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与迟(99)
苏哲聿接过了白瓷杯,老实地点点头,头发睡得有点乱,难得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看着苏哲聿捧着杯子喝醒酒茶的样子,让单子淮莫名想到高中时候苏哲聿难得发了次烧,他也坐在苏哲聿这一侧给他递药,那时候心脏跳得厉害。
好像很久过去了,心还是会剧烈地跳动着。
“发生什么了?”单子淮收回了瓷杯问:“是阿姨那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情况不太好,前几天血小板过低都下了病危,不过输上之后好不少了。”苏哲聿笑了笑,看了眼书桌上的钟,已经快下午了:“我晚上得过去一回。”
单子淮点点头,说他也一起去吧。
说完顺手把手头上刚刚收下来的衣服叠起来。
苏哲聿也接过来一件,一起慢慢叠着,他抬头偷偷看了眼单子淮,对方垂着头,只能看到浓密的睫毛,看不到眼睛。
去了一个月川市,好像稍微黑了一点点,衣领下晒不到太阳的皮肤和脖子色差变大了。
“看我干嘛?”感觉到苏哲聿在盯着自己,单子淮抬头问道,语气里倒是没什么情绪。
“我怕你生气呗。”苏哲聿对方手里叠好的衣服和自己手头的一叠堆一起,然后放到身侧的床头柜上。
单子淮无意识地撅了下嘴,摇摇头:“以后心情不好想喝酒你等我呗,我陪你喝好不好?”
说着,他拉过来苏哲聿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着。
单子淮是晚上临时赶来的,一路上苏哲聿没接自己的电话,他有些担心,便从回学校的出租车上直接下来了,转头打了车去苏哲聿的公寓。
昨晚把趴在桌上的苏哲聿收拾到了床上,单子淮干脆熬了一夜,把对方身上一股烟酒味的衣服洗了,再把屋里瓶瓶罐罐收拾了干净。
生怕洗衣机有声音吵了对方,他就一件一件慢吞吞地手洗。
“抱歉小淮。”苏哲聿把单子淮拉到怀里,抱很紧,感觉到对方似乎瘦了一些,想到在外肯定很辛苦,一回来还照顾自己,心里怪不是滋味。
单子淮倒是笑了笑,仰头,好像柔软的小猫一般攀上了苏哲聿的肩。
“那就罚你……”单子淮语气懒洋洋地,话只说了一半。
他穿着苏哲聿的衣服,领口宽大大,袖口盖过手,只对视了一会,两人呼吸便紧了些许。
苏哲聿捧过单子淮的脸颊,酒精的作用似乎还没消退,他的吻粗暴又带有攻击性,像厮咬的小兽。
单子淮的眼睛先略瞪大了些,然后又闭上,手环住苏哲聿,摸索着对方上衣的搭扣解开再褪下。
本来就在荒山野岭劳累了一整个月,又熬了个通宵,单子淮到后面已经快没了力气,但却没有阻止苏哲聿的任何动作,软软地随对方的摆布。
结束之后单子淮被苏哲聿横抱去了浴室,他环着苏哲聿的脖子,慢悠悠喘着气还没回神。
之后苏哲聿把洗完单子淮放到了洗手池上,扯了自己的浴巾盖住他轻柔搓了一遍,单子淮从浴巾里探出湿漉漉的头,好像小动物一般。
“有没有弄疼?”
一个月没见了,加上感觉自己动作大了些,苏哲聿有点担心。
“没事。”单子淮摇头,明晃晃的灯光下他有点不太好意思,躲在浴巾后面都不抬眼看苏哲聿。
苏哲聿猜到单子淮在害羞,忍不住笑。
但是抓着对方手臂擦水珠时候,又看到他掌心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道不浅的擦伤,。
“不碍事的,一点也不痛。”单子淮见苏哲聿动作停住了,解释道。
“确实,我们小淮耐糙得很。”苏哲聿说,本来是无心说的,结果被单子淮听成了另一个意思,瞪了眼苏哲聿,伸腿踢了他一脚。
苏哲聿这才意识到这话有点双关,连忙边笑边躲着解释。
两人闹了一会,气氛安静了,苏哲聿继续帮单子淮擦头发,只有偶尔水滴低落的声音
擦着擦着,苏哲聿忽然说:“我打算从宏正辞职了。”
单子淮一愣,抬头问:“不开心?”
