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难度恋爱(10)
谢明江今天回来的比较早,正在看电视,谭以星难得地没有到沙发跟前蹭着要求换台,谢明江感觉不对,回头望了眼:“今天转性了,去哪儿?”
谭以星回头,嘿嘿僵笑:“我先放个书包。”
谢明江上下扫扫他,莫名觉得他哪里不对,不过前两天才和他和好,没有打算真的计较。
“洗完手就过来吃——”
“喵。”
谢明江耳朵动了动,狐疑问:“什么声音?”
“没有。”谭以星马上指着电视,试图把谢明江的目光引过去,夸张笑道,“你幻听了吧,是电视的声音,哈哈——”
猫咪突然响亮地嚎了一嗓子:“喵!”
“……”谭以星还没有“哈”完,但也“哈”不出来了,尴尬地张着嘴,看谢明江放下遥控器,朝自己走来。
“包里是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东西。”
“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谢明江双手抱肩,“我自己动手翻,还是你打开给我看?”
“你不能这样侵犯我的隐私。”谭以星后退两步,想起来自己下午上课跑毛时玩手机,手闲查了一下谢明江的病因,急急道,“你有反社会人格倾向你知道吗?有高度攻击性,无羞惭感,你要是还搞这样无计划性的突然袭击,你就离社会适应不良不远了!”
谢明江刚开始是阴沉着脸生气,到后来表情愈发扭曲,从牙缝里往外挤字:“是我动手翻,还是你打开给我看?”
“……”谭以星心虚地撇撇嘴,打着无济于事的预防针,“翻翻翻,事先说好,不许生气啊。”
说着慢腾腾把包打开,虽然拉链没全拉,但猫还是不甘寂寞地挠着书包,马上伸出脑袋,好奇张望。
谢明江被点燃了,和那猫天真无邪的眼神对视了一下,气得转头坐到沙发上:“我不想和你发脾气,把猫扔了,就现在。”
“这个猫的耳螨还没有好透,等——”
“我说现在把猫扔了。”谢明江大光其火地重申完毕,“否则晚上加菜,吃西葫芦炒猫肉!”
谭以星一听这话,忍不住上前一步:“谢明江,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是又怎么样?”
“我要养!”
“你先搞清楚你靠谁养!”
百惠闻声从厨房出来,见两人又在客厅对峙上了,头疼不已,赶忙走到谭以星身边拽了把。
“阿星,你——”
“喵。”她这才发现脚下有只猫,被谢明江一声吼吓得瑟缩在书包旁边,瞪大眼睛惊慌乱瞅,小声叫着。
百惠立马少女心发作:“呀,有小猫。”
谭以星蹲下把猫捞起来:“可爱吧?就是耳朵有耳螨了,需要按时涂药,我才从宠物医院领回来的。”
谢明江拧着眉头,看这两个“爱猫人士”已经完全将自己忽略,居然交流上了,从沙发后面又绕出来,走到二人面前,一锤定音道:“扔了扔了。”
他又对着谭以星吹胡子瞪眼,重点威胁恐吓:“要是晚饭我上了桌还看见这个东西,你懂的,下顿吃我也不介意。”
说完,他绕到楼上躲清静去。
百惠见书房门关上,问谭以星:“先生什么意思?”
“他说我不扔,下顿让你做西葫芦炒猫肉。”
“……”
“老谋深算,还挑我最讨厌的西葫芦,怕气不死我。”谭以星抱怨道。
“那怎么办?”
“今天先应付一下,我明天就把它带回学校,再给它搭个猫窝,你帮我准备个纸盒。”
第二日,谭以星原模原样地把猫又带了回来。
中午,徐遥嘉陪着他在花坛角落里给猫搭窝,谭以星抚摸着猫的头,依依不舍:“奶糕,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你饿着,等我走的时候把你也带走。”
徐遥嘉:“慢着,你什么时候给猫都取好名字了?还有,为什么叫奶糕啊?”
谭以星:“因为奶糕比较接近日语里猫的讲法。”
徐遥嘉:“你就没有试着说服谢明江吗?”
