前几天提到的投资提案,说不定里面有时光机。他挺好奇的,但邵安没让他打开,他也就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
那天晚上邵安说想看陈亦心穿裙子,墨绿色吊带那条。陈亦心不答应,邵安就软磨硬泡,只要遇上陈亦心,他就没有一点商场厮杀的决绝冷酷,他的身份就是爱人,作为爱人他是近乎完美挑不出错的,那些私密的情趣陈亦心觉得害臊,推搡了几个回合也还是会同意。
而不止五月十六的那个晚上,五月十七也和记忆里的第二天些许重合。他们一起去了超市,在进口货架上拿了一盒马卡龙,还有童年回忆的葫芦。葫芦上次就买过,谁也不爱吃糖,就一直闲置在永远放不满的零食储物箱里。让陈亦心没想到的是,那个鳄鱼肉摊又回来了,陈亦心走过去看,还是那三条鳄鱼,他问老板怎么回来了,老板说不知道是谁帮他交了一年的租金,这是天上掉馅饼,他当然回来了。陈亦心就教邵安分辨那三只鳄鱼,主要还是看嘴巴和牙齿中间那块嫩肉上的黑点分部,黑点最多那个叫“点点”,黑点都长到鼻子周边的叫“北北”,剩下一只叫“短短”,他数过这三只鳄鱼尾巴各自的节数,叫“短短”的比“点点”少七节,比“北北”少八节。
陈亦心介绍完毕就想走,毕竟他们不买,在摊位前站太久会耽误人生意,邵安却真的挺认真的看着那三条鳄鱼,把它们的名字复述一遍后说他都记住了。
他们回到家,陈亦心把买来的山竹放了一部分进冰箱,剩下七八个是打算立刻过嘴瘾。这次他没碰到刁钻的需要上菜刀的山竹,每一个都很容易就能剥开,每一个都肥美多汁,陈亦心本想剥一个小的放阳台,观察一下斑鸠吃不吃,结果他连一瓣都没能留出来,只得抓了把米,反正斑鸠肯定会吃米。
他把米洒在鸟窝旁边时邵安也在阳台,今天的小斑鸠们已经是他们父母的大小了,四个鸟头在巢中攒动,比蜗居都还要拥挤。
“你看我说得多准,你回来了,它们确实也可以飞了。鸟妈妈都不投喂它们了,是要逼它们离开呢。”
邵安问:“那它们会回来吗?”
陈亦心信誓旦旦地,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有把握:“我们把巢留着,来年鸟妈妈还会回来下蛋。”
邵安看着他,轻轻一笑:“那就好。”
他们中午吃得简便,肚子留给晚饭。纪念日总要有个仪式,陈亦心专门多学了几个难度系数高的菜,摆上桌花里胡哨挺好看的,但他的绝学还是照烧杏鲍菇和白灼菜心,那么多年味道都没变过,只要吃过——当然也就自己和邵安吃过——都会一生难忘从而百吃不厌。
至于那束九十九朵红玫瑰,陈亦心翻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玻璃花瓶灌上水,把玫瑰分散开插入,一瓶放在入口玄关的鞋柜上,一瓶放在客厅,一瓶放在餐桌上,一瓶放在卧室,一瓶放在书房。虽然昨天说俗,但陈亦心的玫瑰偏见症早五年前就被邵安治好了,摆弄的时候他想到《小王子》,想到小王子站在千万朵玫瑰面前说他的玫瑰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的玫瑰耗费了他的时间和精力。他又想到狐狸教小王子什么是驯服,驯服就是当我看到风吹麦浪,就会忆起你金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