“观念不合,不想趟这浑水。”
“那就辞。”单子淮双手撑着洗手池,半闭着眼睛被苏哲聿擦头发,氤氲的雾气里表情模糊,不过明显是很放松享受的样子:“我也觉得你好像因为工作总是很烦恼。”
“嗯,我预支了下个月工资,再呆一个月就提,正好也临近毕业了……我把衣服拿进来,你先等下哈。”苏哲聿说着,收起了浴巾去把先前两人胡乱扔在床周的衣服收拾进来。
单子淮坐在原地晃着腿,小别胜新婚这话不假,苏哲聿动作确实猛,在体内留的那种感觉好像还没有消散,攥着自己的神经和心脏,让他忍不住微微拢起腿来。
听到苏哲聿说要从宏正辞职之后,单子淮倒是彻底松了口气。
说不上为什么,他对宏正的印象不仅糟糕,还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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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可以进来了。”
护士拉起来了帘子,冲着走廊上的两人唤了一声,然后推着小车离开。
监护室一人一间,各种仪器缠绕,洁白却冷漠,给人一种远离人间的感觉。
“阿姨好。”单子淮跟在苏哲聿的身后,和顾珍打了招呼。
“小淮来了呀。”
和上次见到的顾珍比,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顾珍好像脱形了一般,。
苏哲聿扶着顾珍倚靠在床背上,问顾珍要不要喝水。
顾珍摇头,看向单子淮。
“小淮,和你单独说点事情。”顾珍挥挥手,明显在示意苏哲聿回避一下。
苏哲聿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站起了身,提上热水壶说自己正好去接点水去。
走过打时候看了一眼单子淮,两人对视了一眼,苏哲聿露出了一个很熟悉的笑容。
“别把我打算辞职的事情告诉我妈。”苏哲聿压低了声音嘱咐着:“怕她担心。”
第80章 手表(三更)
“这个给你试试。”顾珍把自己手上的手表取下来,拉来了单子淮的手臂给他戴上。
单子淮看到顾珍手腕因为滞留针有些肿胀,但是手臂却很细,几乎脱形的瘦。
“这是通用款。”顾珍说道,眼里含着很温情的笑:“还挺合适的。”
“这个不是您重要的东西吗?”单子淮给吓了一跳,连忙想着抽出手来。
他知道顾珍的这个手表是一对对表,另外一个是苏哲聿父亲去世前交给了苏哲聿,让苏哲聿好好守护好他母亲。
顾珍没让单子淮抽出手,帮着单子淮戴上,还调整了一下搭扣,摇头说:“小淮太瘦了,该多吃点。”
“这……”
“趁着现在有精力,先交给你了吧。”顾珍仍旧微微笑着:“以后小苏要多拜托你了。”
“阿姨,不要这样。”单子淮还是不愿意收:“您会好起来的。”
但是顾珍一样很坚定,坚决不让单子淮收回手:“小淮,我知道你和小苏在一起很久了。你收下我最安心,你能理解吗?”
单子淮咬住唇,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发出细微的吹风声。
他心口隐隐痛着。
“好。”最后单子淮点点头:“我一定保管好。”
他手指覆在表带上“明月入怀”这四个字上,忽然很遗憾自己向来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漂亮话。
但是顾珍明显也不需要单子淮说什么,她伸手摸了摸单子淮的头,莫名让单子淮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在川市的时候,挨着漫天繁星睡觉,他久违地梦到了自己的妈妈。
和曾经那公交车上噩梦般的最后一幕不同,再梦见,他只是梦到自己的母亲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好像此刻顾珍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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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手表在单子淮的口袋里,他紧攥着,思考着怎么和苏哲聿开口。
两人有些无言地走了一路,心里想着事情没注意路边,单子淮直接径直地走过了地铁口,苏哲聿在后面扯了一下单子淮卫衣帽子,拎小猫一般把单子淮拎到了身边,笑问他是不想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