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有迹(23)
严岸阔听了会新闻,觉得没什么意思,切换频道到一档法治栏目,看得起劲。
严帆璇看他换台,想了想,问:“对了,你上次问我的那个乘务长,是什么情况?”
严岸阔这才笑了,“也没什么,上次是想找他要个债。”
“啊?”严帆璇当真了,没想到一个大律师还能被欠债,“你借人钞票啦?”
话音未落,严岸阔收到来自边迹的新消息:[马上回上海了,希望某人还记得欠我的饭(探头.gif)]严岸阔轻笑一声,回复他,[记得],然后抬头跟妹妹说:“现在他是我债主。”
严帆璇被绕晕了,一头雾水地说:“你们这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债主本人盯着“记得”两个字看了半天,也没等到严岸阔约时间,干脆主动说:[我后天早上十点的航班。]严岸阔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过去五个餐厅的链接,菜品涵盖淮扬、本帮、巴蜀、西餐等等派系。
边迹挑了个不太辣的,严岸阔很快说:[那我先订座位。]边迹问:[需要叫一下远哥他们吗?]严岸阔说:[看你想不想,我都可以。]边迹想起之前在群里约过一次聚餐,不问他们不太好:[还是问问吧。]严岸阔便切换到群聊,将餐厅位置和时间发进去,问是否有时间一起。
聂杭几乎是秒回,说“一定准时到”,不知道是主人抽风还是手机被人抢走,消息不到几秒钟就被撤回。
随后,乔远称自己当天有事无法参加,聂杭也跟着说“不好意思有排班了”。
边迹知道聂杭那天没有飞行任务,无奈又心照不宣地笑。
严岸阔便私聊边迹:[看来只有咱们俩了。]边迹:[没事,就咱俩也挺好。]严岸阔:[也是。]边迹很快抓住重点:[哦?为什么这么说?]严岸阔不接茬:[你又为什么这么说?]边迹不想就这个问题打太极,岔开道:[既然没别人,那时间就随意吧,我落地就去找你。]过了会,严岸阔发来一句:[好,起落顺利。]边迹摁灭屏幕,心情很好,到驾驶室找机长拿飞行信息单。
今天这次航班满员,乘务工作量很大,落地后没休息多久就要飞下一程,凌晨后再出发,最后回到上海。完整的大四段飞下来,人已经被昼夜颠倒和时差折磨到麻木。
边迹给严岸阔和乔远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到了,等回公寓放完行李就出门。
严岸阔的电话来得很快,他的声音很远,听着像在忙:“累不累?休息一会再出门也没事,等你睡饱了再叫我。”
边迹有点不好意思,没答应:“不用,我准时到。”
严岸阔说:“那你一会别开车了,路上太堵,会累。”
边迹笑道:“放心吧,我这么遵纪守法,怎么可能疲劳驾驶?”
边迹那辆特斯拉买来就没开过几次,本来他在上海的时间就短,还总是因为疲惫而不想开出去,要不是新能源车折价太快,他甚至都想把它给卖了。
严岸阔问:“你还在机场吗?”
边迹刚坐上出租车不久,点点头,想起对方看不到,又补充道:“已经到川沙了,回公寓估计还要二十分钟。”
严岸阔那边响起汽车关门声,“那你到家后稍等一会。”
边迹愣了:“什么意思?”
严岸阔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自己准备去超市买个菜:“我在去接你的路上。”
边迹回家换了身衣服,上车时穿着米白色的冲锋衣和黑白球鞋,头发垂在额前,跟板正的乘务长简直判若两人。
严岸阔看着这打扮,足足愣了两秒。
边迹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没见过你这么穿。”严岸阔半打趣说,“你这太像大学生了,显得我在带坏小朋友。”
边迹一边说“可别涮我了”,一边推着他往车里去,催他赶紧走。
路上边迹接了个骚扰电话,房屋中介公司打来的,问他是不是在看宝山的房。边迹对这种电话都挺有礼貌——用他的话说,中介拉业务也不容易,帮他完成一个电话指标——笑着告诉他有需要会联系他。
严岸阔奇怪地看着他,问:“你要买房?”
