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徐医生闪婚后(36)
婆婆的话被徐柏樟打断,彼此有眼神交汇。
“噢,对对,岁数大了,脑袋生锈喽。”婆婆说:“清溏啊,我录的那些小昊真能瞧见?”
于清溏:“能。”
普通人想接触嫌疑犯很难,但新闻媒体还是有特权的。
于清溏说:“如果他有交代给您的话,我也会录进来给您看。”
婆婆说:“你们啥时候再回来?”
于清溏看着满满一罐山楂丸,“您按时吃这个,每日两次,没到您吃完我们就回来了。”
与婆婆告别离开,两个人沿路往家反。深秋的村落金光遍野,彼此安静无言。
刚才婆婆的话被打断,但前半句于清溏听清了。徐柏樟介意任何人提及父亲,也不想让他知道。
作为成年人,他能理解谁都有秘密隐私;但作为伴侣,却只想更加了解他。
距离午饭还有些时间,他们走着走着就偏移了路线。炊烟的村庄,山水亮丽得像诗歌。路边长满了野花,各个争相灿烂。
河边栽了垂柳,一排排弯下腰,柳条尖沾着水面,风一刮,枝条左右摇摆,像拨开的雨帘。
于清溏被孩子们拉到河边,陪他们放了风筝、烤了泥鳅,抓了蝴蝶,还吹了好几把蒲公英。
回来寻找一圈,在草垛上发现了徐柏樟。
太阳从他肩膀晒上来,后颈浮出些细碎的汗,像校门口商店两块钱一包的星星纸,闪闪亮亮的。
徐柏樟坐在日头里,看不到他,像个孤独又认真的小孩。
于清溏抓着一大捧蒲公英,坐在了徐柏樟身边,“给你吹。”
徐柏樟笑着,“被孩子传染了?”
“不好吗?小时候没完成的梦想,今天超额完成了。”
徐柏樟:“吹蒲公英还有梦想?”
“城市里可没有这么多蒲公英,而且,我也没那么多吹蒲公英的机会。”
徐柏樟:“那你玩什么?”
于清溏:“不玩,学习。”
他的童年,是在深夜的写字台和各种竞赛班中度过的。
徐柏樟把种子往他那边推,“你吹。”
“一起吧。”
“一二三。”
温风吹开,种子扑面而来。白色蒲公英夹杂着风,穿过于清溏的头发,像仙女棒滋出的烟花。
孩儿童在身后玩水枪大战,喷上天的水柱散落下来,雾成细小的水珠,在于清溏身后形成了一道残缺的彩虹。
彩虹从不是主角,中间的人才是。
徐柏樟手伸过去,捻走他耳边的蒲公英种。毛茸茸的一小撮,沾在耳尖上,一时竟不知皮肤和种子谁更软。
飞舞的花种仿佛凝结,画面逐帧放慢。于清溏偏了头,塞进草垛的指尖有被握紧的触感。
正午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成年人的手上下交叠,指尖碰关节,关节压指尖。
满世界都是飘摇的花絮,在纷飞的空气里,于清溏轻轻合上眼,感受徐柏樟的呼吸缓慢向他靠近。
紧促且热烈。
第25章 编织
“亲嘴啦!亲嘴啦!”
“二叔和于叔亲嘴啦!”
“于叔叔要亲二叔啦!”
还没开始的亲近被童言无忌打断, 于清溏转回了头、抽走了手,握着光秃秃的蒲公英杆, 丢也不是、留也不该。
后悔懊恼,应该坐在草垛另一侧。
徐柏樟异常平静,像事不关己的路过群众。彼此各干各的,谁也不打扰。
等孩子们都被叫回家吃饭,于清溏回味不甘,他问:“这次也是好意?”
“不是。”徐柏樟觉得不够,又添了一句,“单纯欠揍。”
于清溏笑了, 决定跟孩子们和解。
他转头,在徐柏樟那儿发现了新奇的东西,对方从草垛上抽了些麦子杆, 捏在手里熟练自如地翻动扭转。
这让他想到路边编织竹篮的老人,在于清溏眼里,这些都是难得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于清溏就这么撑着下巴, 看他编,规则的麦秆先折成不规则形态, 最后变出只兔子。
没多久,徐柏樟又变出了只蝴蝶, 翅膀上有条状脉络, 好像给一阵风就会飞。
于清溏左手拿兔子,右手捏蝴蝶,“太厉害了吧,这要是支个马扎坐小学门口, 一下午至少赚两百块。”
“也不是不行。”徐柏樟捻动麦秆,像搓麻绳, “但可能有点浪费。”
让医学院博士去校门口坐小马扎编小动物,于清溏把自己逗笑了。
既然这样,那就留给自己享用好了。于清溏问:“你还会编什么?”
“只要你说。”
“徐医生有点骄傲了。”于清溏扫视了一大圈,又感觉整个世界都能折进他手心,好像这局要输。
他低头,看到两个人金灿灿的对戒,又滑到了空荡荡的手腕,“那就编个我喜欢的手镯好了。”
徐柏樟:“确定这么容易?”
“先别这么自信,我说了,是我喜欢的手镯,如果我不喜欢,算你输。”
“给我十分钟。”徐柏樟掸了掸身上的碎草杆,三两步走远。
太阳晒得正烈,徐柏樟的影子在麦秆中穿梭,融进金黄色光晕里。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抓了一大把新鲜草杆,还有一捧五颜六色的花。
徐柏樟把草杆劈成需要的宽度,再将毛躁边缘磨平,像是制作婴儿玩具。他又把不同颜色花瓣碾碎,将花汁分别涂抹在不同杆子上。
太阳照射下,晒干的草杆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总体为暗调,有复古质感。
前期准备完毕,编织是最快的一步,不同的颜色草杆叠加交织,很快聚成长条形状,最后弯成圆,七彩搭配,像雨后彩虹。
他原本只想要一只手镯,徐柏樟好像给了他整个花园。
徐柏樟把成品递过来,“试试?”
于清溏把手镯套进来,明明没量过,却是量身定做的尺寸。
“喜欢吗?”徐柏樟期待他夸奖的样子,像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
于清溏轻轻握住手环,光滑的麦秆内缘围着手腕转,转得上瘾,舍不得停。
“本来都想好说不喜欢了,好骗你再给我编一个。”
徐柏樟又抽了根麦子杆,“喜欢也给你编。”
“不,就要一个。”于清溏从他手里抽走麦秆,“独一无二才是最好的。”
于清溏把手腕收进袖口,吹开蝴蝶的翅膀,“这门手艺是自学的吗?”
认真编织的徐柏樟就是世界的中心,他沉浸在这里,在做一件非常热爱的事情。
“我妈教我的。”徐柏樟捏着草杆,细细地捻,“她手很巧,什么都会编。”
“她还在世的时候,每天下午,带我坐在院子角落的阴凉里,不一会儿就能编出个动物园,第二天早上领着我去集市上卖,五毛钱一个,很快能卖光。”
于清溏说:“咱妈好厉害。”
徐柏樟望着远处,“特别厉害。”
徐柏樟谈起妈妈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憧憬的样子,是思念母亲的孩童。
记得徐柏樟提过,妈妈在他八岁那年离世的。
于清溏握住袖口,在犹豫之间,还是想更了解他,“那,妈她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