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白月光(67)
“少喝点。”梁颂年这样说,但到了便利店附近,他还是靠路边停了下来。
谈玉琢下车,一蹦一跳地像只兔子一样跑进便利店里,不多时就跑了出来。
梁颂年靠在车边等他,谈玉琢喘/气/有些许急/促,把手里另一瓶饮料递给他,“给你。”
梁颂年不喜欢这种过度甜的饮料,但还是接过了。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谈玉琢拧开瓶盖,“我这次可没有藏烟。”
“过几天有个宴会,你陪我去吗?”梁颂年手里握着饮料,却不喝。
谈玉琢眼睛就黏在他手里的饮料上,敷衍地点了点头,认真地问他:“你好像不喜欢喝,还要喝吗?”
在这种地方上,谈玉琢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小聪明。
梁颂年说不喝,他便高高兴兴地把饮料拿了回去。
第55章 人来人往
谈玉琢降下车窗,看向山腰间若隐若现的别墅身影。
早上起得太早,车内空调温度开得高,导致他脑子迷迷糊糊的,被车外灌进来的凉风一吹,依旧没有清醒多少。
“为什么宴会那么早开始啊?”谈玉琢关上车窗,困得有点睁不开眼。
梁颂年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确定时间,没有抬头地说:“因为要去和长辈请早,最好不要迟到了。”
谈玉琢靠着车座椅背,几分钟过去也没有任何声响。
梁颂年抬眼看他,谈玉琢虽然神情看上去很专注和认真,但梁颂年知道,他还在思考。
“什么长辈?”谈玉琢加载完毕,没有在状况内的样子。
梁颂年放下手,笑了笑:“今天是家宴,会比较累,一直到晚上才结束。”
谈玉琢目光过了几秒后才聚焦到他身上,“什么……你没有提前和我说啊?”
梁颂年很坦然,“如果提前说了,你肯定不肯来。”
谈玉琢一直认为梁颂年是个讲道理的人,对他从来没有提防,一下遭到背叛,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漩涡之中。
“可是……”谈玉琢慌乱地看向车窗外,车外的景色快速地从他眼前掠过,他连跳车的机会都没有。
“我现在也不愿意啊。”谈玉琢企图和梁颂年商量。
梁颂年从他的脸上移开目光,温和一笑,反问:“是吗?”
谈玉琢被他简单的两个字绕了进去,暂时迷惑了一瞬,气极反笑,“当然了,你把我叫来这里干什么?”
谈玉琢声音音调大了不少,梁颂年却没有把他的恼怒看在眼里,眉眼之间依旧是松散的。
“爷爷说想再见见你。”梁颂年说。
谈玉琢皱起眉,他想不出梁鸿声想见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总归应该不算好。
梁颂年伸手,宽大的手掌压住了他的手背,谈玉琢皱起眉,但没有抽出手。
“我不想去。”即使车已经行至半路,谈玉琢还是直白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梁颂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没事,不想见太多人,你呆在我房间里就好。”
谈玉琢烦躁不已,沉默了下来,想要像往常一样压抑住自己翻涌不止的情绪。
在梁颂年面前,他最紧要的是听话,所以无论梁颂年提出多少让他为难的事情,他心有怨言,最后依旧会乖顺地完成。
他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像上次一样,只要模糊掉对面的人,忽视他们微小的表情变化,走完过场就可以。
他不知道今天会来多少人,车已经拐上了直路,别墅不再隐在群山间,看着大门旁的保安亭,谈玉琢突然觉得喘不上气。
人肯定会很多,谈玉琢想得快要窒息,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地动了起来,手猛地拍上车窗。
“玉琢?”梁颂年从身后握住他的手腕,谈玉琢动不了,显得更加焦躁了。
“我不想去。”谈玉琢只重复这一句话,他扭着自己的手腕,时不时转头看向车窗外,身子不断往后退,“我不去。”
草坪上不时走过几个人影,他被刺激到一般,使劲掰梁颂年的手。
“玉琢,冷静一点。”梁颂年压住他乱动的腿,谈玉琢被压在车角落里动弹不得。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谈玉琢挣不开梁颂年的手,车停下后,他更加崩溃了,“你明明知道,你都知道的,为什么还要不问我的想法就把我带过来。”
“我不想见你的家人。”谈玉琢控制不住地喊,“你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怕,可你有没有想过我!”
