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无终(127)
谢小方那边的人既然已经到了沈阳,便就听谢小方的留下来帮季随云的忙。五六辆悍马停进连锁酒店的停车场,有人为季随云拉开后座的车门,季随云边拢了把大衣,边阴着脸进了不算宽敞的酒店门。
小城市的酒店总住不满,一个保镖猜着季随云的心思把剩下的房间全包下来,然后一脸无害的问前台:“我们老板有朋友在,能给一张那间房的房卡吗?”
前台小姐自从这些人进来之后就浑身都绷紧了,这阵仗简直像是寻仇。她的手都已经按在了电话的紧急报警上。
“不好意思啊,你可以叫你老板的朋友下来接吗?”前台小姐的嗓音已经开始微微发颤了。
季随云走上前去,他样貌矜冷高贵,浑身透着股凛然的气质,袖下露出一截的腕表一看便价值不菲。前台小姐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犯罪分子联想起来。
“他是我离家出走的弟弟,说是体验生活。”季随云冲他笑笑:“我向你报他的手机号和身份证号码可以吗?”
那位女士被蛊惑般愣愣点头。
季随云果然张口便吐出一串数字,他声音好听,低沉有磁性,又因为南方人的缘故,标准普通话加一点难改的上海尾音,哪怕只是说一些简单的数字,都有一股情人耳语般的温存。
“那,那我给您一张。”女士微红了脸颊:“您带的那些人……”
“忙了一夜了,你把开的房卡给他们,他们也该休息了。”
前台将宋白房间的房卡交给季随云:“明天中午十二点半退房哦。”
季随云礼貌的点头,握着房卡先一步乘电梯上楼。
连锁酒店的暗红色地毯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带着股难闻的干燥尘土味,那些房间一间间挨的很紧,标着廉价刻板的牌号,透出股逼人窒息的压抑。
季随云扯了扯领带,面无表情的一间间房号看过去。天亮了,屋内却黑,酒店走廊没有窗户,冷白的灯光开的很大,让人有一种迷失时间的错觉。
办完身份证入住的保镖也跟了过来,季随云站在房间门口时,他身后已经站了许多人。
季随云在指间轻巧地转了转被太多人摸过以至于有些褪色的房卡,嘲讽般笑了一笑,随后将房卡轻轻贴在了感应器上。
“滴。”一声响,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个小缝。
房间至多二十多平方米,酒店常规的遮光窗帘紧紧掩着,屋里黑的夜一般。屋内没有声音,屋内人也并没发出声音,似乎还在睡。
这会儿已经将就九点了,屋内有一股空气不流通带来的难以形容的气味,像人体偎贴的味道,是交缠的喷吐在一起的呼吸的味道。
季随云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举起手,咔哒一声按亮了房间的灯。
几个保镖大步走进去,没几步便到了窗边,然后刷地就拉开了窗帘。
陆伏成猛地惊醒,他怀里还紧紧搂着脸上挂着已经干掉的泪痕的宋白,屋内站了许多穿着类似,表情冷凝的人。季随云就站在那群人中间,用一种几乎是带着杀意的表情看向陆伏成:“把你的脏手从阿白身上拿开。”
站在门口的保镖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间门,门外站着的人自觉的看守起来。
第126章
陆伏成的第一反应却是异常迅速地捂住了宋白的耳朵,他压着声音,语气里全是愤怒:“你让这些人都滚出去,不要吓到阿白。”
季随云却莫名其妙被这一句话触怒到了,他半句废话都不讲,只大步冲陆伏成走过去,一把掀开了被子。
这些保镖都是谢小方的人,跟着去酒店捉奸也有过,深知奸夫yin妇被子下多是一丝bu挂。没有季随云的吩咐,他们这会儿都低顺着眼睛往斜下方专心致志的看地毯。
宋白其实根本没睡多久,昨夜他看到陆伏成的手后哇地一声就哭了,起初是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直到后面哭不动了还在小声啜泣。陆伏成直说能治好,费了好大力气哄他,直到五六点才哄宋白睡着。这会儿季随云突然一闹,宋白打着激灵便惊醒了。
