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钩(87)

　　“陆总，您先进来等一下张总，他在开会，结束后立马过来。”
　　“好，麻烦你了。”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听到熟悉的声音时，穆洋甚至没有抬眼看过去，只是紧紧握着手机看着周少安发来的几个问号。
　　“那个…….”带路的前台小姐姐似乎不知道穆洋在里面，她看着穆洋有些为难。
　　“没关系，你先去忙吧，大家都认识。”
　　“好。”小姐姐点了点头赶忙合上门离开。
　　陆景洲似乎也没想到里面坐着的是谁，他有些意外地叫了一声穆洋，只是对方垂着眸并没有任何回应。
　　他以为是穆洋没听到，也没太在意，只是走到了穆洋的身边才看见挂在椅子扶手上的薄绒大衣，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是穿这么少，不冷吗？今天没有拍摄吗？”
　　穆洋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听着对方虚情假意地关心，过去积累的委屈和谜语在这一刻堆积爆发，他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可仔细听却能发现有些发抖。
　　“关你什么事？”
　　陆景洲顿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他妈的关你什么事？！”穆洋突然站了起来，他胸口剧烈地起伏，把还亮着屏幕的手机用力地砸在了陆景洲的身上，“有意思吗陆景洲？你他妈逗狗呢？”
　　陆景洲微微蹙了蹙眉，随后捡起了手机，在看到发消息的人备注时他指节不自觉地有些用力，再看到对方发的内容时，他吞了吞口水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无力和疲惫感涌了上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
　　穆洋双眼猩红，气得都有些发笑。陆景洲从最开始主动的打招呼，主动的攀谈，主动提出送自己回家，生病也要来赴约，要自己留下陪他，给他点昂贵的菜品，怕自己感冒，给他披上衣服，为他送上补品，凌晨一个电话就来接他，不躲避亲吻，温柔地照顾，持续地陪伴。
　　他脑子蠢笨，不知道什么心思和关系才会让陆景洲做到如此。
　　“陆景洲，老子他妈不需要你负责，我求求你滚好吗？你恶不恶心？一边和女人结婚，一边来他妈吊着个男人？耍我有意思吗！？”
　　陆景洲锁上了手机放回了桌上，那夜汹涌的情绪再一次澎湃地涌来，不过这一次岩浆囊的压力终于盖过了地层的压力，顺着断层冲破，那些炙热的压抑的绝望的克制的岩浆开始爆发漫出，遍布他的四肢百骸。
　　“那你呢？一边说着喜欢，一边和我在一起，却想着毕业分手后的摆脱，等我一转身离开就立马和其他人搞在一起？”陆景洲握紧了拳头，往常的冷静也不复存在，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发抖，“穆洋，到底是谁在逗狗呢？”


第67章 “陆景洲。”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和谁乱搞了？”穆洋气到极点，从没想过陆景洲居然当年是这么看他的。“对，是我先追你，是我他妈热脸贴你冷屁股，我认了。但是我活该吗？要回国的是你，把我丢在英国的是你，一句话不说离开的是你，让人回来收东西的是你，连分手两个字都不提的是你陆景洲。”
　　穆洋通红着眼，用手指用力地戳着陆景洲胸口：“过去哪一次你不满意，你不开心不是我主动低头道歉？我若是不喜欢你，我若是三心二意，我他妈为什么要给你道歉？我为你改变得还不够多？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的私生活，看不上我的过去，难道我就没努力地去改变吗？”
　　穆洋越说越觉得难受，胸口痛到快窒息，他想起那晚吃完饭后陆景洲的不告而别，想起Gabriel带着人来收陆景洲的行李而自己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听到的却是Gabriel让他放过陆景洲，他想起自己还没送出去的戒指，想起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想起一回家一抬眼就像能看到陆景洲站在那的幻觉。