梁颂年单手摁下他的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面对着自己,“玉琢,没事的,你看着我。”
谈玉琢瞳孔一直在乱颤,他看了一眼梁颂年,就叫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他神志回来一点,梁颂年的食指和中指正卡在他的齿关间,强硬地撑开了他的嘴。
“呼吸,谈谈,呼吸。”梁颂年的力气很大,谈玉琢的下巴很快酸痛了,他搞不清楚状况,“呜呜”叫了两声。
口腔被撑开太久,装不下的口水沿着嘴角流下,谈玉琢本能地握住梁颂年的手腕。
他喘了口气,梁颂年的力气才小了些。
谈玉琢咳嗽了两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梁颂年松开他,两根手指上全是湿乎乎的口水。
谈玉琢恍恍惚惚的,梁颂年抽了张湿纸巾,低头擦自己的手指,谈玉琢看见他的指根被咬破了,淡红色的血晕在纸巾上。
梁颂年擦完,又抽了一张。
谈玉琢靠在车门上,见他靠近,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梁颂年的动作一顿,尔后稍微往前了几寸,见谈玉琢没有再明显的抗拒,伸出手,湿纸巾触碰到了他的嘴角。
谈玉琢嘴唇无措地嗫嚅了一下。
梁颂年擦干净他的下巴,两人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谈玉琢还是想跑,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眼睛不住地往上看,梁颂年叫他的名字,过了好久,他才有反应,重新把视线放到了面前的梁颂年身上。
“对,对不起。”谈玉琢磕磕巴巴的,声音很细很小。
到了这一步,他停顿了一下,还是低声说:“我不想参加,求求你。”
谈玉琢实际上没有抱多少希望,梁颂年的固执和强硬,他无比清楚。
正如他无法阻止梁颂年出国一样。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谈玉琢正面临着孤立无援的境地,临近毕业,对社会一无所知,母亲患病。
他知道,但他还是走了。
梁颂年的思维很简单,他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谈玉琢只是他生命中一个额外的分支,谈玉琢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大方地给予帮助。
但是谈玉琢怎么想的,他需要什么样的情绪反馈和陪伴,不在他思考的范围内。
所以他显然也忽视了一个问题,谈玉琢身边从来都不缺想对他施以援手的人。
他想要钱,就会有人巴巴地捧到他面前,周时对他也是从不吝啬。
谈玉琢想咬自己的手指,但没能成功,梁颂年紧紧握着他的手,他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谈玉琢已经快妥协,他想叫梁颂年先下车,自己冷静一下。
“我叫人送你回去。”梁颂年先开口,谈玉琢听见声音,下意识抬起眼。
“真的吗?”谈玉琢以为自己听错了,向对方更确定了一步,“送我回去?”
梁颂年点了点头,谈玉琢又问:“那你爷爷那边呢?”
“没事,我会和他解释。”梁颂年说完,谈玉琢的脸上就露出了小小的笑容。
谈玉琢想不了更多,甚至在他面前,也忘记了伪装,表现出了自己最真实的反应。
梁颂年先通知了还留在家里的陈春,然后给司机打了电话。
司机很快去而后返,梁颂年下车,谈玉琢降下一点车窗,只露出自己两只眼睛。
“那我回去了,你好好吃饭。”谈玉琢还是很紧张,余光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向。
梁颂年还没对他笑完,有人路过,谈玉琢很快地缩回脑袋,把车窗关上,像某种机警的食草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