“别提了。”谭以星把纸盒里的棉垫铺铺平,“昨天谢明江说要把猫做菜,晚上我就梦到他更不得了,不做西葫芦炒猫,要做一猫二吃,一半油炸一半红烧!当时就把我吓醒了。”
“……”
谭以星说着无语望天,还凹起了半懂不懂的成语:“我现在是……那个怎么说?骑虎难下啊!”
“骑虎难下,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谭以星点点头,理所当然地曲解成语,“那是我和谢明江通常的姿势。”
骑虎难下是个什么姿势?徐遥嘉眼睛里闪过一丝八卦光芒,意味深长道:“我怎么觉得我听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
马上就是十二月底,学校要举办元旦艺术节,班主任提议搞大合唱,两个形象气质佳的同学四手联弹伴奏,两方面夺尽众人眼球。
但全班只有徐遥嘉一个人会弹钢琴,所幸他还是枚帅哥,另一个人恐怕得到别的班去借。
放学前自习课最后的十分钟里,全班热议此事,有人提问:“班草不会弹吗?”
谭以星正在艰难地对付数学作业,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荣升为“班草”,突然被班主任点到:“谭以星,会弹钢琴吗?”
谭以星虽然身份不大正当光彩,但是该学的东西一样不落。
他茫然道:“我吗?会。”
班主任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喜过望:“好,就你了,和徐遥嘉练弹《黄河大合唱》,以后自习课特批你们去音乐教室练习。放学班里的同学留下来发谱,你们就可以去音乐教室熟悉熟悉了。”
徐遥嘉钢琴十级,只要这种活动沾边的,他都是首当其冲的苦力,练了两天以后依旧唉声叹气。
谭以星指指琴谱:“这是一首很激昂的曲子,你弹的时候要用点感情。”
徐遥嘉哭丧着脸,提不起半点精神:“我是弹钢琴又不是谈恋爱,用什么感情?”
说完他又道:“还说我呢,你和谢明江‘谈恋爱’,我看你都没用感情。”
谭以星用手挠挠头,很虚情假意地说:“弹累了,好像有点想谢明江了。”
徐遥嘉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的表演,撺掇道:“想他就给他挂电话呗,我倒是真好奇谢明江和‘男朋友’打起电话来是什么风格。”
谭以星抚摸着手机屏幕,他现在哪儿敢随便给谢明江挂电话啊,谢明江聪明的,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就知道他把钱花在宠物医院,说好的零花钱不耽误立马毁约,最近又重新克扣上了,害得谭以星连个猫粮都买不起。他可不敢随便触碰谢明江的雷区。
于是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不知道你的意思,我中文不好。”
徐遥嘉拿出一张绿色纸币在谭以星面前晃了晃,循循善诱道:“唔,打一个,免提给我这个单身狗发发狗粮,聊满一分钟,这五十块钱就是你的。”
“中文不好”的谭以星这下突然就“好”了,两眼发直,看了十来秒,说:“至少一百,你要听的是谢明江,我很便宜,谢明江不能这么便宜。”
一个电话而已,只要他把握好话题,在徐遥嘉那里不会露馅的。
你这小子话都说不清楚,算盘倒打得挺精,徐遥嘉想了想,觉得花一百块钱看看这场以谢明江为男主的表演还算不亏,边掏钱边说:“我建议你的猫改姓徐,叫徐奶糕吧,它的耳螨和猫三联可都是我给它赞助的。”
谭以星抓过票子,赶紧塞到裤子口袋里,点头道:“可以可以,它跟了你姓,你就领养它吧,我为了给它赚钱要累死,好不好?”
徐遥嘉立马闭上了嘴。
最近谭以星放学后要练琴,所以老张会晚半小时来接,他突然给谢明江打来电话,谢明江还以为他提前练完了,在电话那头道:“干嘛?老张没来接你?”
谭以星看了一眼徐遥嘉,酝酿着稍微撒了下娇,说:“明江,工作辛不辛苦啊?我们用中文聊天吧,你不要对我说日语了。”
“……”谢明江正坐在办公室看紧急文件,听他这不着四六,怪腔怪调的话顿时无语,“没大没小的,叫谁明江呢?再说明江两个字儿你会写吗?”
