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7)
陈听愣了愣:“不用这么麻烦,你们俩打就好了。”
裴以尧:“没事。”
他扫了许一鸣一眼,许一鸣连忙拿出篮球递给他。陈听觉得大家都是朋友了,也就不再矫情,跟着裴以尧到了场上。
许一鸣被晾在一边,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觉得发现不太对劲了。他那个冷酷爆表平时对谁都不care的尧哥,竟然陪着别人投了半个小时的球!
篮球不是这么打的!
尧哥你好歹看我一眼,我才是你在异国他乡一起奋斗过的知心兄弟啊!
许一鸣看得啧啧称奇,尧哥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好耐心了?太阳简直打西边儿出来了。不不不,尧哥开学才个把月就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就已经很让人惊奇了!
这位听哥……究竟是何方圣神?
那厢陈听打得有些累了,也不好意思让那么厉害的裴以尧一直陪自己做最简单的投球、传球,于是主动提出休息。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许一鸣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许一鸣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还特地压低了声音跟裴以尧打听:“尧哥,听哥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啊,同学吗?”
裴以尧:“家里认识。”
许一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以前在学校也没见你跟哪个同学这么要好……”
说着说着,许一鸣回忆起从前学校里的事儿,不禁说多了。
裴以尧却不禁望向了一旁正在喝水的陈听,想起昨晚在出租车上的情形,身体到现在好像还有点僵硬。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过那样的陈听之后,他再看对方,就总觉得这是个需要保护需要哄的。所以刚才出门的时候,才会神使鬼差地把他也给带上。
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耳边许一鸣还在不停地说,裴以尧看着他:“还想不想打球?”
许一鸣当然想了:“打,当然打,我好久没跟你一起打球了!”
十分钟后,许一鸣欲哭无泪:“你让让我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许一鸣:宝宝心里苦。
第11章 监工
最后陈听和裴以尧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杨树林见他回来,一颗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等到宿舍里没了旁人,还有心情调侃对方。
“你抱得那叫一个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呢,啧啧……”
陈听摸摸鼻子:“有那么夸张吗?”
杨树林:“有啊!”
陈听无奈,那看来是很夸张了。他自己回忆起来的大多只是零碎的片段,旁观者这么一描述,顿时又把他的羞耻心给激了出来。
好在裴以尧根本不在意,否则换了一个人,陈听就真的丢脸丢死了。
时间很快到了周一,周一的早晨,是魔鬼的早晨。
今天上午的课在陈听看来,名为计算机课,实际上就是做作业课,只不过把载体从作业本换成了电脑。上课内容就是一大堆刚刚起床的、头脑还不大灵活的当代大学生,在电脑上生无可恋地听听力、做真题。
每个人的机子是不固定的,陈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照例先试了试耳机。余光扫过每台机子旁的白色隔板,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裴以尧超超超超帅!
无论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机房都是涂鸦圣地。座位上的每一块白色隔板,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没想到裴以尧才入学没多久,就榜上有名了。
陈听不禁仔细把涂鸦都看了一遍——
学校食堂的饭真难吃!!!
周呈周呈周呈!
加that和不加that,这是一个问题
从今天开始,请叫我裴太太!
听听一米八,老树也开花
……
等等,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陈听定睛一看,再次看到那句“裴太太”下面,跟着一句“听听一米八,老树也开花”,旁边还画了几颗爱心,差点把裴太太和听听都给圈进去。
本着探索精神,陈听继续往旁边看,他相信还是有很多有识之士,可以看出他两米三的本质。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尧哥和听听,尧听不要停!
陈听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平时并不混饭圈也不常接触什么CP党,可稍一琢磨,他就品出些味道来了。
他又仔细检查了周围的涂鸦,确定类似的句子就这么一句,然后果断拿出笔来在旁边写上两个字——假的。
杨树林回过头来:“你在写什么呢?”
陈听一秒变正经,戴上耳机目不斜视:“没什么,做听力吧。”
杨树林不疑有他,继续埋头奋斗。四十五分钟后,他仿佛已经在听力的海洋里迷失了自我,一脸迷茫地看着陈听:“刚才那kk fighter你怎么翻的?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轰炸机吗?是轰炸机吗???”
