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与迟(20)
“我也会有一些我的原因啦,毕竟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利他主义吧。”赵霖也是思索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说:“如果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很好,也许是出于个人利益,也许,嗯......更多是出于情感......亲情啊,爱情啊......”
爱情?单子淮听到这个词,思绪空挡了一下,
“不过也有可能,出于一种理想主义?”赵霖看不到单子淮呆愣愣的表情,自顾自往下说:“我想独特的人都会有一些自己的理想吧。”
“这样啊。”单子淮手指无意识地在鼠标上有节奏地扣着,觉得挺有道理的,苏哲聿这种性格奇怪的人,说不定真的可以给他冠一个什么超现实理想主义者的名号。
单子淮在网吧里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只有冷色的屏幕一闪一闪。早上的网吧空落落的
单子淮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电脑桌面下的时间,还很早,一个晚上趴着睡,直觉得肩膀和腰都僵在了一起,单子淮慢慢地起身舒展着身体。
先出去跑个几圈吧,然后顺便路上给单然带点早饭。
单子淮在心里盘算着,时间够早,昨天还空了一篇英语阅读也可以在早上补掉。
“草,这网吧不是他娘的初中生都能进来吗?”坐在门口打游戏的零星三个人见到正站着在关电脑的单子淮,忽然骂道:“昨天晚上就他娘和我们作对是吧?”
单子淮:......
他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却一眼认出了那个撞上两次了的紫毛,想起昨天那群因为未成年而吵架的骂音,单子淮觉得自己倒霉的程度实在是有点惊人。
“你他娘的不是......”紫毛的鼻子上还装着固定架和纱布,乍一看很搞笑。
单子淮和紫毛对视了几秒。
“操,是你。”
第15章 秘密
紫毛靠近自己的时候,鼻子上的固定架因为剧烈的动作有点走形。
单子淮的衣领被他粗暴地扯起来,网吧里的人瞬间走光了。
手机就在手边,单子淮想到报警,或者打电话给他任何一个认识的人求助。但是他最终没有动手。
他甚至不想反抗,拳头落下时候,连躲都没有躲避一下。
你打吧。单子淮闷闷想着,反正躲或者不躲,还手或者不还手,总要挨到自己身上的。
这种事情,自己不是应该早以习惯了吗。
妈妈走后,每隔两三天,他就会被或者醉酒,或者清醒的万有福扯着衣领扔在木地板上,他都是这样子闭着眼睛,尸体一样毫无反抗的念头。
单子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拽出了网吧,感觉自己的头被摁进了污水滩上,地上的脏水溅了一脸,令人作呕。
不过他很擅长麻痹自己,毕竟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麻痹过来的。
肉体的疼痛,大概一周就好了,淤青会消失,茧子会被剥掉,一周后,只有记忆会继续反复鞭尸自己,提醒曾经疼痛的位置和屈辱。
如果有些记忆也可以永远消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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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聿目光越过自己桌上叠着的一摞练习册,落在单子淮空落的桌子上。
单子淮没有来。
他上学时先绕到了单子淮住的那条巷口那,等得快迟到了也没见到人,电话也没人接。
一直等到遇见了去初中部的单然,初中部有校车接送,单然一般都要走到外面的四岔路口等车。
“你哥呢?”苏哲聿挑挑眉,问单然。
“跑完步应该去学校了。”单然双手拉着书包肩带,还是戴红领巾的年纪,红艳艳的衬着脸白乎乎:“他说学校里老师找他。”
熬过了上午两堂课,大课间快要结束了,单子淮还是没有出现,苏哲聿把桌上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往门口走去。
正抱着作业本进来的顾嘉柔拦了一下苏哲聿,问预备铃都打了,干嘛去呢。
“去找一下单子淮。”
“苏神,你别去了。”顾嘉柔是课代表,她开始在预备铃和正式铃之间的间隙发作业本:“他以前也经常动不动就缺勤,下午就会回来的。”
苏哲聿听了这话,感觉挺合理的,一边从顾嘉柔手里替单子淮把作业本拿着回到座位边,还没坐下,他又一次腾得跳了起来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神?”
