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对我负责(27)
“清心寡欲吗?”郑书昀似笑非笑转头,顺着极近的距离看向裴楠,“这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不过我那天也说了,现在了解,为时不晚。”
郑书昀边说边继续拿起烟盒,连同裴楠的指尖一道握住。
裴楠仿佛被烫了一下,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他还以为郑书昀是嫌他管的太多,并不想听他的劝告,谁知对方竟当着他的面,直接将那半包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把郑书昀安置在家中养病后,裴楠驱车去了画室,又冒雨约见一位甲方,虽然很忙,但心里总浮现出郑书昀略显虚弱的高大身影,还有那英俊却苍白的面容,以及失去血色的薄唇。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闲下来之后,他心里便全是郑书昀了,也不知道对方吃午饭了没有。
恰在这时,顾南枝发来消息,问他郑书昀的伤怎么样了,搞得他猝不及防一阵心虚。
想到郑书昀发烧有自己一大半的原因,裴楠最终还是将手头的工作托付给刘珩,决定提前回去,给的理由是:“家里有人生病了。”
“那你赶紧去探病吧。”刘珩以为裴楠要去医院,从乱糟糟的设计稿中抬头望了眼窗外,随口道,“记得拎个果篮,要是今天不下雨,还能到花店买束花,讨个早日康复的好兆头。”
离开画室,裴楠驾车驶出商业园区,在一条老街的拐角处赫然看到一间开门的花店。
这么大的暴雨,难得还有花店正常营业,想起刘珩说的话,裴楠忽然觉得眼前的情形像是天意。
*
外面响起汽车引擎声的时候,郑书昀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腿间搁着文件纸,目光却落于掌心的手机。
门打开的刹那,灌进一阵汹涌的冷风。
可无论是那束盛放的粉色花团,还是藏在花后那张巴掌大的脸,突然出现在这阴暗的雨天里,都令人怦然心动。
蹚过玄关,迎向郑书昀略带询问的目光,裴楠这才想起自己这一路只顾闷头穿梭风雨,未曾提前想好说辞,便随口胡诌道:“今天工作室挺闲的,天气也不好,所以提前下班了……你吃过饭了吗?”
“一个小时前刚吃完。”郑书昀说着,在裴楠走到他对面的前一秒熄灭了手机屏幕。
而屏幕上最后的页面是沈心怡发的一条朋友圈:[爱岗敬业的老板突然翘班,扔下一堆业务和十几号员工不管,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裴楠在郑书昀面前站定,单手插兜,递出手里的花:“喏,送给你的,祝你快点好起来。”
见郑书昀接花的动作连同神色一道明显犹疑了一下,裴楠立刻条件反射般张口解释:“路上正好碰到花店倒闭,清仓甩卖。”
一言不合连撒两个谎,裴楠的心脏有点过载,但郑书昀似是信了他的话般点点头,握着花束轻轻摆弄了两下,道:“难怪绣球花品种那么多,你却选了粉色的。”
裴楠眨了眨眼,脑中缓缓咀嚼郑书昀这番话,忽然福至心灵般掏出手机当场搜索“粉色绣球花的话语”,跳出来的结果是:期待爱情。
裴楠忍不住“操”了一声。
这花是他看着顺眼随手拿的,还特意跳过了最惹眼的玫瑰,没想到运气这么感人!
他回过头,只见郑书昀捧着花离开了客厅,走向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便跟上前去问:“你要做什么?”
郑书昀道:“找个瓶子,把花插起来。”
看着郑书昀费劲摁密码的手,裴楠道:“你别动,我来找。”
裴楠还以为这是个杂物间,没想到却踏入了收藏室,连接墙体的透明展柜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展品,大多和汽车有关,譬如模型和奖杯,还有部分物件看起来像拍卖会才有的珍品,散发着多看一眼视网膜就会长出黄金的昂贵。
裴楠拿着郑书昀指定的瓶子,狐疑道:“你确定要拿它插花?”
