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处无屋（上）(53)
陆离按黑了手机屏幕，也拿出剧本，略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剧本上面的字。
之前没有遇见过游旋，他其实是想见他的，但是今天遇见，陆离又觉得自己不想见他。游旋就像是一根细小的木刺。不拔嘛想起来有这根刺就难受。要拔，找不到拔的方法又是想着想着就难受。
周子易敏锐地发现他在走神，打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两口，捅了一下他道：“快试镜了，别分心。”
陆离一下子回过神来，道：“好！”萧腾说过，游旋和他试镜的是一样的角色。陆悠然这个角色他势在必得！事到临头，他绝对不能因为外物干扰而影响发挥。他一定要试镜通过！全神贯注地又在心里念了几遍台词，陆离集中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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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天衍长歌》在网络上的热度抬高了一拨。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也让大家的目光关注到了《天衍长歌》背后的李自城身上。
这几年来，李自城出的剧都还不错。特效可以，剧情可以。演员偶尔不太行，但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尴尬。《凌云记》开机仪式就在最近。当红小花李心儿已经确定出演女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通稿遍布，还有不是剧组的水军蹭上了《天衍长歌》的tag带了一波《凌云记》。
《天衍长歌》是黑红，但《凌云记》可不会因为蹭了热度就黑红。
因为热度提高了，加上男主“缺少”的内部消息，今天又有几个艺人来试镜角色。
除了得知张小唐徐怀峰失利而来试镜男一的，陆离这个男二只多了一个人抢，那人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没有化妆，眉眼之间看得出已失去了年轻样子。陆悠然虽然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但演电视剧嘛，老了演年轻的，年轻的演老的，这都是可以互通的，试镜通不通过到底还是要看演技。
游旋先他俩一步进去，连走路都是垂着头的，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轮到游旋就快轮到陆离了，也不知道第三轮试镜会抽到什么戏，等二十五岁的那人进去后，不多时就有工作人员走了出来，领陆离去一边换衣服戴头套。
一如既往还是化妆、配道具。陆离等了一会儿后拿着道具上场。
李自城坐在桌后道:“你知道要演哪一段吗？”
陆离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毛笔，道：“知道。”
李自城就露出了笑容，道：“知道了，那就开始吧！”
陆离走到了一张桌子旁——导演组放在十分后面的桌子。
压低身体，捏住笔杆。陆离的姿态如同行云流水，就好像真正的大艺术家一般身沉手稳。虽然他的笔没有沾墨，桌子上也没有宣纸。但他一番行云流水，忽快忽慢，好似他真的写了“凌云”这两个大字。
李自城“嘶”了一声，显然没想到陆离演的跟真的似的。
把这段放到试镜里来，是因为他们不想用替身。而不用替身的话，演员的架势就要足。
现在的写字桥段，摄影机完全可以不拍纸面只拍人。但是没学过书法的人靠演技总会演得尴尬。试这段就是想看看这样的片段演员能不能hold住。
监制若有所思，问陆离道：“你学过书法？”
陆离点头，道：“以前学过的，现在偶尔还会练练。”
监制便绽开了一个笑容，道：“好。”
虽然不是靠演技演出来的，但有这方面的功底本来就是优势。
陆离向他们鞠躬，得到了一星期内等结果的消息。
走出场地，到了周子易他们这边。
“怎么样？”周子易道。
陆离道：“让我演的是写字。我学过书法，估摸能通过。”
周子易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徐怀峰把书给收了。Anna将他们送回了公司。
陆离和徐怀峰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换地方。
当天下午，他们几个人又去蝶恋花聚了一次。
张林奕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间接还了断了徐怀峰的心事——虽然，他退出了娱乐圈，他们几个还是有些遗憾的。
一个晚上的欢声笑语尽情放纵！到了最后，所有人都醉了。陆离和徐怀峰是没有喝醉酒的人，徐怀峰打电话给Anna，陆离打电话给琳达，等其他人被接走后，陆离就半扶半抱地把付允岚带回家了。
第二天到了公司，陆离到了新的办公室。
Anna给他安排了接下去一系列的行程安排，包括做头发啊定期美容啊——听到美容两个字陆离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周子易“噗”地笑出了声来，Anna解释了一下，陆离才知道这个美容只是按摩spa类型的养颜项目。
得到了一份属于他的行程计划，陆离仿佛刚踏入这个圈子一样，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Anna带他去换了一个造型，然后又选了衣服定了今年的形象路线。从镜子里看见了白衬衫长裤的休闲造型，陆离立刻觉得自己更好看了一些！原本只是露出了光色的玉石，现在却经过了打磨。
肤白如玉，目似琉璃。
当真是个翩翩美男！
因为周子易和他要演同一部电视剧，所以他俩接下去的安排都围绕着电视剧的宣传来。有些是配合剧组所做的宣传，有些则是他们带着作品自己上节目宣传。空档期，他们可以先接广告，拍拍封面之类。
周子易本就是选秀出身，自带粉丝，陆离最近的热度也不低，完全有广告商找上门来合作。有热度就比较好进入状态，Anna甚至构思到了他们未来几年的发展……