“……”谭以星顿时噤声,看旁边徐遥嘉嗤笑下,顿时有点后悔。
开局就不利,谢明江这个猪脑子,自己都这样反常了,他都反应不过来,这样的队友就是来断自己财路的。
谢明江听不见他声,自顾自道:“你发得什么神经,我没那个闲工夫陪你玩,没话说挂了。”
“别别别!”这才十秒!徐遥嘉连一块钱都不会给他,谭以星激动地捧起电话,“我有事要告诉你。”
谢明江想着都不是什么好事,没好气道:“说。”
谭以星垂着睫毛冥思苦想了两秒:“我们办的元旦艺术节还请家长,请你,你来不来啊?”
谢明江一边听一边看文件,被他差劲的中文气笑了:“哦,元旦艺术节还请你家长啊,你是多差?”
他的笑声虽然短促,但却爽朗,谭以星听的一愣,突然感觉那声音像是带着火似的,让自己的耳朵莫名其妙地发烧。
第17章 老谢当家教
谢明江这人虽然讨厌,可是他笑声还挺好听的,平时多笑笑会死吗,脾气好的人才受欢迎啊。
谢明江还带着笑的余韵:“我问你话呢。你是多差?”
“……”
谢明江解释道:“那叫邀请。就和你平时要钱的要是一个发音,就是发一声。”
谭以星红着耳朵:“那你来不来?”
“看吧,有时间可能去。”谢明江关掉页面,打算电话打完再看,反正也不差这一两分钟,“所以就这个事?”
今天这个人脾气怎么这么好,谭以星抓紧谈起条件:“哦,就是十二月还有个月考,我肯定考不好,你不要骂我。”
“……”谢明江听出来了,他是在这儿等自己呢,不由得又不高兴,语调都变了,“你怎么就不想着你能考好呢?”
“我连有的题目都看不懂。”
“我没有给你讲吗?”谢明江微微皱眉,“我看,以后把你的零花和你的成绩捆绑,考多少,相应的拿多少,我估计你那个成绩跟坐火箭似的马上就能上去。”
“哎,怎么可——”
“好了,就这样,练完琴赶紧回家做作业,我还有事。”
谭以星接完电话,趴在琴盖上,郁闷道:“完蛋了,我才能考几分,奶糕要饿死了!”
徐遥嘉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并未动摇自己的结论,只是安抚他:“你不要这样想,没准你月考考得非常好,谢明江还奖励你钱呢?”边说边心虚,就谭以星的水平。全年级垫底无疑,怎么折腾也出不了水花了。
谭以星想有道理,他仔细回忆,谢明江确实说的很模糊,怎么捆绑他根本没说清楚,万一中的万一,自己考得非常不错,没有相应的奖励制度,那不是亏大发了?
晚饭吃过,谭以星放下筷子问谢明江:“你的那个制度是怎么实行的,要是我考的很好,有没有奖励?”
谢明江喝着热茶,听到这话嗤笑一声,抬头:“你所谓的‘考的很好’是多好,能考二十吗?别考个鸭蛋抱回家,你就可以谢天谢地了。”
“什么叫考个‘鸭蛋抱回家’?”
“就是零分。”
“……”谭以星白他一眼,不服道,“可能吗?我没有实力,也有运气好不好。谁那么倒霉,至于连一道选择题都蒙不对。”
谢明江冷笑:“行,你好好蒙,祝你蒙的都对。”
蒙也是需要练习的,吃完饭,谭以星抱上包,比谢明江先进书房,谢明江最近为了给他听写生词,检查作业,在书房飘窗跟前给他支了个小桌,他就在谢明江眼皮子底下写作业。
过一会儿,谢明江也进来看文件,发现谭以星拿着铅笔闷头苦写,唰唰将练习册翻得飞快,忍不住走过去:“干什么呢?”
