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巨星朋友(32)
用餐过半,尤因夹了几回菜,感觉自己手不太伸得开,拿屁股挤离他过分近的南少虔:“过去点儿。”
南少虔象征性地挪了挪,大概一厘米吧,然后舀了一碗鸡汤递到尤因面前,自然地说:“喝这个。”
尤因看一眼鸡汤,然后怪怪地瞧他一眼。
南少虔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体贴多不合身份的事,温和地说:“离你有点远,怕你不好弄。”
原本,他确实只想和尤因只做朋友的。
现在不了,他完完全全地改主意了。
“哦。”尤因礼尚往来给他也夹一筷子自己这边的青椒炒肉,“正宗湘菜,我大舅的拿手好菜。”
南少虔马上尝了一口,细嚼慢咽品完,抬头朝周湘陈道:“很好吃。”
“哈哈,大明星吃过那么多珍馐,你都说好那肯定是很好的。”南少虔表现得特别真诚,周湘陈果不其然马上笑开了,面颊和鼻尖都有红晕,神态像二十多岁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喜欢吃就多吃点,我知道你们要控制那什么碳水是吧,”大外甥是个艺人,他多多少少懂一些演艺行业对体重的严格要求,“但现在是出来玩儿又没上班,就吃一顿饱的有什么关系,湘菜没别的好,就是下饭,你要是想吃下次来长沙我再露两手给你看。”
汤家灿笑着拆台:“原来你还会做其他菜,快三十年头一回知道。”
尤因不敢当着舅舅大声笑,拿着筷子躲在南少虔背后肩膀直颤。
周湘陈在小辈面前丢了面子,年轻时候的脾气马上上来了,低声骂:“滚你的蛋,我不会做饭那你十八岁生日我那碗双荷包蛋香肠面是给猪吃了?还有那条称心,要不是我的鳗鱼饭你未必还考得上清华?”
“就这两回,你是打算拿捏我到八十岁。”
“你就说你吃没吃吧。”
汤家灿温柔地叹口气:“吃了。”
第24章
南少虔适时转移话题:“清华大学,小舅好厉害。”
刚刚还在损人的周湘陈听到这话马上来劲了,转过头看向南少虔,与有荣焉地说:“是啦。”
尤因这时候面色一苦,悄悄攀着南少虔的肩膀附耳说了句:“好,你完了,我大舅要开始演讲了。”
湖南话很具有传染力,尤因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带了方言的语气,软软的,尾调上扬,像唱歌。叫他热切的呼吸一挠,南少虔耳根一阵发颤,侧头疑惑笑看他一眼。
“清华你们都知道的,顶尖学府啊,光靠努力可没用……”周湘陈说着拿食指轻轻点了点旁边汤家灿的太阳穴,这件事儿他吹一辈子牛了也没吹腻,“得靠天赋。那个年代大学生好金贵,还是这种名校的大学生,他呢内地的教材都是从头学的,哇,考上了以后喜报在我们那条街挂了四五年……”
说到这里朝尤因扬了扬下巴,坏坏地笑道:“你妈那时候考研考疯了,把你小舅录取通知书挂床头祈福,哈哈哈不过咱们老周家没一个会读书的,没考上,白搭。也就是你妈没考上,这才答应你老爸去结婚生仔,不然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汤家灿无奈地抓住周湘陈的指头放进手心,大概是当着年轻人被这么夸奖不好意思吧,换用粤语提醒:“收声了,提老黄历做什么,吃饱回去训觉。”
“人老了不说年轻的事说什么,平常管我就算了今天在小朋友面前说句话也要管我,你教书教傻了吧我又不是你学生!”
转眼两个舅舅就要掐起来,尤因赶紧打圆场:“大舅,今晚巴西踢日本,你不看吗?”在外人面前可不好吵架,他赶紧瞥一眼南少虔,见对方神色正常,又赶紧给小舅使眼色把喝高了的大舅带走。
周湘陈于是被汤家灿强行架走了,出餐厅门之前突然想起来什么,在汤家灿怀里艰难转头,说:“因宝崽,你之前要我留意的经理你小舅给你物色到了,他一个同事的大侄子,以前酒店管理出身的,你那个火锅店生意还蛮好,你要不要跟人现场见一见?”
