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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难度恋爱(16)

作者:顾若央 时间:2018-03-18 18:21 标签: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因缘邂逅 欢喜冤家

  “谢明江不让。”谭以星吭哧吭哧地,又在抄他的作业,就这会儿看着比较勤奋好学,不过那也不是对知识的渴求,而是对答案的向往。
  把答案向往完了,谭以星还脸皮很厚地说:“所以你看我,天堂有路我不走,学海无涯苦作舟啊,我逆流而上。”
  他语文的进步少不了伴随对博大精深的中文的变异,徐遥嘉不想费力盖韩愈的棺材板了,只是很惋惜道:“可惜了,天时地利人和,可惜了。”
  “什么可惜?”
  “不抓住机会可惜。”徐遥嘉打开课本,“你这艘摇摇欲坠的小舟不适合逆流而上。在咱们期末考试的洪流里,很快就会翻船的。”
  谭以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那能怎么办呢?那天晚上自己简单地提了下周卓,谢明江就黑脸了,看着气场都不对,自己当然就掐了话头,把散发阴郁的他目送出房间。
  还以为他当天晚上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呢,第二天早晨上了饭桌,他的脸依旧是臭不可闻。
  谭以星对天发誓,当时已经很柔弱地扶着自己的眼眶,连声音都没平时粗了,哀叹:“谢明江,还是疼,能不能不上学?”
  但他完美的表演被谢明江完全无视,他不知道沉浸在什么事情里,盯着盘子发呆,没听见。
  “谢明江!”谭以星声音放大了些,“我现在这样没法学习,看不了课本,必须请假。”
  谢明江这才抬头,眼睛黑而忧郁,击中了谭以星那颗少男心。
  谭以星心跳一下砰砰的。
  谢明江盯着他眼神里有几分关切:“请几天?”
  “唔——”谭以星现在想起来万分后悔,但当时自己确实是美的上天,于是很得寸进尺地咬着筷子说,“就请到期末考试结束吧。”
  “……”谢明江眼神里的关切立刻烟消云散,冷哼声,“假可以一直请,但考试必须去,而且考得不能比上次差,做不到就老老实实去上课。”
  谭以星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这么惹人讨厌,自己真是瞎了,才能看上他。
  行吧,仗着我对你的喜欢你就可劲儿作吧。得到的永远有恃无恐!
  谭以星瞬间不想吃了,起身背书包,很郁闷地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爱心。谢明江,赶紧帮我找妈,我要争取和我妈过年,给你说我不是开玩笑的。”
  “……”谢明江本来低头吃饭,对他的离去几乎是无动于衷,听这话,走出饭厅。
  谭以星没想到他还追出来了,变本加厉道:“真的,不然让佐藤接我,我要回日本。”
  谢明江当即想也不想:“回什么日本?……我这不是正给你找着呢吗?”
  谭以星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回日本,一跟他说帮忙找妈的事情他还会精神格外紧绷,这能理解为谢明江想自己留在他身边吗?不能,分明知道谢明江不可能把自己留下来,他对自己骂是真骂,嫌弃是真嫌弃,吓唬是真吓唬,偶尔摸摸头那才是虚情假意。
  下午前两节毫无人性地安排了数学课,谭以星一遍打着哈欠,一遍转着笔,一遍思索这里面的玄机。真忙啊,分|身乏术了都,幸好数学是自己的强项,不然真心累的无法应付。
  眼看着天气日渐变冷,到午后的太阳晃得人眼睛格外疼,今天廖铮约打高尔夫,方端也在,三人许久不曾聚在一起,所以虽然开张的球场离得远,谢明江还是很给面子的去了。
  廖铮估计是从方端嘴里听到了什么,谢明江人一到,他就带着几分坏笑:“听说你现在都带上孩子了。”
  谢明江没有急着热身,自己不是来打球的,只是因为最近的烦闷没有出口,不想一个人带着,但听廖铮这话,真想转身就走,免得被他这幸灾乐祸的嘴脸气死。
