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119)
“像我一样。”印寒说。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明月锋揉搓印寒的太阳穴,“我记得小时候她看你写诗来着。”
“嗯。”印寒皱起眉头,“真烦。”
“十几年了,还气呢。”明月锋忍俊不禁,“咋这么记仇啊印寒寒。”
“我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我。”印寒说,“你喜欢我就好。”他勾着明月锋的脖颈,亲一口月亮,眼瞳倒映着心上人的面庞,“我想要所有人都喜欢你。”
“我又不是钞票。”明月锋拿起花洒,洗去印寒头上的泡沫,故作镇定地遮掩心中饱胀的悸动。印寒话少,不会讲甜言蜜语,然而最是真诚动人心,每每都让明月锋丢盔弃甲,手足无措。
洗过澡,明月锋不想在酒店虚度时光,遂拉着印寒出门觅食。先点一锅辣子鸡,拌着两碗米饭下肚,沿着马路慢慢走,寻到什么吃什么,明月锋拍拍溜圆的肚皮,满足地打个饱嗝,说:“我吃顶了。”
印寒端着一碗雪白油辣的米豆腐边走边吃,显然尚有余力。
南明河畔的甲秀楼亮起绚烂的彩灯,夜幕降临,凉风如水。明月锋说:“回去吧,今晚早些休息,明天开会。”
“尝尝吗?好吃。”印寒用竹签叉起一块米豆腐,喂到明月锋嘴边,“最后一块给你。”
“行吧。”明月锋撑得要命,吃什么都觉不出香,他囫囵吞下豆腐,看着印寒将纸盒丢进垃圾桶,转身沿着河边朝酒店走去。
“明天下午自由讨论。”印寒说,“你要来吗?”
“我去啊。”明月锋说,“我还没见过你工作的样子。”
印寒抿唇,说:“没什么好看的。”
“别紧张,你把我当成你的学生就好。”明月锋调侃道,“印老师。”
“我怕你会觉得我……”印寒吞吞吐吐,“特别凶。”
彼时明月锋没听懂印寒的意思,待他真正坐到会议室最后一排,看着印寒顶着一众专家教授的压力,针对方案面不改色的抛出问题时,心里只剩下佩服。
人群中的印寒耀眼无比,俊朗的容貌因着冷淡的目光颇有距离感,蓬松细软的卷发并未柔和他的气质,反倒为他添上一抹独属于天才的傲慢与神秘,一米八四的个头,挺拔的脊梁,得理不饶人的嘴巴,和漠然的眼瞳,共同构成印寒这个人。
旁人皆以为印寒聪慧、内向、傲慢、拒人千里,只有明月锋知道印寒是一块包裹烈火的坚冰,如今熊熊火势燎原千里,温暖了碧空之上的一片月。
研讨会上的印寒以一敌三,咄咄逼人,会议结束后的他敛声匿迹,默默收起材料,提着文件包一个箭步冲到明月锋面前,局促地问:“是不是很无聊?咱们出去吃饭。”
“我看茶歇的时候有人约你聚餐。”明月锋说。
“我不去。”印寒说。
“那人找你说话的时候我没敢问,他是做什么的?”明月锋好奇地说。
“网安局的人。”印寒拉着明月锋走出会议室,“我想吃花溪牛肉粉。”
“人家是公务员唉。”明月锋说,“晾着他不好吧?”
“我加了他微信。”印寒殷切地望着明月锋,一副【我努力了你还要我怎样】的可怜表情。
“……走走走牛肉粉。”明月锋败下阵来,推着印寒往前走,“明天我不陪你了,得上班。”
“嗯。”印寒应一声,说,“谢谢你陪我开会。”
“咱俩之间不说谢。”明月锋说。
印寒想了想,问:“你以后开会也带上我好不好?”