尤因正在挑汤里的菌菇吃,抬头很怕麻烦地说:“小舅找的人就不用看了吧。”
“这么放心,要是我找来的人呢?”
尤因为难地说:“大舅,你别这样问我,咱家就小舅一个脑子好使的人,我不想为了讨好你让他伤心,小舅要是离家出走了你怎么办。”
“你!”周湘陈睁大醉眼,把软绵绵的巴掌扬了起来,“谁脑子不好使,你哪边儿的啊到底,你做生意的脑子不是我们老周家遗传给你的吗,他博士了不起啊!”
汤家灿淡定地把怀里酒品很差的男人钳制住,微笑朝尤因说:“乖BB,小舅知道你最乖了,吃完饭记得洗净餐具,早点休息。”
尤因温顺点头,然后俩人消失在门外。
南少虔精准夹出一把尤因死活捞不出来的羊肚菌放到他碗里:“什么火锅店?”
是疑惑的语气,但其实他知道尤因名下有五家连锁火锅店,餐饮这行难做,本职工作以外竟然光靠空闲时间能把副业的版图扩大至此,尤因的投资眼界可见一斑。
“就我大学的时候写歌赚了点小钱嘛,买了一家火锅店,后来又有了几家分店,叫环尤世界,北京太古里就有一家,说不定你吃过呢。”
南少虔点头:“有可能。”
其实去过无数次了。
转而笑道:“我才应该叫你一声老板。”
尤因赶紧摆手:“别臊我了,我那个就是小生意。”
需要专业经理人打理的店面,小生意?
南少虔说:“不要妄自菲薄,尤老板。”
“谁跟你谦虚,你看我像谦虚的人么。”尤因的慢吞吞地吃完羊肚菌,腮帮子一鼓一鼓,很可爱,“爱豆不像爱豆,歌手不像歌手,老板不像老板,网红也不像网红,我整个就一四不像,忙忙碌碌好几年,什么成就也没有。”
尤因开始跟他敞开心扉了,南少虔侧过头,盯着他说:“斜杠青年,现在很多人都这样,而且没你干得好,再说做事非得要一个意义么?”喝了酒,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沉重迷离,“换个角度想,至少哪样都没亏钱不是。”
尤因让他说乐了,身体向后倾,一只手撑着长板凳,一只手往南少虔胸口擂了一拳:“有你这么算的吗?拿钱衡量我的梦想,俗不俗!”
南少虔被他差点一拳头锤地上去,揉了揉肩膀,微笑说:“赚钱有什么不好,做事不就是为了赚钱?你很会投资,也有头脑,理想和面包两手都抓两手都硬我真觉得挺好的,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过度焦虑影响身体健康。”
“也没有过度吧,就随便焦虑一下,”尤因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似乎开始习惯和南少虔的肌肤接触,非常自然地伸一只手搭在南少虔肩膀上,笑嘻嘻地拿额头在南少虔结实的肱二头肌上蹭,小猫似的,“南老板的人生哲学真动人啊,我爸妈现在都不这么耐心开导我啦,真想哭。”
“别哭,等会儿舅舅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南少虔大着胆子伸手捏了捏尤因的脸颊,如他预料中的那样软嫩轻柔,像早起最嫩的那锅豆腐花。
他不喜欢讲大道理,只平淡的一句话:“看不到出路的时候,就只管遂自己的心意往前冲。”
尤因怕痒地躲了躲,但没抬起头,只是笑容渐渐淡了。
他仍然保持把头倚靠在南少虔肩膀上的动作,没有丝毫暧昧和依恋,只有平静的疲惫,似一个踽踽独行很久的旅人蓦然找到一处避风遮雨的屋檐。
几秒后,轻轻地,他说:“挺好的,至少还有一个你来肯定我。”
餐厅温暖的橘色光芒下,四下无声,只有两人交杂清浅的呼吸声,良久,南少虔打破寂静:“想通了,那还转行吗?”
尤因不知道南少虔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但有人无微不至地挂念和鼓励,感觉真的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