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听话那就换了他(120)
第二天楚珏就将自己很恐高的秘密告诉尹倦之,并且说要试着去蹦极,尽量克服一下。
他全程从自己的隐私出发,没教尹倦之任何事,但尹倦之听完却低声道:“你说得对。”
不觉间他们做了三个多月的朋友,尹倦之有天早上醒来,眼前突然漏了一点光,但很快又重陷黑暗。
虽然只是瞬间的事,可那刻的惊喜几乎涌顶。
恰好那天下午放学的楚珏问他,语气很期待:“倦之,你想认识我吗?”
喜悦立即降灭大半,尹倦之握着盲杖,顿了顿:“不想。”
从未料过答案是这样,楚珏不敢信:“为什么?”
他受伤道:“如果你能看见了,不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尹倦之语速微快地打断楚珏的话音,冷漠无情道,“可你看见了。”
这样明亮的一个人,不该活在黑暗里,可他一旦恢复光明,楚珏也要从他的世界消失。
他忍着难过,眼睛酸涩得想哭,低声问:“那......要是你的眼睛好了,我怎么才能知道。”
尹倦之说:“我三天不再出来见你,就代表我能看见了。”
能重新看见世界的那天阳光明媚,甚至刺眼。仿佛要确认真实,尹倦之举起自己的手上下左右地看,却莫名觉得怅然若失。
第一天,楚珏眼前的别墅大门紧闭。第二天,楚珏没有成功见到尹倦之。第三天,楚珏心中的想法彻底成型,不再出现。
他回家哭得泣不成声。楚清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楚珏哽咽得不成样子,低语般道:“他不想看到我。他都没有见过我的脸......我应该高兴,可我很难过......”
他高兴尹倦之重见光明踏碎深渊,他难过尹倦之消于昨日不再和他往来。
多年后尹倦之不仅重新回到楚珏的世界,还在他怀里,带着浅显的鼻音无语地说:“你那时候就那么听话?我让你别来你就不来了?”
楚珏心里有怨,说话阴阳怪气:“不听话怎么做你的狗。”
尹倦之:“......”
这事说来确实全怪他。和人玩了三个多月,尹倦之竟然从没问过楚珏的名字叫什么,总是笨蛋笨蛋地喊。最后还以为楚珏真叫笨蛋,想找人都没地方。
楚珏气愤地哭:“你连看看我都不想,还让我别再出现。我说我害怕高去蹦极,你转头就开始穿乱七八糟的衣服玩男人,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尹倦之惊:“。”
“诶呀错了错了错了,”尹倦之心疼得很,赶紧摸着楚珏的脸,对他又亲嘴又贴额头,“我那不是......在救自己吗。”有点难堪羞耻地说道,“不是真的想玩男人,是我没办法和人接触,越来越严重,所以就想试试脱敏治疗——不信你去问清爸,他能为这种治疗方法作证,没骗你。”
“哼,”楚珏说道,“我十八岁过来找你,你说不跟刚成年的、毛都没长齐的男人谈恋爱,我十八岁半过来找你,你仍然不看我一眼,我十九岁还找你,你却根本没记住过我,我十九岁半第四次过来......”
“好好好别念了别念了,你是我祖宗。祖宗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尹倦之没一直摸着楚珏的脸不知道五官的位置,举手想捂他嘴,一次捂了鼻子一次捂了脸,第三次才盖住楚珏那张咄咄逼人的嘴巴,“不难过不委屈了老婆,亲亲你啊。”
手心底下是楚珏的呼吸,尹倦之这次精准地知道自己要追寻的唇在哪儿,仰脸亲上去。
楚珏扣住他后颈,索取。
他们好久没接丨吻了,现在没人再哭,但他们仍然都从彼此那里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方才干涸在脸上的眼泪,正在见证他们的亲丨吻。
他们在自家别墅门前,再走两步就能回家,路上空无一人。
“不是故意不记得你......”吻结束,尹倦之低着头微微喘气平复仓促的呼吸,认真说,“是那两年上校一直生病,去世了......我记性变得很差,记不住。”
蓦地,楚珏二话不说把尹倦之抱起来往家里走,说:“我知道。好倦之,我没有怪你。”
尹倦之搂住楚珏的脖子,哼笑揭穿:“刚才是哪条狗崽子跟我秋后算账。”
“我。”楚珏供认不讳,自我感觉好像还挺骄傲。
他脚下不停微微垂眸,怀里的尹倦之眼睛没焦点,始终虚无地落在一处,说:“倦之,我知道你上次说的白月光是什么意思了,专门上网搜了好多。”
尹倦之摇头,嘲笑道:“你幼不幼......”