　　他胸口在剧烈地起伏：“陆景洲，那段过去到底对你来说算什么？我真的看不懂，若是你只是对那晚负责，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让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又为什么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后有着婚约都还要主动来关心我？”
　　“因为就是你想的那样。”陆景洲沉下眸，抓住了穆洋的手腕，“你问我，可我也想知道，那段过去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我的心不是难道不是肉做的吗？你每一次内心天平的倾斜都在清晰地向我表态，你比起在乎我更在乎的是你的朋友们，你难道不清楚我走的那晚你们都说了什么吗？”陆景洲苦笑了一下，“我不会难受吗？我在听到之后又接到了我姥姥进icu的电话，大论文，毕业，换工签，找工作签合同，和你的关系，家里出事，每一件都足以把我折磨得疯掉。”
　　穆洋听到换工签和找工作签合同的时候深吸了口气，来不及问这些，他脑子里转的更多的却是那晚说了什么。他只记得陆景洲离开的那天是Mandy的生日，就是普通的在给她过生日而已：“我说了什么？你也在那里吗？”
　　“……..你说你之前都是约炮，最多只是暧昧，不合适就再见。你和张蔺说你只是和我玩玩而已。你说什么时候分手你自然知道。”陆景洲每说一句都觉得痛苦万分，这些话他只是不小心听到，却都如此刻骨铭心地印在了那段记忆里，“你的朋友们说你和我没有以后，说你分手后就可以继续快活，说我管你很烦，说你以前连约炮他们都知道是谁，可这次恋爱却不公布，说我们只是室友关系。”
　　回忆断断续续地涌上，穆洋窒住了呼吸，似乎想起了这是他刚到包间时三个人随意聊天时说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误会。我不想他们提你和我分手的事，也逃避你毕业就要离开，所以每当提起这个话题我就厌烦，才会说了那句什么时候分手我自己清楚……但是我根本没想过。”
　　“穆洋。若你觉得那些话是误会，可这些就是你平时同他们展示的对这段关系最真实的态度。”陆景洲喉咙酸涩，抓住穆洋手腕的手都不自觉地用力，“…….从我认识你开始，再到和你在一起，我自始至终都知道你的过去也愿意选择信任你，可我不知道这段关系究竟是什么？”
　　“因为我们开始的莫名其妙，我在你这找不到安全感，找不到对这段关系的定义，所以我只能向你如此表达我的不满，我希望你减少和朋友们来往，是我害怕你只是和我玩玩而已，你们的娱乐生活和我不同，在酒吧在会所在你们的派对，你在过去可以随便带走一个人回家。”
　　“而我不敢突兀地表达占有，只能用这种方式希望你少去，你少去就不会遇到其他的人，你就永远在我视线的安全范围内。”
　　陆景洲松开了穆洋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太累太累了，无论是过去经营这段关系，还是如今背负着公众的视线和家族的期望却想走向自己的爱人，于他来说都太累了。
　　他终于在今天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却有一种无力的解脱，过去的问题就像牵扯不清的乱麻一样纠缠在他的心脏上，在此刻却终于稍稍松了绑。
　　“……..你怀疑我，你没安全感，你不知道，可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呢？”穆洋努力瞪大了眼睛，想把泪水给含进眼眶，“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他从来不知道陆景洲的这些想法，因为每一次都是自己小心翼翼地低头，就像粉饰太平一样两个人就这么过去了。若是当年陆景洲就能同自己表明呢？………现在全部再从头想来，也依然得不出答案，因为他们当初就是那样在一起了，就是那样相处了，就是那样谁也不说地继续着，就是那样彼此揣测和不安着。
　　在不对的时机和不成熟的年龄，就是遇到彼此和相爱了。
　　“我怎么开口呢穆洋…….我讨厌周少安，我甚至想直接清晰明了地和你说让你不要再和他见面了，因为我觉得他喜欢你。”陆景洲眼尾也泛着红，他实在不想再逼迫自己陷入这段回忆，“可我能说什么呢？我只是以朋友的角度切入说不喜欢你们在一起都如此让你不满，妄加揣测你几年的朋友喜欢你，在当时的你眼中不是更加荒谬？张蔺不是一直认为我在挑拨离间你们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