一直到走出教学楼,杨树林依然在“kk fighter”的旋涡里无法自拔,仿佛满脑子轰炸机的声音。
陈听赶紧拉了他一把:“慢点儿,外面下雨了。”
突如其来的雨,阻断了众人的脚步,但课间时间有限,他们还得赶到北校区去,所以大家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加速往外跑。
臭皮匠三人组也不例外,只是北校区实在是远,于是跑没多远,陈听就以一个风骚的斜线移动冲进了超市,买了把最便宜的小花伞。
杨树林和吴应文一左一右挤在伞下,深吸一口气:“冲!”
与此同时,陈听刚刚坐过的那个机房里,裴以尧正伸手关窗,将风雨都阻在窗外。同舍的舍友在后头一惊一乍的:“这天变得可真快,幸亏我们带了伞,否则也要被淋湿了……诶裴以尧,这上头有你名字!”
裴以尧不予置评,也毫无兴趣,兀自挑了个位置坐下。只是目光一扫,竟看到个眼熟的名字。
听听?
尧哥和听听,尧听不要停?
舍友正好看过来,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呢?诶?尧听?”
裴以尧微微蹙眉,舍友以为他是排斥这句话,于是打着哈哈解释说:“你之前一直在国外,又不爱上网,可能不太清楚现在的某些……呃,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别人闹着玩儿的,不是非要把你和陈听凑一对,你别放在心上就成了。”
“我和陈听?一对?”裴以尧愣住。
“对啊。”舍友诧异,看裴以尧的样子好像是真不懂,便继续解释道:“你看尧就是你,听就是陈听啊,尧听就是……呃……”
舍友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一个钢铁直男,对这种事情那么清楚干什么。
裴以尧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脑子里就只剩下三个字:是一对。
一直到下课,裴以尧也没能把那句话彻底忘掉,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他惯于把一切无关紧要的事情抛在脑后,对绝大部分人际交往也表现得极度冷淡,更别说把谁放在心上了。
不过物理系课业繁忙,裴以尧也没那么多时间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反正就像物理上的问题一样,总会有答案的。
谁知这一晃眼,裴以尧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听到了陈听生病的消息。
“不就是感冒吗,那些女生怎么一个个好像母爱泛滥了。今天上大课,老师问起来陈听怎么没来,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绝症了。”
“这个看脸的社会啊,不给我们直男一条活路……”
附近一桌的男生一边挑剔着食堂的饭菜一边吐槽,裴以尧看着自己盘里的菜,忽然也失去了食欲。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他终是点开陈听的头像,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裴以尧:你生病了。
彼时陈听正独自躺在宿舍的床上,他淋了雨,先是感冒发烧,等睡了一夜烧退了,又开始咳嗽。咳嗽是个大问题,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又忍不住,于是陈听为了不打扰其他人上课,干脆请了假待在宿舍休息。
裴以尧的慰问让他感觉有点意外。
东湖蟹王:就是普通的感冒,有点咳嗽。
裴以尧:一个人?
东湖蟹王:嗯,不过杨树林马上帮我带饭回来了,不用担心。
陈听发完这句话后,裴以尧那边半天都没动静,一度让陈听以为是不是“不用担心”那四个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恰好杨树林带饭归来,陈听闻着饭香,果断把裴以尧抛在脑后。
“我听你的咳嗽完全没好转啊,昨天买的咳嗽药水没用吗?”杨树林听他仍是咳个不停,有点担心:“要不下午我陪你去校医院挂个水吧。”
陈听摇头:“完全没到那个程度呢。”
杨树林:“真的不要?”
陈听:“不要!”