他曾经为了出一本古物画册,专门研究过两年多的古董,虽然他从未听闻郑书昀有收集古玩的爱好,但如果他此时没走眼,他手上的瓶子应该是展柜里价值最高的瓷器。
郑书昀淡淡道:“这束绣球花很美,用青花瓷做陪衬刚刚好。”
作者有话说:
这章短暂过渡一下,下章入v啦。
大家比较期待的文案剧情应该也不远了。谁不想看单纯小楠被腹黑郑律摁在床上吃了又吃呢!!椰某人也想看!!嘿嘿……
这里放个调休通知:这周二更新日和周三休息日对调,下章(第22章)更新挪到周三放出来。
第22章 “不要乱蹭。”(三更合一)
裴楠看看郑书昀怀里的花,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瓶,半天才将对方话中的主次捋清楚,究竟谁做谁的陪衬,心中不免更为诧异,却又无从分辨郑书昀的意图。
面对郑书昀这种故作高深的惯犯,他本可以像以往那样不做它想,任对方开心就好,可在这短短两个月里,他已经在郑书昀身上留下了太多未解的疑问,而郑书昀也曾不止一次向他发出暗示,邀请他了解自己。
于是走出收藏室的时候,裴楠紧跟在郑书昀身后,进一步追问:“用这么昂贵的古董插两百块的花,你不觉得浪费?”
郑书昀侧头,视线从盛放的粉色花团划过,落到身边人云蒸霞蔚般的脸上,“花在经人手的那一刻,就被赋予了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价值。”
这句好似随口而言的话稍显拗口,但又并非词不达意。裴楠稍作思索,垂首盯着瓶子的视线出现短暂失焦,回到客厅时忽然抬头,瞪圆眼睛问:“你不会想说,因为这花是我送的,所以你很珍惜吧?”
郑书昀收回看裴楠的目光,四下寻了处适合放花的空飘窗,唇角微动:“还不算太笨。”
若是以往被郑书昀用这种明确带有贬义色彩的词汇揶揄,裴楠必然会竖起全身倒刺,与对方针锋相对,但此时此刻,他心头却平白无端起了一丝不算恼人的痒意。
“只是一束花而已。”裴楠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垂头耸肩,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却在说话时轻微抬起眼皮,用余光看向郑书昀。
只听郑书昀“嗯”了一声,又用比平时略缓的语调道:“但我们不是朋友吗?”
好似一只被无限放飞高天、徜徉在和暖的风中的风筝,晕晕乎乎仿佛要断线之际,突然被地面的人收线扯落,裴楠胸膛不知何时高悬的心脏,在郑书昀话音落地的瞬间跌回原处,回归了最初的安分。
他再度低头,看向手中的青花瓷瓶,意识到郑书昀此举,似乎只能说明他是个精通人情往来的合格的朋友,仅此而已。
坐在飘窗边插花的时候,裴楠动作极慢,生怕把瓶子摔了。
郑书昀就倚在他身后两米外的墙边,抱臂看他。
从专注认真的侧脸,越过别在耳后的柔软发丝,到发间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脖颈、顺承而下单薄笔挺的脊背,再到没有一丝赘余的细腰,以及因为前倾的动作而微微翘起的饱满臀部……所有属于这个男人的一切,于郑书昀而言,都要比他手里的花生动万分。
裴楠专心致志地做着全新尝试,并未察觉到落在他身上游走无数遍的视线。
他虽从没插过花,但胜在有艺术细胞,将主花和配花拆分后再错落有致地重组起来,竟相较原先的更为好看。
抽出最后一支花,裴楠正思索着找地方插入,忽然感觉背后覆上一层灼热的温度,紧接着,鼻间盈满熟悉的木质气息。
心神毫无防备受到干扰,裴楠手腕一抖。
花从指间跌落的瞬间,被一只越过他肩头、擦着他颊边而至的手牢牢捏住。
紧接着,他耳畔响起略带病态哑意的声音:“花要掉出来了。”
短短一句话,听似是在解释什么,但这朵花是被郑书昀吓掉的,因而构不成对方忽然凑近的缘由。
裴楠“哦”了一声,从郑书昀手里接过花,却恍然忘了方才构思好的插花位置。
窗外嘈杂的雨声不知何时被驱散而空,鼓动耳膜的只剩下因为发烧而粗重沉缓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