“我为了你克服恐高,以前是,现在也是,”楚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装成你喜欢的样子费尽心机地接近你。除了你,我又不爱其他人,你说我的白月光是谁?”
尹倦之噎住,心脏活了,跳得胸腔疼。
楚珏说:“是你。”
别墅大门打开,夕阳沉入天际,夜晚降临。温暖的灯将屋子点的透亮,楚珏觉得安稳,想问倦之晚饭打算吃什么,他去做。
话未出口却得到刚刚双脚落地的人的投怀送抱,尹倦之凭感觉把楚珏推向门板亲他,一下又一下地啄。
“......今天几号?”半晌,尹倦之哑声问。
楚珏吞口水,看手机,又吞口水:“6月......16号。”
“真巧。”尹倦之扬唇笑了下,像个腼腆的大男生,他再次凑上去亲楚珏,发声很轻的嗓音里带点放松愉悦,“老公,21岁生日快乐。”
楚珏喉结上下滑动。
“你想不想......”屋里明亮的灯光对尹倦之完全没有用,他眼前的世界只有黑,但他的心似在光明处,不再有畏惧。
尹倦之伸手摩挲楚珏又滚动了一下的喉结,将话续上:“睡我。”
“楚珏,你想做救世主,就不能只救我一次......你得一直救下去。”他带着慷慨就义般的决然态度,低声请求道,“无论我多么害怕......不管我怎么样哭叫,你都别心软——不要停。”
第63章
客厅玄关, 尹倦之没等到回应,眼睛受损也无法看到楚珏当下的表情,只听到了他紊乱的呼吸, 紧张惧怕干涩的各种杂糅的心情突然趋于平静, 笑一下, 强行很懂地说:“不说话......原来你是想和我柏拉图, 我明白。你真懂事, 我喜......”
“我不是那个意思!”
尹倦之离开楚珏,盲杖小心触索旁边的矮柜, 再把手放上去放大安全感。
胳膊却立马被捉住了,脚下一个趔趄,尹倦之又倒回楚珏胸膛, 手掌按住才站稳:“小心点拉我啊!我看不见。”
拳头“邦”地锤在楚珏一边肩膀, 欲拒还应般地害羞似的。
将军独自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儿, 两个主人还没跟来, 原路返回看什么情况, 汪叫了两声。
“对不起不是吓你。我、我不要柏拉图, ”楚珏攥着尹倦之的胳膊完全不撒手, 说得又重又急,“我们结婚了谁要跟你柏拉图啊你不要胡乱给我下定论,我是那么没用的男人吗?但是我害怕你......”
后面不必再说,尹倦之噗嗤乐出的声音打断了楚珏自以为是的认知,摇头啧道:“你不是没用的男人?那就是有用喽?既然这么有用别人给我下了药把我送到你面前的时候, 你还记得自己的做法吗?两次的大好机会浪费一次就够了第二次还抓不住?我就说我那时候骂你骂得轻,还说你是绅士, 呵......哼,”他傲娇地扭头, 感受到将军在后边汪了一声似乎在捧场,伸手让它过来摸狗头,“狗屁绅士就是没用。”
楚珏:“。”
男人的自尊心一挑战一个准儿。张弓没有回头之箭,楚珏被骂得委屈,愤然:“你等着。”
尹倦之握着盲杖转身往客厅走,嘟囔道:“等着就等着......谁怕你啊。”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每天的消毒水味道闻得尹倦之头疼,本就食欲不振,一闻吃个饭更像喝药,难上加难。蓦地进家,明明没什么特别的气息,但属于家的温馨安稳迅速地包裹尹倦之。他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得到了舒缓放松,兴冲冲地感受黑暗里的家,这里摸摸那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