陈听态度坚决,并且保证会按时吃药,杨树林才勉强点头。下午他想留在宿舍里陪陈听,也被他言辞拒绝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感冒咳嗽能出什么事?你赶紧去上课吧,不然老师以为你逃课了!”陈听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送走了杨树林,陈听独自安享清静。可他上午睡多了,现在一点睡意也无,于是干脆起来看美剧,美名其曰休闲娱乐两不误。
陈听会把同一部剧最精彩的几集反复看上好几遍,前面看字幕,后面听原音,娱乐学习两不误。
可现在又是感冒又是咳嗽,擤鼻涕的时候竟然还逼出了生理性眼泪。他脑子一晕乎,就想喝可乐,可乐能带给人的舒畅感是什么药都比不上的,于是趁杨树林不在,赶紧爽一爽。
哪知他乐极生悲,一口可乐灌下去,呛到趴在床头仿佛要把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
“笃笃。”门外好死不死传来敲门声。
陈听以为杨树林回来了,赶紧把可乐藏起来,然后下床开门。可他忘了,杨树林是有钥匙的,根本不用敲门。
于是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裴以尧时,乱蓬蓬的头发跟他本人一样懵逼。
“你、你怎么来了?”陈听吸了吸鼻子,拼命忍着喉咙里的痒意,可还是没忍住,于是赶紧捂住了嘴,怕传染给裴以尧。
裴以尧垂眸,看着顶了一头小乱毛,鼻子、脸颊都红彤彤,眼角还有可疑泪痕的陈听,又想起了那天晚上。
怎么只是一天没见,他又变成这样了?
“回床上躺着。”裴以尧不由分说地将人带进宿舍,并顺手把门给关上。
陈听捂着嘴咳得厉害,根本无暇他顾,所以只好裴以尧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上床就上床,让躺好就躺好,只露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瞟,心里还有苦说不出。
他本来咳得没这么厉害的,就是因为那一口可乐,缓过这阵就好。但他又不能把这个事儿说出来,太丢脸。
裴以尧看起来心情不大好,身上寒气嗖嗖嗖的。
“你……”陈听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以尧没理,兀自把一个蓝色保温桶放在桌上,拧开盖子倒出还冒着热气的汤水,这才把碗递给陈听:“烫。”
陈听接过一看:“冰糖雪梨?”
“嗯。”裴以尧没多说什么。
“谢谢。”陈听真没想到裴以尧竟然会给他送这个,一时有些感动。他想问这是不是自己做的,可又觉得这不大礼貌,于是只好忍住好奇。
但这丝毫无碍于陈听加深对他的好感。
陈听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再加上咳嗽,就更说不得话了。裴以尧也不说,只是安静地坐在杨树林的椅子上,等他喝完。
宿舍的面积很小,床铺是标准的下面书桌上面床的配置,这也是陈听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裴以尧。他随意地在书桌上拿起一本专业书,看几眼,而后再抬头扫一眼陈听,整个过程面色冷峻毫无温情。
像一个冷酷监工。
“我吃完了。”陈听塞下满满一碗冰糖雪梨,嘴里已经甜得发腻。大概是裴以尧太冷酷以至于让陈听想起了以前班主任,所以他下意识地把碗底朝天摆了摆,示意自己真的吃完了。
冷酷监工尧哥表示基本满意,但是目光扫过角落里那露出一角的可疑蓝罐子,又补充一句:“不要喝可乐。”
陈听式乖巧:“好的。”
第12章 冰糖雪梨
一碗冰糖雪梨下肚,陈听觉得舒服多了。再加上咳嗽最猛烈那阵已经过去,他就又有了说话的力气,趴在床边看着裴以尧,说:“你下午没有课吗?我不用陪的,你去上课吧。”
“嗯。”裴以尧应着,却没起身,抬手看了看手表,道:“还有半个小时。”
陈听吸了吸鼻子,小脑袋一想,明白过来了。裴以尧大概下午第一节 没课,现在距离第二节课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他是想要在这里陪我到下节课吗?
陈听悄悄打量他:“我的抽屉里咳咳……有吃的。”
裴以尧却误会了:“现在不能吃。”
陈听:“给你吃。”
“不用。”裴以尧对任何零食都兴趣不大,目光扫过陈听摆放整齐的书桌,不出意外地看到很多可爱的小摆件。比如巴掌大一盆仙人掌、一个大概有陈听的脸那么大的陶瓷小猪泡面碗,还有大闸蟹造型的挂件。
陈听又探出头来:“你要看书吗?”
