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4)

　　宋若想了想觉得和神经病硬碰硬没好处，这个行李箱就当破财免灾，为他牺牲了。
　　他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打算走出房间，季辰忽然拉住他的手。
　　宋若心里一惊，回头有些畏惧地看着季辰。
　　季辰看宋若这样怕他，心都碎了，又是懊恼又是后悔地低声挽留道：“不要走好不好？只要你不走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以后不听摇滚了，也不会再踢你的行李箱了，你打我也可以，骂我也可以，不要走好不好？”
　　宋若这才明白原来季辰是以为他要退宿，为了不让宋若退宿，季辰就把他的行李给砸了。宋若这两天是被骚扰得想要退宿，但是他家里情况特殊，退无可退，只能忍着。
　　宋若对季辰道：“我不退宿，明天是十一，学校放三天假，我打算回去住两天。”
　　季辰一下变了脸色，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原来你没打算走啊，那太好了。”
　　他一个人在那里乐了半天，宋若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季辰自顾自地开心了一会儿，又对宋若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吧。”
　　宋若敬谢不敏，“不用，谢谢。”
　　被拒绝了季辰有点不知所措，右手还拉着宋若的左手。
　　宋若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对季辰道：“放手。”
　　季辰怕又惹宋若不高兴，连忙把手放开，“你这行李箱多少钱？我赔你。”
　　宋若把支付宝点开，“一百块，你扫码吧。”
　　季辰表示怀疑：“一百块能买到行李箱？那质量得多差啊，我给你买个好点的吧？”
　　“以后再说吧。”宋若也不与他纠缠，把东西收进书包里，推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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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
　　宋若小姨家离二中很远，搭公交车也要两个小时。
　　宋若身体畸形，简单来说他有两套性器官，是雌雄同体的双性儿。他爸接受不了这个，在他出生后就和他妈宋禾离婚了。宋禾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初三那年，宋禾出了车祸当场脑死亡。宋若把他们家房子卖了，给宋禾续了两个月的命。两个月后宋禾撒手人寰，他小姨宋嘉成了他的监护人。
　　为了保护宋若，宋若是个双性人的事情宋禾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妹妹宋嘉。
　　宋若坐在车上，既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好让他不要那么快回到小姨家。又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在小姨家的两天一下结束，他马上回学校学习。其实他十一本来都不打算回来的，是小姨说想他了，宋若才打算到小姨家住两天。
　　可无论宋若怎么想，公交车该到站还是到站。宋若深吸一口气，背着书包，走进了单元楼里。
　　电梯一响，他就到了小姨家门口，摁响了门铃。
　　小姨其实给了宋若钥匙，宋若不怎么用。他毕竟只是个外人，不好过多打扰小姨他们一家三口。
　　这也是宋若高中选择二中的原因——那时候一中和二中在抢他，二中给出的条件是高中三年宋若学费全免，全额奖学金，并有单人独立宿舍。
　　谁知道中途学校又给他塞了个室友进来，二中没有契约精神，宋若一个势单力薄学生也没有办法。
　　给宋若开门的是小姨夫许诚，许诚今年四十出头，矮胖矮胖的，头上的毛已经没几个根了，他是个初中物理老师。
　　许诚看见宋若回来了很高兴，眉开眼笑地拉着宋若的手进来，胖手抓着宋若白嫩的手，又搓又揉。宋若心里很抵触，立刻把手挣开。
　　“若若回来了。”小姨在厨房里喊道，宋若听见滋啦滋拉的水在油里爆开的声音。他应了一声，换了拖鞋，跑到厨房里帮小姨摘菜。
　　“小雨还没回来吗？”宋若一边摘菜一边装作无意地问道。小雨是小姨的女儿，比宋若小一岁，在一中读高一。