  廖铮见他不说话,和方端交换个眼神,走过来坐在谢明江旁边:“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听老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廖铮自带自来熟气场,把谁都叫得很亲热,满世界的不是老这个老那个,就是称兄道弟姐姐妹妹。
  谢明江没想到他信息来源还不少,徐长丰能夸谭以星什么,就谭以星那样虚有其表的人,也吹不出什么内涵和深度,只能夸夸外在。
  谢明江咂下嘴:“啊,理综能考十二分的人,那的确是天上有地上无。”
  方端看他那个神情脸色,忍不住笑了:“你看你,脾气也太大了。”
  谢明江看他恋爱谈得春风得意,不别他不过瘾似的:“你脾气不大,你领走,要多少钱我给你。”
  方端一点没生气,还是好脾气地弯弯嘴,一副不和他一般见识的模样。
  谢明江最近在心里琢磨,怎么给谭以星个交代,让他死了这条要找妈的心,不过想破头也没什么好主意,算了,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设个局骗骗他,就假装带着他到附近哪个地方转着找一圈,见不到人就顺理成章告诉他这线索废了,还得重新花时间再找。不知道谭以星会作何反应。
  谢明江想了想,的确还猜不出谭以星会怎么办,他就没有那种普通人的思维似的,谢明江自认的确揣度不了。
  按照谭以星的理解,既然谢明江说不来上学期末考试就必须考得比月考好,那言下之意是天天坚持上学考得差点也没关系。最近奶糕经常连个影子都不见,不知道到哪里勾搭母猫去了,有时候连盒子里的猫粮都吃不干净。
  谭以星浑浑噩噩地考完了自己的考试,还是那个熟悉的考场,熟悉的考位,熟人连帽衫男,连帽衫男强行卡在他前面坐下,发卷子前忍不住回头道:“哥们儿,跟你商量个事儿,把分数考高点儿,这个座位这么挤我坐着难受。”
  你以为我不想吗?问题你的四十多分儿我只能仰望啊,那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谭以星眼睛上还刷着紫药水,闷闷道:“你不能和我商量,你要和批卷老师商量,我语文也想考四十分。”
  连帽衫男笑了:“嘿嘿,哥们儿你真幽默。”
  谭以星:“……”
  不管考成什么样子,考完总是轻松自在的,谭以星在家里翻来覆去的睡了吃,吃了玩,这天他正躺在沙发上看篮球赛,谢明江提前回来了,到他对面沙发上坐下,拿出个牛皮纸袋子。
  谭以星放下装薯片的木质大碗:“什么啊。”
  “自己看看。”
  谭以星抽出来看,大声朗读道:“房屋租贝合同复印件。这是干什么的?”
  谭以星抽出来看,大声朗读道:“房屋租贝合同复印件。这是干什么的?”
  谢明江倒抽一口冷气,走过去坐到谭以星身边,把纸直接抽过来念:“房屋租赁合同复印件。”然后他唰唰地翻到这份文件的最后一页:“这里有你妈妈谭黎曼的签字。”
  谭以星也没见过谭黎曼的签名,当然怎么看怎么信,把头凑在谢明江肩膀上:“是啊,租期五年,喔,截止到今年五月三十日。”
  谢明江说:“嗯,好像是你妈之前一直在那边做生意,但是租期届满后再没有续租。”谢明江又翻到前面一页,指着第二段,“你看,你妈条件还挺好的,这是别墅,据我所知这别墅附近就有几个小厂子,你妈好像是这间成衣厂的入股人。”
  他又打开第二页,是网上下载的企业信息公开页面,的确有歌美纳服装公司在A市郊区平麓山附近所建的厂子,上面的第二大股东就是谭黎曼。后面还附有谭黎曼的相关信息,年四十岁,祖籍福建。
  这些材料全是谢明江伪造,不过他想骗骗谭以星肯定够了。
  谭以星趴在谢明江的肩膀上,费力阅读着,果然挺高兴:“好像真是我妈。”
  谢明江的肩膀都要被他压塌,侧过头想骂他,不过太近,唇线微微擦过谭以星的脸颊,若开口那就不是骂他,而是亲他了。
  “……”谢明江只能紧闭双唇,默默把脸转回来,“从我身上起来,这个周末,我们去附近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妈。”
  谭以星终于直起身子:“哦,好。”
  谢明江感到奇怪,觉得他并不是个十分开心的样子,正想着说点儿什么,谭以星倒是比他先开口——
  “谢明江,你说我妈她会要我吗?”