两天后，她就收到了一个消息。
凯萨周子易，凯萨陆离，试镜通过。今天 11:34
非常抱歉，剧组再三考虑，陆悠然一角试镜不通过。今天 12:14
半个多小时，试镜结果就变了！
“怎么回事？”Anna沉下了脸来，立刻打电话去问《凌云记》剧组为什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剧组里的人为难地道：“这不是导演他们安排的，是投资商要求让别人演……“李自城在圈内算是不错的导演了，不过他拍的电视需要大量资金来制作特效，剧组受投资商意见左右十分严重。
Anna便问他是谁顶的陆离，那边就道：“是你们凯萨公司的游旋。”
“噌”地一声，Anna火都冒上来了，同个公司的艺人，动员到投资商也太过分了吧？！
勉强按下了怒气，Anna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的艺人。
陆离道：“那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剧组那边说游旋演的也不差，所以，大概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周子易道：“剧组也同意？”
李自城可刚刚“对不起”他们了一次，这一回再来，不管他本身为人如何，这也太过分了。
Anna叹了口气，道：“《凌云记》资金有些紧张，《天衍长歌》又被抨击得厉害——游旋他不仅动员了投资商，还替剧组拉来了几个投资商。”都做到这个份上，剧组自然被打动了。
《天衍长歌》黑红之中，会爆会扑很难说，李自城觉得《天衍长歌》如此和当初没选付允岚有很大关系，这一回不太想要妥协。但其他人和他想法就不一样了。游旋的演技也没太差啊？能给剧组带来更多投资，何乐而不为？
陆离道：“我想去一趟剧组，问上一问。”
不管怎么样临时改变试镜结果都是剧组理亏，他不想让游旋得逞！
Anna同意了，周子易也要去——如果剧组真是这么不厚道，他这个主角也不演了。
Anna把他们送去了横店，剧组仍旧在试镜。
陆离想要见导演，工作人员却把他们给拦下了。
Anna皱眉道：“我们想见导演，不知道导演是不是在里面？”
工作人员道：“李导下午五点才有空，现在里头试镜呢，非工作人员不能进去。”
身为艺人他们硬闯是不太像话的。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在外头等。
下午两点钟，Anna给他们带了饭。
一天中最热的就是这个时候，陆离和周子易吃东西的速度都变慢了，如今试镜的角色只剩下了反派。反派想演的人太多，而且许多人都无法领会邪魅的精髓。这么一拨一拨，也不知道刷下来多少艺人。
周子易在外头吃得有些热，忍不住拉陆离去了不远处的古屋檐下。
屋檐对面有个五六十岁的老人靠坐在墙角，他的半截身子沐浴在阳光中，上半身则还在阴影下，双眼半眯不迷，仿佛在休息。
周子易和陆离都看了一眼那老人，见他穿着白背心拱着一只脚，估摸着是自己坐那儿乘凉呢，收回了视线，继续在屋檐的阴影下吃饭。
十分钟后，二十分钟后……
陆离都吃完饭了，那老人还是躺在那里，这么热的天气哪里躺的住？他却半天都没改变姿势。
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而太阳西斜，渐渐也照射到了老人的下巴上。
如果是别人，被这么照着早就挪地方了，但那老人竟然还是若无其事地躺在那里，仿佛就是想晒太阳。
“我去看看。”陆离对已经开始看手机的周子易道。
周子易玩游戏正入迷呢，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敷衍地“嗯嗯”两声。
陆离把吃光的饭盒扔进了垃圾桶，走到那老人面前蹲了下来：“大爷，大爷？”
老人没反应，陆离伸出手推了推他，担忧道：“大爷，您没事吧大爷？”
那老人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掀开了黏在一起的眼皮。
“大爷，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老人艰难地张了张嘴，道：“我……我……”
近乎沙哑的嗓子中吐露出两个音节，陆离这才发现老人的嘴唇透着青白。
因为太阳光照得人发亮，老人的皮肤又是橘色带棕，这旁边人来来往往的，竟没一人发现他的异状！
陆离赶紧去原来的位置上拿了水，跑过来给老人喂了两口。
那老人喝了好一会儿，颇有些急切却使不上力的样子。
陆离估摸着他是中暑呢，给他肩膀上掐了两下，又挑了挑他背后的暑筋。
老人神志清醒了一些，陆离道：“我先打个电话给医院，大爷您知道家里电话吧？给他们也打一个，联系一下。”
老人还没说什么，陆离就已经拨打了120。在120来临之前，陆离又给他喂了几次水，老人几次想要说话，都没有力气。陆离见他如此难受，便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在他背上又挑了几下暑筋，等他恢复点力气后，陆离把他扶到了一边阴影处门槛上坐下。
“怎么了？”周子易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收了手机走了过来。
“这个爷爷中暑了。”
周子易一怔：“能联系上家人吗？这么热的天，家里人也放心把年纪大的长辈扔在这里？”
陆离便又去问老人道：“大爷，您有家人的电话吗？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如让我帮您打一个？”
那老人摇头，虚弱道：“没关系，我只是中暑。”
中暑中得快要昏过去，那也是够呛，不管怎么说都打了120，陆离给他掐了掐手上的虎口，让周子易去买清凉油。
周子易很快就去买来了，Anna发现他来回跑了一趟就跟了过来，周子易直接把清凉油交给了陆离。
陆离沾了手指，给老人抹上了太阳穴。
Anna和周子易惊讶地看着陆离轻车熟路的样子，不多时，救护车来了，老人显然还是没有力气，也没拒绝上救护车。因为等会导演他们就有空了，周子易和陆离又是公众人物。Anna嘱咐了他们一番，便自己和陪老人上车。
“早知道我就申请一个助理了。”周子易感慨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