“和老师说我肚子疼,去趟医务室。”苏哲聿扭头对顾嘉柔喊道。
正式铃的声音刚刚结束,苏哲聿一阵风似的冲出教室。
单子淮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几只小麻雀落在了自己掌心,啄了啄自己是手指,不疼,酥酥痒痒的。
也不知道算不算自己运气好,二中那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忽然又来了一个人,说教务处在查勤,这次查得严,不到要记大过。
紫毛不甘心,往自己身上踹了一脚。
老子不会放过你的,让你打断老子的鼻子。”紫毛啐了一声,终于离开了。
单子淮躺地上一时懒得爬起来,无语地白白眼睛,打不过自己就靠点人海战术,还够记仇的,以后绝对成不了大器。
不过打断这个紫毛的鼻子确实挺解气的,毕竟上次河岸上那四百块钱就是被这紫毛给撒了的。
反正身上都脏兮兮的了,再躺会吧,单子淮给单然发了一个自己有事先去上学了的短信,然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继续闭眼躺着。
单子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子的想法,但是躺在其实还挺舒服的,原先他觉得污水滩很恶心又作呕,但是半个身子被扔进里面,好像迅速适应环境的小麻雀一样,蜷缩在自己本该呆的投影里,不期盼自己站起来会照到太阳。
不知道过了多久,麻雀忽然一下子全惊走了,单子淮抬眼一看,是电话在震动。
单子淮把手机拾起来,是苏哲聿打给自己的。
他这才忽然想起来昨天和苏哲聿说好了一起去上学。
往下一翻,果然还有五六个未接来电。
“小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单子淮沉默了很久,一直等到苏哲聿反复问到第三遍怎么了,他才决定回答:“早上时候遇到二中那群人了。”
“不是说好一起去学校的吗?”苏哲聿语气里全是着急,甚至难得得感觉到了对方生气的情绪,单子淮听见了自行车刺耳的刹车声。
单子淮没想多做解释,他笑了笑:“我想着,这一下要是不被他们打回来,他们有得缠着我们呢。”
“你这什么逻辑啊,你人在哪里,伤到了吗?”
“没有,运气好,你快回去上课吧,我下午就回学校。”
“你在哪里,我过来。”苏哲聿又一次问道,强调道:“我现在都请假出学校了。”
“真没事了,他们走了。”单子淮努力站起身子,因为身上被摔得疼而有点站不稳:“你出学校了?”
“对,你在哪里?”
似乎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在犹豫措辞,苏哲聿补充了一句:“我说过了,以后把你当兄弟,所以就不要觉得麻烦兄弟我了。”
“那可以帮我带件干净衣服过来吗?”单子淮靠着墙角缓缓蹲下来:“真是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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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聿去前台拿了两瓶养乐多,单子淮还在面店后边的洗手池那儿,后门那里没有人来往,是用来洗桌布的大池子,单子淮干脆脱了上衣把上身和头发给彻底冲洗干净了。
见单子淮湿淋淋地回来了,苏哲聿递给了单子淮一瓶养乐多,单子淮接了过去。
“要纸巾吗?”苏哲聿问,单子淮新换的衣服湿淋淋地贴着他身体,因为是白色的上衣,很明显地勾出了他的瘦削的身体轮廓。
“没事。”单子淮回道,把习惯插到养乐多里,见苏哲聿一脸仍不放心的样子,补充道:“反正天气也热。”
“红汤面还是白汤面。”
单子淮头也没抬得说白汤,补了一句宽面免青。
面完被送上来了,苏哲聿还多给单子淮点了一块焖肉,见单子淮掏钱,连忙摁住了单子淮说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