“先蒙上答案,做的时候再看看正确率。”
“怎么检验?”谢明江眉头一蹙,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哦,懂了,你是检验你蒙题的正确率,不是做题的正确率。”
“怎么了,不行吗?”谭以星抬头,振振有词,“蒙也是一种技巧,你不要瞧不起蒙题,学霸也不是每道题都会做的。”
你能和学霸比吗?当谁没上过高中,高中好意思叫学霸的除非主观科目,理科英语满分的大有人在。
谢明江黑着脸想,学霸那是偶尔一道题不会做,蒙蒙就算了,你是道道都不会做,就等着靠蒙撞大运呢,还有脸提学霸。
谢明江背着手:“我觉得你这个方法欠妥。”
“哪里欠妥。”
“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的正确率,很容易把你蒙对的改错。”
“……会吗?”谭以星虽然这么说着,但手速减缓,明显是有所迟疑。
谢明江讥诮地暗讽他:“所以干脆不如就别做了,全部蒙,得多少分那是天意,搞不好比你真实水平强,不,准确的说,多半不会比真实水平差。”
“……”谭以星脸渐渐垮下来,侧侧身,避开谢明江的注视,“我先蒙我的,懒得理你。”
他留给谢明江一个一意孤行的侧脸,谢明江挑了挑眉毛,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浏览网页。
约莫过了两个钟,谭以星终于把各科作业做了七七八八,拿来让他挨个检查。
谢明江先翻看语文,惨不忍睹,字音字形题算是尽力而为,到了语句判断就开始胡编乱拐,古文阅读不出意料的一片空白,现代文阅读那就重在参与吧,作文……这个人的作文幸好都没有写出来,写出来肯定是放飞自我。
不,他那个词汇量,没什么自我可放飞的。
谢明江冷笑数声,勉为其难地在这种作业上签上大名。
又翻开数学练习册,就感受到一个词,随心所欲。
“你过来。”
谭以星拉着椅子坐到对面,谢明江调整了下台灯,指着大题:“为什么跳着做,不是给你说了要把公式摆上?”
“这个公式我想不起来了,你说的,不要一想不起来就翻书。”
“……”谢明江又往下指,“那这道是什么意思,做了一点又全部涂掉,你怎么——”
他眉头一皱:“这题我昨天不是才给你讲个一个同类型的,你到底弄明白没有。”
“昨天弄明白了,但是我今天又给忘了。”
谢明江厉声诘问:“忘了你不会试着做?做错都比空白强。”
谭以星嘟嘟囔囔:“我不,我不要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谢明江气得简直要两眼发黑,几乎要吼起来,“现在就做,我看着你做。”
谭以星只得抓过笔,吭哧吭哧,先列公式,然后带入简化,结果怎么也约不掉,式子越列越长,妥妥的往错误的方向而去。
谢明江发现他根本就把约不掉的短式弄错了,忍住怒气提醒他:“哎,你光在那儿约,你不看看你这式子怎么来的。”
谭以星苦着脸:“我不想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我就想知道它是怎么没的。”
“……”谢明江是真想揍他了。
就揍这种人都没有用,现在学了两天新字新词,以为自己会得多了,嚷嚷着“谁怕谁!是‘打架’还是‘斗殴’?”就冲过来了,必须从经济上把他拿住,那就狗腿得很,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装装可怜。
谭以星现在可谓是捉襟见肘,就因为作业做得不是那么认真,就被谢明江扣了一周的零花,这让他的猫喝西北风吗?
于是他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早晨徐遥嘉来上学,顺势在他下巴上刮了下,随意调笑道:“怎么了,来,给爷笑一个,笑得好了有赏。”
谭以星抓住他的手:“给你笑个三十八块五的,下周我有钱了再还给你,怎么样?”
徐遥嘉本来只是开玩笑,忍不住疑惑道:“哎,不是,你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谭以星双手比出两个五:“因为买十个猫罐头要三十八块五。”
徐遥嘉听不下去:“你都这副样子,让你的猫节俭点儿好不好。”
“……”
“哎呀,算了,看你可怜。”徐遥嘉掏出一百递过去,“别还了。不然我看你这生意是要做到学校里来了,家里卖身,班上卖笑啊你这是。”
谭以星立刻笑靥如花地接过钱,又是一片雨过天晴的模样。
徐遥嘉哼了声:“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乐观,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去,我要是你,我早郁闷死了。”
谭以星看他掏出英语作业,抓过来赶紧抄两道,
徐遥嘉摸着下巴,一言难尽道:“谢明江这个金主当得太不称职,我都比他像你金主,管你的猫,管你的零花,现在还要管你的作业。”
“干嘛?你要包我吗?”
“不不不。”徐遥嘉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又不是gay,你这个构造的我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