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48)

　　唐灿什么都不清楚，还在埋头给孔薇薇切牛排。
　　孔薇薇拿出镜子照着补了口红，然后双手趴在桌面上，“师弟。”
　　“怎么了？”
　　“跟我去露台拍个照。”
　　唐灿放下手里的叉子，“好。”
　　外面风很暖，江景也很好。唐灿给孔薇薇拍了许多张照片。孔薇薇把手机收了，然后拉着唐灿的手腕走到有绿植遮掩的长椅旁，把唐灿推在上头坐好。
　　“师姐？”
　　“别说话。”孔薇薇叉开腿坐到唐灿大腿上，他们俩离得特别近，唐灿身体僵硬靠着长椅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师弟，你知不知道在咱们学校，你桃花其实一直挺好的。”孔薇薇去亲了唐灿的下巴，然后往上移吻住唐灿的嘴巴，“就是你木头一样，不讲话也不解风情。”
　　孔薇薇的胸很软，她抓着唐灿的手覆上去。
　　唐灿身体十分僵硬，心理也很慌乱。
　　孔薇薇学着科室师姐说的话，手往下探，隔着裤子尝试着抚摸唐灿。
　　唐灿终于受不了，粗喘着把师姐挪开，让她在长椅上坐好。他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匆匆地跑到洗手间。
　　吐了。
　　他不是讨厌师姐，他好像接受不了除了陈浔以外的人亲近他，他在洗手间里吐的天昏地暗的，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
　　不多时，有人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唐灿知道那是陈浔，他认识的人里只有陈浔会经常来这家餐厅吃饭，他把陈浔的手甩开。
　　“你别碰我。”
　　唐灿吐得虚脱，也不管洗手台是否干净，他用手肘撑着，陈浔还想伸手给他拍后背。
　　“我他妈让你别碰我！”唐灿猛地回头，不管手上的水，揪着陈浔的衬衫领子把人惯到墙上，“陈浔，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让你别碰我！”
　　洗手间里装置的流动景观，水还在刷拉拉地响，陈浔看一眼洗手间外面的人，那人伸手把门关上。
　　里面安静的只能听到流水声。
　　“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啊。”唐灿说，“看我笑话挺开心的？”
　　这么多年了，唐灿就没有一丝的喘息时间，爸爸，生活，赚钱，学业，唐天所有的事情都背负在他自己身上。
　　他每天都要跟自己说，做个正常人吧，做这个正常人吧，爸爸会醒来的会醒来的，明天会好的会好的，时间一天一天地过，每个明天都没有好起来，他只能默默地忍受。常年的睡眠不足，心力交瘁所有的事情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你是不是有病啊，陈浔，我用了多少力气才跟你分手！你为什么要回来！”唐灿的表情里是很清晰的恨意，“你搅乱了我的生活第一次，还要弄乱第二次吗！”
　　“我爸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我每天做梦梦里都是血，他一次又一次地跟我重复，要娶个老婆生个小孩，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你既然都走远了，就不要回来。”
　　“你都那么成功了，还说要往前走了，那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行吗？”
　　“你滚啊！”
　　“陈浔，我求求你，”唐灿好像魔怔了，他死死地扣着陈浔的手臂，盯着陈浔的连，“我求求你别让我再看你了，你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行不行。”
　　陈浔的表情终于阴沉了下来，“你以为我想这样？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和我分手就恨我分手，说和我姐订婚就和我姐订婚，打着替我好的理由掩饰着自己想过正常日子然后撵我走，你是不是都被自己感动了啊？唐灿。”
　　“你他妈是不是很会自我感动啊。”
　　陈浔翻开了不堪的往事，时间好像不会动了，两个人只能听到双方的喘息声。
　　“说实话，陈浔。你是不是恨我恨不得我在高三那场车祸里死掉，这样你就不用折磨我了。”唐灿说。
　　陈浔听到这句话表情别提多吓人了，他把他灿的手拿开扑上去揪住唐灿的领口，“你他妈再说什么？”