  他大口大口嚼着薯片,边嚼边说话:“你说,她一直知道我在日本,不过从来也没有联系过我,也没让我爸跟我带过什么话,她会不会已经和别人又结婚有小孩了,不记得我了。”
  谢明江不知道怎么接,俯身把材料全部装回信封,谭以星又凑近,抹两下嘴:“万一,我说万一,她要是不要我,你会不会也不要我,那我怎么办?你能不能骗佐藤说你没找着我妈,让他再把我接回去,我好继承遗产。”
  谢明江见他考虑的那样认真,语调也那样平常,和平时一样的吊儿郎当,自己心里倒突然就揪了下,在他头上揉把,很轻描淡写地说:“不会,万一的万一如果发生,我不会不要你,等到你继承上遗产你再回去。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负责任。”
  “……”谭以星愣了片刻,咧嘴笑了,就是那笑容勉强中带着丝欣慰,谢明江很难在他脸上看到这么复杂的表情。
  不过那只是一瞬,下秒钟他又抱起大碗歪倒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我就放心了。”
  谢明江并没好受些,即便他坐姿差到那个份儿上也没有说他,拿着袋子默默上卧室换衣服。
  只是走到二楼,从栏杆边上向下俯视,看到谭以星趴在那儿投入而激动的扭来扭去,他突然闪过那么个念头,其实如果谭以星以后真的没有地方可去,就算超过一年的期限,自己也不会赶他走。
  等他能独立吧,谢明江妥协地想。
  不过这样的柔软总是短暂,对着谭以星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无语和咬牙切齿,就比如来的很快的这个周六,谭以星自告奋勇地看天气预报,非说是个大晴天,结果两人到了平麓山南脚的别墅区就开始下冰雹,个个跟樟脑丸似的,别墅房主说谭黎曼到期就搬走了,和自己说成衣厂要在深圳开分厂,自己要到深圳去。
  谭以星说:“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房主愣了愣:“好啊。”
  谭以星说:“那就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小时候我妈身体不好要送去医院这种记忆。”
  谢明江知道他说的或许是谭黎曼被莫竞骁打穿腹部,大出血送往医院抢救无效,但可能是因为他当时年幼,且那个情形很混乱,所以记忆错误了。
  于是谢明江绕开话题:“那她应该是没有成家吧,有男朋友吗?她到深圳和你联系过没有。”
  房主道:“咳,我一个房东,平时和小谭也就是普通的合同关系,她没和我联系啦。”
  谢明江点点头:“这次多亏了你,不知道怎么感谢,这是谭黎曼的儿子,从日本过来找她的。”
  “知道,知道,上次李兆成先生专门就过来一趟说这个事情,也是你一直孜孜不倦地找我,他说他本来就只记得小谭在我们这片住,但具体是租谁的房子不清楚。只能说你们还是挺有耐心的。”
  “给孩子找妈么,肯定有耐心。”谢明江状似发愁道,“不过这又得从深圳找起了,李兆成本来和她有那么点儿联系,说是在聚会上认识的,我在深圳可没什么朋友,哪来这么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机会呢。”
  

   
第28章 再次表白
  房东笑笑:“那没办法,谢先生,你还是得慢慢找。”
  谢明江拿出一个装钱的信封袋:“感谢感谢,如果她和你有什么联系,还得麻烦你及时给我讲一声。”
  “那怎么好意思呢。”
  “唉,你这就是见外了,咱们以后都是朋友,有能用的上我谢明江的地方,只管开口。”
  “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房东笑眯眯接过那钱,“外面一直下冰雹呢,没法儿回市里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儿住一晚上,虽然东西简陋,不过总比车子砸出窟窿强。”
  “我就住在旁边挨着的那一幢,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就行。”
  房东前脚走人,谢明江后脚就大喇喇倒在沙发上,拿起手边的遥控去琢磨着,打开了空调和电视:“这就是你说的晴天?网上的那么溜,天气预报不会查?”
  谭以星也有学有样地倒在谢明江怀里:“真查了,说是晴天啊。”
  谢明江把他的毛头拱开一点:“你查的哪儿的天气,是A市郊区还是A市?”
  “我查的A市郊区平麓山!”
  谢明江仍不满意,存心抬杠似的说:“哼,你怎么不查A市郊区平麓山南脚别墅区第二栋呢?”
  “……”谭以星翻起来,瞪着眼睛,“咱俩要不现在出去打一架?”
  “你确定这种天气出去以后我还能找着你?你早让风刮跑了。”
  谭以星没皮没脸道:“是,我来了以后我都轻了六斤,你把我都折磨成什么样儿了。”
  他来了以后,成天嘴就没闲过,但干吃不胖谢明江能有什么办法。
  “多大点儿事儿,我赔你六斤猪肉,明天让百惠到超市买给你。”
  谭以星推把谢明江的胸口:“你说我是猪,当我听不出来?”