宋白只穿着成套的粉白条格秋衣,洗的发白的兔子图案乖乖巧巧在胸口上趴着。他的被子被掀开,就像被人掀翻了兔子窝,整个人都迷蒙着怔愣了许久。
宋白眼神飘渺地四周看了一圈,那些眼皮耷拉的保镖把屋子塞的让人窒息般满,宋白又侧过头看了看,站在床边眼神冰冷的季随云魔鬼般伫着。
宋白吓得喉咙里泻出半声惊叫,他用手背紧紧捂住嘴,抱着枕头一个劲往床头缩。他似乎并不是太清醒的,只以为这又是一场逃不开的梦魇,否则何以到了现在这个境地他还不知死活地喊着陆伏成。
“成成,成成,抱抱……”宋白嗓子很哑,估计是昨晚哭狠的缘故,这会儿喊起人来细弱的像小奶猫叫唤。
“你他妈畜牲吗?!你怎么能把他吓成这样?!”陆伏成眼睛里血丝密密麻麻盘虬着,他提起拳猛地朝季随云砸出去,他平常待人是最温和的,粗话都不常有,更别提动手,这会儿却挟带着滔天的愤怒,杀了季随云的心都有。
宋白惶惑地看了这两人一眼,脸色越发白了,他像是旧光盘放映时卡顿住般,一时半会什么多余的动作也做不出来。
陆伏成到底是比不过季随云系统训练过的技巧,很快被季随云一套左右平勾拳重重打翻在床上。季随云俯身下去,一手死死掐在陆伏成受伤的右手上,一手死死攥住陆伏成的脖子。
宋白猛然间回过神,他把抱了许久的枕头向季随云身上砸过去,他从床内爬着扑出来扯季随云的衣袖:“你松开他,松开!季随云!”
季随云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他几乎是要下死手,陆伏成因窒息脸上都泛起不正常的红,宋白在旁边那点不痛不痒地拉拉扯扯只能让他心上汹涌的怒火再添一把。
“季随云!季随云……你不要这样,求求你,求你了……”宋白抱住季随云一只胳膊,哀求道:“季先生,不必要生气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陆伏成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他听见耳边宋白的声音,眼睛缓缓眨了几下,陆伏成张了张嘴,受到压迫的气管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但陆伏成知道,宋白是能明白他的意思的,他不想听宋白跟一个畜牲求饶。
季随云手劲上提,挣开宋白后把陆伏成往保镖那头甩过去。那些人立马眼疾手快地架住陆伏成,陆伏成下意识地大口吸着气,咳的惊天动地。
宋白本能地就想去帮陆伏成顺顺气,看看他怎么样了,但季随云比他更快,摁着宋白的后颈就把他又压回床上。
“我走了三四天而已,就跟野男人滚到酒店床上来了?”季随云轻轻抚着宋白头发,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显出一点危险和狰狞来,宋白对自己的境地毫不在意,终于在察觉到他眼神一直往陆伏成那边飘时季随云忍不住狠狠扯住宋白头发逼他抬头对视:“来,跟我说你们两个没做。”
宋白痛哼了一声,他看进季随云满是戾气的眼睛,低声道:“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不是都饥渴到大半夜在小区楼下就热吻了吗?”季随云恶狠狠道:“为了他跟你父母出柜?连勾引他上床都能跟长辈说出口了,你贱不贱啊?”
季随云松开宋白,坐到了房间内唯一一个独立沙发上。
一个保镖反扣着陆伏成的手腕,押解犯人似的姿势,陆伏成被迫低着头佝偻着身子,显出一些被践踏进尘埃的狼狈来。
季随云叠着双腿,正眼都不看陆伏成,他只道:“我不喜欢他比我高。”
于是不知道谁在陆伏成膝上狠狠踹了一脚,陆伏成似乎早有预感,他硬生生地挨住了,身躯猛然一晃。
季随云似乎不屑地笑了笑,果然,更重的一脚落下来,陆伏成砰地一声还是跪在他面前。
两双手按紧了陆伏成肩膀,这个心性其实远胜旁人高傲的男人,现在被迫跪在地上,怎么挣扎都没办法再站直身子。
宋白在人堆里跌跌撞撞的推搡,他扯不开按住陆伏成的人,季随云就冷冷地看着他闹,像看什么让人操心又无伤大雅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