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替身觉醒后(145)
少年沉着脸捏住他的手腕,被那纤瘦的手腕惊了一下,再看看殷渠虽然白白嫩嫩,但头发稍微有些干枯,手上也有不少茧子,显然平时没少做过家务,哪儿还不明白他的家里情况估计不怎么样,顿时多了点心疼,故意带出来唬人的气势顷刻间便消退。
轻轻拍了拍殷渠的头顶,他语气软下来:“看什么看,万一把伤口又撕开,那不是还得流血。暂时信你一下,不过山上不能久待,你对这里比较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下山路。”
殷渠收回手,默不作声地用指腹擦了擦被对方攥过的手腕。
这些年除了偶尔会对他表达出母爱的周佳之外,几乎没有人会与他这样频繁地有着身体接触,因此殷渠一时间感到别扭,但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因此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认真思考起来。
只是想到一半,余震又猝不及防地袭来,晃得他们差点站不稳,又是少年眼疾手快地把他拉着趴下,这才避免摔倒。
“谢谢。”事发突然,面对还在震动摇晃的地面,殷渠胆战心惊,十分诚实地道了一声谢,就见对方立刻将眼笑成新月。
“举手之劳嘛。说起来,我们俩好像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你叫什么?”
殷渠这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谨慎地眨了一下眼:“……我姓曲。”
还不知道这“证人”的工作能不能成,如果真的需要他作证,到时候去警局再表明身份也不迟。
少年见他就这样闭了嘴,没有再说,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像是在说“轮到你了”,顿时眯起眼:“曲弟弟是吧?也行,那你叫我Moon好了。”
殷渠:“……什么?”
他起码还用了个姓氏,对方居然直接给个英文?
“M—O—O—N,Moon。”少年见殷渠面露迷茫,误会了,当即给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哎呀,我忘了你这个年龄应该还在读小学,不一定有英语课,不过没关系,你直接叫我大哥哥也可以的。”
什么“大哥哥”,他怎么还没打消这个念头。
殷渠知道他听出来自己刚才没有说实话,故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英语来揶揄自己,因此不自觉地鼓了鼓腮帮子,瞪回去:“我自己看过初中课本,Moon是吧,我知道,是‘月亮’的意思。”
Moon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厉害啊,那你叫我月亮哥哥。”
呸,不要脸。
殷渠毫不掩饰地用目光表达了这一层意思,并不想配合,刚好此时余震结束,他立刻转移话题:“我刚刚想到了,是有一条路线比较安全,路上有不少合适躲避地震的安全地带。”
“只是,你确定要跟我一起下山?那三个人,你不找了?”
“他们啊。”Moon一脸无所谓地摇头,“自己乱跑,我来找人已经是仁至义尽,再说了,你身上有伤,又有人想要对你痛下杀手,我怎么可能放任你一个人独自行动?”
殷渠:“……你不是说,怕他们家里人秋后算账吗?”
“哦。”Moon笑容温柔,“我骗你的。”
殷渠:?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等下山后再和你好好道歉,现在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殷渠知道他说的没错,只能暂时放过对方,黑着脸不说话,在前面带路。
自称Moon的少年自然看出来他的不爽,因此路上一直坚持不懈地用“大哥哥”自称,不厌其烦地和殷渠嘘寒问暖,即便十句里面有九句都得不到回应,也乐此不疲。
殷渠一边对这种发自内心的关心无所适从,一边又特别讨厌对方的逗弄,可想到对方救过自己,于是又没办法开口让对方别这么说,只得默默忍耐。
但心里依旧忍不住吐槽:长得这么光风霁月的,怎么实际上是个这么恶趣味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俩人一静一动,互相帮衬着往山下走,中途遇到余震时停下来休息,这么走走停停的,竟然很快就到了半山腰,甚至隐隐约约能看见山下的村庄。
只不过这能看见的部分,房屋倒塌,断垣残壁的,说明村里情况不怎么好。
殷渠心情复杂,一边希望经历地震的无辜人都没事,一边期盼着殷有财没能逃过。
他心事重重,直到Moon叫了好几声,才勉强回神:“你说什么?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没听清。”
“我说,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Moon说着,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水,有几缕黑发黏在额头,像是雪山上蜿蜒而下的水墨,“看你好像有点精神恍惚,可别中暑了。”
他这么一说,殷渠刚想反驳,突然就一阵头晕目眩,吓得对方立刻扶住他:“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快坐下来休息。附近有没有水源?”
殷渠坐在地上,摇头:“最近太热,水源都枯得差不多了,就算有,地震过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掩埋,哪怕没被掩埋,也存在风险,我不建议你去。”
Moon还想再坚持,忽然抬起头,神色难辨地看向一旁:“……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殷渠按着太阳穴,屏息听着,终于在寂静的空气中捕捉到几声微弱的呼喊。
“有人在吗?”
“来人啊……”
“救命啊!”
三个声音稍显稚嫩,没一个听起来像是那个人渣,那就只可能是Moon口中那三个自寻死路的蠢货了。
Moon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皮笑肉不笑:“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我们快下山的时候……”
殷渠也觉得烦,但口头上安慰着:“没事,往好处想,好歹还活着,至少我们不用面对尸体,以及麻烦的家长和舆论。”
“唉,也是……走吧,趁现在没余震,赶紧去看一眼,到底他们被困在什么地方了。”
两人并肩前行,来到呼救地点后,发现是一个大坑,而三个人浑身上下沾满泥土,蓬头垢面的,一看就遭了罪,这会儿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直到看见坑边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才终于来了精神。
“我是不是出现错觉了,怎么看到有两个人?”
“嘶——沈昭你有病啊,掐我干什么?”
“那不是想确认我是不是在做梦嘛。”
“你!”
“行了,别吵了,你们觉不觉得,那高一点的,像是时渡?”
“真的假的?他会来找我们?”
三个人一开始十分激动,但说到后来时,心里充满了不确定,不自觉地便降低音量,因此殷渠并没有听到“时渡”这个名字,只收回打量大坑边缘的视线:“坑的坡度还是比较高,我记得附近有藤蔓,可以试试当作绳子,把人拉上来。”
“你把位置告诉我,我去。”时渡看了眼他受伤的手,不由分说地做出决定。
殷渠给他指了位置,又把美工刀递给他,方便他切割藤蔓,随后就老实地坐在坑边,等人回来。
而坑底的三人早就听见他们谈论的内容,因此并不担心时渡的离开,反倒有闲心打量起殷渠来。
“喂,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沈昭语气不善,看向殷渠的目光充斥着挑剔。
殷渠余光淡淡地扫他一眼,没有接话。
“小弟弟,别生气,他这人说话就是难听,没什么恶意。”季柏川见殷渠不买账,连忙挡在沈昭面前,而旁边的文连云则默契地捂住了后者的嘴,避免他再“口出狂言”,惹怒殷渠。
毕竟从刚才的聊天内容来看,殷渠似乎对这个山十分熟悉,应该是当地人,他们要想安全离开这里,离不开殷渠的帮助。
殷渠依旧没有开口,只是这回,总算肯转过头来,正眼看他,心中却想:这人倒比第一个会说话,但也比对方更难对付。而帮忙捂嘴的那一个,似乎也不蠢,只是不爱说话,显得有些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