“好,走哪都带上你。”明月锋笑着说。
第121章 学着爱你(三)
贵州之行圆满结束,飞北京的航班落地大兴机场,二人选择去崇文门的房子住一阵。走出地铁站,路灯下雪花纷纷扬扬,印寒一手拖箱子,一手牵着明月锋,艰难地行走。
“北京好几年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明月锋感叹,“咱们运气不错,飞机没有延误。”
“你冷不冷?”印寒问,视线落在明月锋通红的耳尖,漆黑的眼瞳浮动着路灯的暖光,多了几分温柔。
“不冷,快走吧,你手都冻红了。”明月锋催促印寒向前走,不远处便是小区大门。雪花旋转飘零,落在他的头发和眉眼,明月锋偏头看向印寒时,猝不及防被亲了一下,遂迷惑地问:“怎么了?”
“好看。”印寒说,他迈过单元门槛,踏进楼道,抖去一身雪花,有些失落,“下周没办法骑车上班了。”
“相信市政。”明月锋拍拍印寒的肩膀,“周一路上肯定扫干净了。”
提着箱子上楼,家门口堆着一摞快递盒,明月锋弯腰抱起快递,掏出钥匙开门,印寒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明月锋拉开门,说:“我的学习资料。”
“你要考证吗?”印寒问。
“不考。”明月锋换上拖鞋,神神秘秘地抱着快递盒去卧室拆,甚至反锁了房门。
印寒茫然地眨眨眼睛,不懂男朋友在搞什么幺蛾子。
卧室里的明月锋屈起一条腿坐在床铺边缘,腿弯里放着三团毛线和两支钩针,他捏着一张说明卡片仔细阅读,卡片上罗列着几种钩织方法,适用于不同的图样。
印寒的生日快到了,花钱的礼物能买的都买过,大件小件应有尽有,明月锋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品类,想到印寒为讨自己欢心所花费的心思,他也该拿出相同的真心。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印寒时不时地询问那堆消失的快递去了何处,明月锋避而不答。他将毛线团和钩针放在办公室,趁上班的空闲摸鱼做手工,他的手掌和印寒差不多大小,正好比照着勾一双手套,供印寒上下班骑车戴。
穆煦偶尔瞧见高薪聘请来的职业经理人,埋头全神贯注地织手套,倒也没责怪,若有所思地盯着明月锋半晌,一言不发地离开办公室。
月历翻过一页,新的一年到来,明月锋辞去斯宾塞中国区总经理的职务,带上勾了一半的手套,奔赴杭州签劳动合同。
“你这是……”边珦提着笔记本电脑走进会议室,看着明月锋手心的羊毛毡小鸡,挑起眉毛,“新爱好?”
“练手的,好不好看?”明月锋将小鸡递到边珦面前,“送你了。”
“还可以。”边珦捏捏金黄小鸡圆滚滚的肚子,问,“挺有闲情逸致。”
“我对象生日快到了。”明月锋说,“我想着给他做个礼物。”
“买啊,雾哀你卖了不少钱吧。”边珦拉开椅子坐下,“亲手做礼物,你青春期没过?”
“肤浅的女人。”明月锋嫌弃地说。
“好好好你是纯爱战士。”边珦说,她推来两份合同,“看看条款,没意见就签了。”
明月锋一目十行,着重阅读关键信息,发现跟自己的要求大差不差,执笔签下姓名和日期,将一份合同还给边珦。
“你什么时候到的杭州?”边珦问。
“今儿早十点。”明月锋说,“我下午五点的飞机回去。”
“这么快,明天再走呗。”边珦说。
“家里有门禁。”明月锋笑着说,“回去晚了有人会生气。”
“你这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边珦没好气地摆手,“快滚吧。”
“还有个事,边总。”明月锋说,“真的不能在北京设立办公室吗?”
“我有把公司整体搬到北京的想法。”边珦说,“不过无垠服装在杭州经营多年,关系深厚,贸然去北京成本高昂。这样吧,我批准你先把秋日青崖业务线迁移去北京,反正这个团队也要重新招人。”
“行,您等我好消息。”明月锋一口答应下来,“我在杭州没多少人脉,北京就不一样了,绝对给您组一支优秀的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