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梦游后(14)
“林初霁,黏糊糊干什么。别发酒疯,这儿有人真疯了。”
谢琰警告着他,手臂却虚环着怕他掉下床沿。
余光看到床下的那人也跟着动了,再度靠近,一只粗糙的手伸了过来,胡乱拽着林初霁的睡裤。他略微用力,就把布料拉下来些许,绰约的光影下露出一截白润的大腿。
“操。”谢琰抓过被子飞快裹住了风光,脸黑成一片。
而后,拖鞋直直踩上那人的脸,嗓音冷到了极点:“你他妈再动试试?”
鞋底下是一声含糊不清的闷哼。
林初霁仍然陷入在可怕的梦呓里,把头埋得更深,双手紧紧缠在他的腰上:“怕了,抱抱。”
谢琰浑身僵住,手臂悬空了几乎一分钟。
却到底没把人推开,掌心落在单薄的后背上轻拍着安抚,闷声道:“你别撒娇。”
林初霁不再说话了,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手臂像是海草似的缠绕更紧。
谢琰感觉他的身体几乎是完全埋进了自己的怀抱里,隔着薄薄的睡衣,跟自己连呼吸的频率都变得贴合。
他视线落在手腕上那块运动腕表,数字在不断的变化上升,要有爆表的嫌疑。
“能不能松开了,林初霁。”谢琰拍了拍他,偏过头拉开距离,“听见了吗?你抱我抱太紧了。”
林初霁技能晋升,还有应有答:“不。”
“一晚上没钓到合适的替代品又回头找我了是么?还给我的小号发些暧昧不清的信息……”谢琰没好气道,“你当我是废物回收呢,想要就要,想丢就丢。”
林初霁又含糊地应了一声。
谢琰:“……”
地上的花衬衫艰难抬起头,发出了一声垂死挣扎的嗤笑:“舔狗,舔……”
“别狗叫。”谢琰踹了他一脚,冷声提醒,“闭嘴。”
这次下脚是真的挺狠,花衬衫疼得快自闭,不再发出更多的声音。
林初霁此刻被那个已经反复了很多次的梦魇再度缠绕,他感觉自己泡在冰冷的水里,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
而怀里的这点温度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稻草。
“冷。”他仿佛身临其境,颤抖着出声。
谢琰这会儿才发现他体温的确是有些不正常,很凉,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再伸手摸过他的额头,一层一层的冷汗沾湿了手指。
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谢琰这下是真不忍心推开他了,拿被子裹在他的后背上,包成蚕宝宝似的严实后,才低声问:“需要我给你买药吗?”
林初霁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谢琰用手背试了试温度,不烧,看起来更像是心理折磨折射到身体上的反应。
刚看他那么果断的一秒解决掉来人,还以为没当回事,原来内里是个假装坚强的胆小鬼。
谢琰不再跟他计较,就着抱着的姿势把他放回自己的床上,低声说:“你要嫌丢脸我就当没看见,你安心睡觉。”
然后一点一点拨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手指,从黏腻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的时候,也跟着出了一身汗。
谢琰见他呼吸安稳闭了眼,才收了神色,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人。
“张铭,你是叫这个名字吧。给人下药,猥亵未遂,你的罪名不少。”他顿了顿,“我会报警,建议你想好说辞。”
张铭恍惚了一瞬,压□□内药物引发的翻涌冲动,这才踉跄起身:“下药怎么了?到时候你没证据,全凭一张嘴,我还要告你污蔑。我只是走错房了,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想着,反正最多只有走廊的监控,说明不了半点问题。
谢琰懒得跟他辩驳,也就没拦着他。
船在海上,他哪儿也跑不了,等到靠岸的时候,自然有人处理。
等房门关拢,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林初霁的脸上。
苍白,脆弱,睫毛颤抖,让人心生怜惜。
一分钟后,谢琰缓慢回过神来。
等等,有什么好怜惜的。
就林初霁这样的,文能欲擒故纵钓鱼,武能一招秒杀色批,担心他,白饭吃多了。
不过脸皮太薄了,只有这种时候才肯嘴巴软一点来求和。
谢琰不再看他,把门锁上后,躺回床上睡了个安稳的回笼觉。
-
林初霁早上醒来的时候,对昨晚仍然毫无印象。
只是依稀记得做了可怕的梦,一大早兴致央央,没什么精神。
倒是谢琰一睁眼就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没头没尾问道:“现在还觉得冷吗?”
林初霁看了眼落地窗外明晃晃的太阳,觉得他在没话找话:“三十多度,冷?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低头自顾自地换了双鞋,准备出门早餐。
谢琰半靠在枕头上,抬着下巴打量他。
又来了,白天故作冷淡,晚上热情似火,这就是他欲擒故纵的套路,明明昨晚那么柔软。
“看我干什么?”林初霁不自在地摸了下脸。
“我在思考,你是不是有两幅面孔。”谢琰探究道,“师承哪位老师?川剧变脸也太快了。”
林初霁眉心一跳。
昨晚戴着面具呢,遮得那么严实,是发信息的时候暴露了吗?应该没有吧,不然以对方的性格,当场就该被揭穿了。
总之绝不能被他知道昨晚调酒的是自己。
不然那笨拙的克服社恐的练习,还有信息里奇奇怪怪的话,估计会被他拿来反复调侃八百次。
林初霁强装镇定:“不…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琰:“昨天晚上——”
刚开了个头,林初霁就慌乱打断:“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琰眯了下眼,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
亏他还放下恩怨抱着安抚,看人家多绝情,扭头就翻脸不认人。
他嗯了声,云淡风轻道:“我是想说,你昨晚说梦话了,要我给你复述吗?”
“什么?”林初霁愣了一瞬。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谢琰慢悠悠开口。
林初霁低头圈住鞋带,低声道:“那我就不听了。”
谢琰非要挤兑他两句,如实重复道:“你说,怕了,抱抱,好冷。”
汗流浃背了吧,到底是谁大晚上抱着别人不放?
林初霁:“……”
这种恶心吧啦的叠词怎么可能从他嘴巴里讲出来。
他有些慌张:“不可能,一定是你听错了。我没有任何睡眠的坏习惯,请你不要造谣。”
感觉下一秒就要找律师甩出一张起诉函。
谢琰盯着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有点想笑。
林初霁见他不说话,不太确定的心虚:“就……就算偶尔蹦两句,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口吻。”
谢琰调出运动手表上的心率记录,指着上面一串数字复盘道:“看,就是这个时间段,你不仅说了话,还超用力抱着我不放,压得我喘不上气。科学就是证据,这就是你要监视我五脏六腑的下场。”
“我抱你……”林初霁缓慢消化着这个信息,匪夷所思,“就算是我抱你一下,你心跳这么快干什么?”
谢琰:“……”
对啊,为什么,他也想问。
林初霁小心翼翼道:“所以,我真的抱你了吗?”
谢琰再度沉默。
他解释不清,忍气吞声改了说辞:“没抱。”
“那你大半夜在想什么东西心跳那么快?”
“……”
“一定是很变态很上不了台面的内容。”
“……”
“我知道了,心跳一般和反应同步,你做春梦了!”
“……”
林初霁一鼓作气,发出三连攻击,头一回越来越有底气,心里高兴得要命。
上次买的电子书恶补两天果然有用,他居然把一嘴巴不消停的社牛怼得说不出话来了,也太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