  谢明江双手放在头后面,感觉谭以星这样儿坐在自己身边,彼此太像恋人了,隐约露出的笑容慢慢消失,翻身坐起来,把谭以星往旁边推推,谭以星不是没感觉到,但什么也没说,就在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时,谭以星肚子咕噜咕噜作响,就势起身:“我饿了,我去厨房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谢明江盯着他跑走的背影,心里也没有痛快和轻松起来。
  谭以星翻了半天,就只在橱柜下面找出半袋红薯,因为这屋子没住人了,没其他食材,只能做烤红薯,于是打算微波炉烤红薯,在水池边唰唰地洗着红薯,谢明江闻声而来:“拿的什么,这又要干嘛?”
  谭以星都不想理他:“你是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啊?我要用微波炉烤红薯。”
  “……”谢明江把他拨开,不想和谭以星废话,直接夺过他手里的红薯放到水下冲洗,动作又快又好,谭以星站到旁边,看他洗,说:“你觉得我妈到深圳去了,找到的可能性还大不大?”
  谢明江终于忍不住试探他的口风:“既然你说她从来都没有和你联系过,还找她干什么?”
  谭以星愣了片刻,直到谢明江转头看他,他才说:
  “你懂什么,谁不想和自己的妈在一起?我妈又不是故意不要我了。我也得有点爱和亲情吧,不然长成跟你一样的变态怎么办?”
  前面谢明江还微微颔首,听到最后一句,腾地站直了,瞬间横眉怒目,谭以星马上蹿到客厅,丢下句:“快点烤好啊,变态。”
  谢明江气的,红薯差点摔水池里。
  由于没有厨房纸,烤出来微微有点渗水,谢明江把托盘用纸巾擦干净,翻了面儿重新再烤,不一会儿就传出烤红薯的香气。
  “我也得有点爱和亲情吧。”谢明江想着刚才谭以星说过的话,心里笑了笑,如果能继承到神宫寺的财产,谭以星会变的“穷的只剩钱”,如果不幸连神宫寺的财产也没抢到分毫,那他就一无所有。
  谢明江想着,笑不出来了。
  他把红薯装到瓷盘里,拿着纸巾盒走出来,发现谭以星正盯着电视面无表情地发呆。
  那种神情谢明江也没有见过,也许只是谭以星无意识的流露,他平时太大大咧咧了,总是没个正形,谢明江才发现,原来面无表情的他会显得如此严肃,超过同龄人的严肃。恐怕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谭以星发现了他的目光,表情马上变了,嘻嘻笑道:“啊变态,红薯烤好了?”
  谢明江走过去把盘子放下,他立刻拿起一个,滚烫的红薯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又调回盘子。
  “烫死我了!”谭以星放声嚎叫,谢明江看他手心变得通红,赶忙握起他吹一吹,吹着吹着,突然感觉到谭以星在盯着自己瞧。
  “谢明江,和我谈恋爱吧。”
  谢明江眉头都没来得及皱紧,他已经摆脱了自己,双手抱住了谢明江的脖子,把谢明江拉近,给他一个吻。
  “别闹。”谢明江低低地说,但是谭以星嘴唇太软了,和他接过吻的记忆翻回,仿佛又有了新的感情色彩,谢明江没想到自己会拒绝的如此无力,到最后谭以星舔他嘴皮的时候,他只是哆嗦着,说不出话。
  刚接过吻的嘴唇有片刻酥麻,这令谢明江颇为难堪。
  “没闹。”谭以星抬起眼皮,“你仔细看我的眼睛,我很认真的跟你说,很认真。”
  他说话声音很小,也很低,温暖的气息喷在谢明江的脸上。
  谢明江勾着腰,不自觉地看进谭以星的眼睛里,的确很明亮,里面有两个不甚清晰的倒影,那都是自己,他脑海中有片刻失神,最后叹口气,也很轻地说:“你太缺爱,我对你可谈不上好,你喜欢我什么?”
  谭以星摇摇头:“你没有对我不好,谢明江,我又不傻,我知道佐藤他们对我好,都是有利可图,但你又没有。”
  谢明江觉得他这个逻辑印证了自己刚才的说辞:“那你的言下之意是,如果佐藤不是图谋你的什么,还像现在这样对你,你有可能爱上的就是他了。”
  谭以星愣了愣,手从谢明江脖子上取下来,点点头:“哦,原来你这么看我的。”
  他站起身,谢明江像才发现似的,发现他居然也不矮,对自己只需要微微的仰视。
  谢明江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刚才的暧昧旖旎消失了,空调也没让房子变得暖和起来,场面显得又冷又硬,谭以星近乎忿忿:“谢明江,你不懂什么是喜欢,所以你被周卓甩了一点儿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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