　　“我希望你死？”
　　“唐灿，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唐灿别过了眼睛。
　　“你以为就一个人不好受？我离开那几年做梦都是血，”陈浔的表情都不像个正常人了，他咬着牙说，“你他妈的指责我，说你车祸的时候很疼，很疼，血一直在身体里往出淌，你说你觉得你要死了，又说我不如你父亲给你的安全感高，说你要死了才发现没那么喜欢我。”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你因为这场车祸无端地指责我，我每天都活在悔恨里，恨不得那以后把你藏到家里恨不得车上的人是我，这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拼命指责自己活在愧疚里，把所有的痛苦归在我身上。”
　　“你说我希望你死？”陈浔眼睛里一片血红，他问唐灿，“你有没有心，你他妈的有没有心！”
　　“你就是希望我死！”唐灿压抑了这么多年，也不管青红皂白忽然就爆发了。他跟陈浔动起手，唐灿下手没有轻重，两个人都打红了眼。
　　好一会有人听到声响，接着一群人冲进来，勉强把两个人拉开，俩人喘着粗气还是谁都不服谁。唐灿师姐也震惊了，他遇到的唐灿从来都是温和可爱的，不会跟人起冲突，结果转身他居然跟人在洗手间打了起来。师姐搀着他的手臂，问他怎么了。
　　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做了什么，然后纷纷别开了看着对方的眼睛。


第56章 解冻
　　孔薇薇和唐灿的事情暂时没了下文，据孔薇薇说师弟太木头，她都准备送到床上了，唐灿愣是呆的石头一样，搞得好像她在强抢民男。孔薇薇大方，既然俩人没什么性吸引，索性就把唐灿当弟弟相处。
　　那边唐灿和陈浔打了一架后，很快冷静下来。只不过第二天去科室上班眉骨侧脸各贴了一些创可贴，这让他看起来很是不合时宜。
　　傅铮好奇心上来，开始对着唐灿打探怎么回事？唐灿揉着侧脸小声地回答，“出门摔了一跤。”然后没事人一样耐心地做手上的事。
　　这天晚上，陈曦让唐灿今晚下班回家，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唐灿在回去的路上盘算着给陈曦和唐天带他们俩爱吃的零食。他本来还挺开心的，直到自己推开家门见着里面的人，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先怦地掉到了门关。
　　房间里的唐天哭得厉害，见着门口站着的唐灿。赶紧从徐成册怀里挣扎出来，然后跑到唐灿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喊他爸爸。
　　陈曦一家子都在，徐成册也在。每个人都在生气，尤其是陈维钧。他觉得陈曦欺骗了他，明明没有结婚，却为了让他放心把公司管理权放给自己，和唐灿假装领了结婚证，这一装就是五年。
　　徐成册在强调自己没什么恶意，他只是来看看天天，不是来抱他走的。可是谁都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徐成册也结了婚，备孕了许多年直到现在他老婆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徐成册家人早把算盘打在了唐天头上。
　　陈曦家不放人，陈浔是gay，不能指望着有一男半女，就剩下陈曦能给他们生个外孙。姚莉对徐成册说，“你要是敢来抢天天，我拼了命也要跟你打官司，以前有孩子的时候不想着负责，天天长大了你来劲了，天底下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所有人争吵，交流。只有陈曦没说话，她的眼睛盯着门口的唐灿，她最喜欢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唐灿已经懵了，好一会才低头胡乱地捡落在地上的板栗，天天也哭着跟他一起捡板栗，捡起来一个叫一声爸爸。
　　唐灿捡了一会，板栗也不要了，一把抱住了唐天。
　　他没说话，因为唐灿发现自己没有资格说话，天天不是他的，他和陈曦关系也是假的，他只能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天天的后背。
　　陈曦看不下去，侧过头捂着脸掉眼泪。
　　“天天要走吗？”唐灿问。
　　陈曦走过来蹲在地上把板栗装好，“不走。徐成册要是敢抢走唐天，我跟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