“嗯,一直住公司那公寓也不是办法。”毕竟只有使用权,且没有燃气,商用电,住起来总是不方便。
严岸阔听了一嘴电话,问:“但是宝山不会离机场太远吗?”
边迹倒不觉得有什么:“还行吧,反正我住家里的频率也不高,偏点儿就偏点儿,至少价格合适嘛。”
去年年底时他看上了一套九十平的,总价五百万出头,首付1/3,属于跳一跳能够上的房子,边迹最近一直在观望,看有没有降价的机会。
聊了半天房产、地块、交通,时间还是很早,才三点。严岸阔看了眼手表,问他:“想先去哪转转吗?现在吃也吃不下。”
边迹自然知道早,他故意约在这个时间就是为了能多去一些地方。他打开地图,发现附近有一家室内冰场,新开业。作为一个对冰雪有着刻在基因里的喜爱的南方人,他把手机递给严岸阔,“要不去滑冰吧?”
“我很久没滑了,”严岸阔打开导航,输入地址,“不过可以试试。”
这家店地理位置不算好,距商场与地铁都很远,人气不算旺,即便商家已经将“开业酬宾”的广告铺满了所有推荐网站,冰场中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边迹换装备很快,长期应急训练培养出来的速度。他滑到严岸阔身边,看着正在穿冰鞋的对方,像个初见大雪的孩子,语气有点兴奋:“你是想在内场玩一会,还是直接去外场的速滑道?”
严岸阔看着自己的鞋,表情有点为难:“边迹。”
“嗯?”
“我好像不会滑。”
【作者有话说】
我~好~像~不~会~滑~
第0022章 答应你三件事
边迹不响,慢慢到他身边,坐下。
严岸阔仿佛忘记自己二十分钟前才承诺过“可以试试”,理所当然地搬出艾宾浩斯遗忘曲线为自己开脱:“上一次滑雪还是在小学,很多年没复习,已经忘了。”
边迹看他熟练穿戴各种装备的手法,怎么看也不像是忘了的样子。
“还记得多少?”边迹半信半疑地问,“姿势,还有印象吗。”
“有一点。”严岸阔说着站起来,扶着把手,一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停。”边迹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我教你。”
严岸阔便不再乱动,像个任人摆布的听话学生,“谢谢。”
边迹可以没碰他的皮肤,隔着冬天厚厚的毛衣,将他的脊背调整到略弯的角度,“你这样会摔。稍微蹲一点,要重心往前……对,脚也分开一些。”
严岸阔是位十足聪明的学习者,精准完成了边迹的所有指令,唯独双脚不太听使唤。边迹有些着急,缓缓蹲下来,问:“可以碰你的腿吗?”
严岸阔不响,只是低头看着他笑。
于是边迹又问了一遍。
“边老师,”严岸阔忽然改口换了称呼,让当事人很不习惯,“你不觉得这句话,问出来才更加奇怪吗。”
边迹后知后觉,发现刚刚的问句过于暧昧了些。
“那,”边迹只好补充一句,“我碰了?”
许多动作有了预告便变了味道,比如现在,边迹明明只是帮严岸阔将双脚摆成适合滑冰的八字形态,却让他觉得气氛有些不能见人。
他蹲在严岸阔的面前,一抬头鼻尖就能碰到对方的裤脚,手在双腿间的羊毛面料上轻轻摩擦,发出细微的静电声。
“好了。”边迹没有停留太久,站起来时不自在地搓了搓无名指与大拇指的指腹,“试试看能不能往前。”
严岸阔扶着栏杆,长腿一迈,平稳地向前滑了一米。
“严律师,”边迹见状,板起脸质证,“我怀疑你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