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难愈(66)
洗漱完已经快凌晨一点,路倏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禇钦江晃了晃手机:“姨姨发红包了。”
“先别领,明天再收,”路倏扔开毛巾,习惯性一抬手把上衣脱了,“不然又得打电话过来。”
脱完才发现这不是自己房间,转身准备往外走,禇钦江喊住他:“去哪?”
“睡觉,还能去哪。”
“我只铺了一张床。”禇钦江说。
路倏下意识脱口而出:“还有一个人睡沙发?”
随即就明白自己过犹不及了。
果不其然,只见禇钦江坐在床边,满脸的怀疑人生:“你是觉得,我们不能睡一个房间?”
“没,”路倏咳了声,掩饰道,“说错了。”
禇钦江显然不信:“还是你嫌弃我睡相不好?但你以前——”
剩下的话咽在了喉咙里,路倏将他摁在床上,双手撑在枕头边,居高临下道:“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你。”
禇钦江直直看向他,两人目光近距离相接,以一方压迫另一方的姿势,对视半晌。
床头毛巾被人抽走,禇钦江往路倏脑袋上一盖。
“头发没干。”
“......”
他拽住路倏撑在两旁的手臂,反客为主坐起身,给他擦头发。
路倏气势蓦地蔫儿了,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摆弄。
须臾,他又不甘心的踹了脚禇钦江小腿,颇有泄愤的意思。
禇钦江似笑非笑在头顶说:“擦个头发还不高兴了?”
路倏皮笑肉不笑:“怎么可能。”
头发勉强擦干,他啪得一下熄了灯。
禇钦江铺开棉被,顺势躺下。
路倏甩掉拖鞋,从这头跨过禇钦江躺平的身体,睡在了旁边。
两人同盖一床被子,禇钦江挪过去,肩膀贴住肩膀。
“上次和你睡在一起。”他说,“是三年前。”
从小学到初中,两人一直住同一个房间,每天同吃同睡,真正的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
不过那时候只是单纯的兄弟情,路倏自然不会多想。
可现在不一样,他极力忽视肩膀传来的触感,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点。
克制住心猿意马的想法,生硬道:“赶紧睡觉,明天还想不想起。”
禇钦江侧头面向他,微微一笑:“晚安。”
“嗯,”路倏闭上眼,“晚安。”
—
路倏订的是第二天一早返程的机票,禇钦江坚持要送他去机场。
直到飞机起飞后,他才赶回集训营。
一进宿舍,汤昀仿佛看见失踪人口回归般,大松了口气道:“我靠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我真喊老师报警了,你知不知道你昨晚追着那恐怖无人机,跑出去一夜未归,特别像中邪了啊?”
禇钦江失笑,解释道:“昨晚我弟弟来了,没提前和你说就离开,抱歉。”
“没没没,不用道歉。”汤昀连忙说,“我就是怕你出什么事儿,人回来了就行。”
“不过你弟弟怎么突然来了?”他又问,“不是中午刚视完频么?你家离首都挺远的吧。”
禇钦江笑了笑:“他来给我过生日。”
“啊?你昨天生日?”汤昀讶异,立马说,“生日快乐啊,我请你喝饮料。”
生日是在今天,禇钦江没反驳,婉拒道:“谢谢,但是不用麻烦了,已经过了。”
两人才刚认识,也谈不上熟,汤昀没过多强求,只说那好吧。
不多时,沈含和路铭衡发了视频过来,让他今天多买些好吃的,生日等回来再补过。
禇钦江一一应下,沈含人还在度假,应该是不知道路倏跑过来了。
七七八八聊了会儿,禇钦江和汤昀前去参加开班典礼。
第39章 我查过
路倏走出篮球体育馆,身后潮水般的喧闹被关在了门里。
十二月的风已经带上了凛冽,透过衣物如同一把来势汹汹的刻刀刮进骨缝,湿冷生硬。
直至走进附近单独的吸烟室里,他才对手机那头人说:“刚在篮球馆,有点吵。”
禇钦江饶有兴致道:“你在打篮球?”
“不是,”路倏否认,“唐星辰他们,和附中的篮球赛。”
这活动是学校前阵子临时决定的,二中有个高三学生,压力太大自杀了,直接跳进了校外那条河里,当时恰巧是吃饭时间,来来往往许多学生都亲眼目睹了。
人没救过来,家长跑去学校闹,事情迅速传开,颐宁市各大校领导和老师吓得不轻,立即对学生们开展各种心理辅导讲座,日防夜防的生怕有谁想不开。
其中以一中和附中尤为突出,开展讲座还不够,又以联谊为名举办了一场篮球赛,两校篮球队对打,旨在给大家放松心情。
学生们一听可算来了精神,热火朝天筹备了好些天,此刻里面正是比分激烈时刻。
禇钦江问:“你没上场?”
“我上什么,”路倏不以为意一笑,“球才摸了几次,而且也不是校篮队的。”
“唐星辰不是一直喊你。”
“没去,”路倏叹道,“不是很想去。”
高三学习任务重时间紧,他是真不怎么想把精力花在多余的地方,更何况又没有禇钦江,一个人打着也没意思。
“你那边怎么样?”路倏换了个话题,“竞赛顺利吗?”
“还行。”禇钦江说,“明天最后一天比赛,后天闭幕式,差不多了。”
路倏嗯一声,随即无言。
禇钦江目前人在芝加哥,除开时差不谈,光算比赛和闭幕式,再加上赶路所耗费的时间,至少都得三天后才能回来。
可两天后,是路倏生日。
沉默了片刻,他若无其事说:“在美国习不习惯?”
“不习惯,”禇钦江直言不讳,略带了几分抱怨,“这里东西不好吃,太腻了。”
路倏淡笑:“所以快点回来,给你安排满汉全席。”
“嗯。”禇钦江嗓音低低,仿佛在自说自话,又像是特意告诉他,“回来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路倏垂眸,轻声说:“好。”
吸烟室没人,他摸出裤兜里唐星辰适才丢来的打火机和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咬在齿间。
路倏极少吸烟,上高中后加起来也不超过五次,只有情绪消极心里空落落的时候,才会犯那并不深的烟瘾。
禇钦江听到些微的动静,不确定问:“你抽烟了?”
路倏唇缝徐徐冒出薄淡的烟雾,漫不经心胡诌:“没,在吸烟室里,旁边有人。”
“回去吧。”禇钦江说,“吸烟室待久了不好。”
路倏问:“你那边现在是晚上?”
“对,八点多。”
“早点休息。”
“好。”
他抽完一支烟才回去,刚踏进场馆,旁边的男洗手间里出来俩人。
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