　　“说是和同学出去玩去了，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宋若心沉了下来，有小姨或小雨在的时候许诚总是会收敛点的，没有他们在，许诚就对他很放肆。许诚从初中开始就对宋若动手动脚的，趁着辅导他功课的时候摸他的脸，摸他的屁股，夸他漂亮，有时候还会要求宋若亲他。
　　一开始宋若不懂这些，许诚告诉宋若这是喜欢他，这是正常的。但是宋若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后来他懂得了这是猥亵，本来想等中考完了和宋禾说，结果宋禾去世了。
　　宋若不打算把这件事和小姨说，小姨对他虽好但是在小姨心中他抵得过她的丈夫吗？如果他把这些告诉小姨，小姨会站在他这一边吗？宋若连五分的把握都没有，小姨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家庭和孩子就是她的一切，他破坏了这些可能就会变成她的敌人。
　　饭桌上，许诚依然对宋若很亲热，慈爱地给宋若夹鱼夹排骨，宋若心里恶心，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露。
　　“我们若若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眼睛真大，皮肤真白，漂亮得像个女孩子一样。”许诚夸得非常真诚，眼睛里流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迷恋。
　　宋嘉嗔怪地看了许诚一眼，“哪有这样夸人的？我们若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吃完饭后，宋若把碗刷了。趁着许诚在房间里改作业的时候，宋若飞快地窜进卫生间里洗澡。谁知他出来的时候，还是被许诚撞上了。
　　许诚笑眯眯地看着他，“以前不是都穿短裤吗？现在怎么穿长裤了，热不热呀？”
　　宋若说：“短裤没带回来。”
　　许诚自然地把手放在宋若光洁细腻的脸上，大拇指轻轻地摩擦，“脸都红了，是不是发烧了？若若，姨夫想看看你的奶子。”
　　他的手掌顺着宋若的脸颊下移，差点摸到宋若胸上。宋若大叫一声小姨。他把许诚用力一推，跑进房间里锁上门。
　　宋若心如鼓锤，他觉得这个家不能呆了，明天就得走。
　　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敲门。宋若心中一惊，闭眼装睡。
　　小姨在门外道：“若若，你是不是喊我了？怎么啦？”
　　宋若听见是小姨的声音松了一口气，说没什么，他刚才看见蟑螂了。
　　小姨严肃地教育宋若：“男孩子怎么能怕蟑螂？男孩子就应该天不怕地不怕。”
　　宋若应了几声，转移话题道：“小雨回来了没有？”
　　小姨道：“刚回来了。这都多晚了，女孩子一天天在外面荡是个什么样子？好好学习才是正经事。”
　　哒哒地脚步声再起，渐渐变小，小姨又去找小雨谈话，暂时放过宋若。
　　宋若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但是脑子里面全是许诚那张丑陋的脸和粘在他身体上的恶心的手。他胃里翻涌，隐隐欲呕。
　　微信提示音忽然响了一下，宋若猛然睁开眼睛，打开手机一看，是季辰给宋若发的好友验证，“我是季辰，你看看要什么样的箱子？”
　　宋若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季辰给他发了好多行李箱的图片，问他想要哪一个？宋若随便挑一个应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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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
　　第二天一早，宋若收拾好东西，和小姨说作业落在寝室了，要早点回去做作业。
　　许诚说他正好也要回初中一趟，可以开车送宋若去学校。
　　小姨说那挺好的。
　　宋若连忙说不用，小姨怪他不懂事。
　　“若若，我感觉你这两年和我们越来越生分了。姨夫送你也是对你好啊，又不是要害你？”
　　宋若无奈之下，只能上了许诚的车。他马上钻进后座，许诚乐呵呵道：“坐姨夫旁边多好。”
　　宋若心惊胆战地跟着一笑，“后面宽敞些。”
　　小姨在后面跟他挥手告别，宋若一直盯着后视镜里的小姨看，直到再也看不见小姨，他才慌乱起来。
　　他不该上这个车的，怎么也不能上！
　　许诚看了一眼后视镜，慢吞吞道：“若若，你最近很怕姨夫啊？你不要怕，姨夫是喜欢你，所以才和你逗着玩。若若，你那么漂亮，其实是女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