裴以尧抬头,陈听眼睛亮亮的,大概是又咳嗽了几下的原因,眼角又显湿润。裴以尧沉默几秒,“什么书?”
“《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
陈听其实只是觉得摩托车跟裴以尧更配而已,这是一本哲学书,装逼用的。他拥有最多的还是惊悚悬疑类的书,沉迷于诡谲而迷狂的爱伦坡,也喜欢伊藤润二式的惊悚和恐怖。
可惜他卖了无数次安利,杨树林都没有上钩。
裴以尧似乎读懂了陈听眼中的渴望,从中抽了一本,而后道:“你躺好了。”
陈听乖乖躺好,心中大定。
就在这安静祥和的气氛中,半个小时一晃而过。裴以尧看书很快,但半个小时也不足以看完一整本,于是被陈听热情告知:“你可以带回去看。”
闻言,裴以尧放书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把书拿走了。
其实他并不爱看这些,没有什么比得上物理学的逻辑之美,但他怕陈听哭。
等裴以尧走了,陈听安心地躺在床上,本来没什么困意,这会儿却又晕晕乎乎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响了,陈听随手接通,没想到听见了阮心的声音。
“阮姨?”
“是我呀,听听是不是生病了?好点没有啊?”
陈听一时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想到裴以尧,就明白了。他随即摇头:“我好很多了,阮姨。”
“那阿尧有没有来看你啊?”
“来了,他还给我带了冰糖雪梨。”
陈听适时给裴以尧刷分,阮心听了果然开心:“那就好,否则回家看我不好好骂他,一点都不会关心人的,以后老婆都讨不到。”
陈听这时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裴以尧那样的酷哥会贴心到给自己准备冰糖雪梨。应该是他不小心听到了自己生病的消息,然后告诉了阮姨,阮姨叫他准备的。
“一定要好好休息知不知道,能请假就请假,缺一两节课没什么的。有什么事就找裴以尧,你看他长那么大个,不差遣差遣都是浪费……”
这厢阮心亲亲热热地跟陈听说着话,那厢裴以尧却没有直接去上课,而是跑了一趟食堂。
两点多的食堂,空荡荡的,只有小猫三两只。
裴以尧找到刚才的那个胖厨娘,把保温桶递过去,道:“麻烦帮我再煮一份,放学来拿。”
胖厨娘笑眯眯地接过:“好,一定给你煮得甜甜的,给女朋友准备的吧?”
裴以尧微怔:“不是。”
“别不好意思啊,你长得这么俊,又那么体贴,肯定很快就追到了。”胖厨娘露出一个“我都懂”的神情,越看裴以尧越顺眼。
她都懂的呀,在这学校里多少年了,看过多少小情侣了,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裴以尧不欲争辩,争辩浪费时间,于是谢过之后便走了。
胖厨娘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喃喃念叨:“刚入学的小年轻啊,就是害羞……”
傍晚时分,裴以尧再度拎着保温桶出现在陈听的宿舍。这时候杨树林也在了,看到裴以尧轻车熟路地倒出冰糖雪梨递给陈听,眨巴眨巴眼睛,简直不敢去想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究竟发生了啥。
裴以尧倒是没有半分不自在,等到陈听吃完,他就点点头,拎着桶又走了。
杨树林啧啧称奇,赶紧八卦:“听听、听听,你俩这怎么回事?友谊飞速发展啊!”
陈听笑笑:“他其实人本来就挺好的。”
杨树林此刻也有点信了,过一会儿柏裕和江海回来,听说裴以尧来过,顿时痛心疾首:“他来过了?可惜可惜太可惜了,早知道我们应该早点回来的!”
杨树林挑眉:“你俩还看天才不顺眼呢?”
柏裕推了推眼镜:“哪有,那是你记错了。”
江海附和:“嫉妒使人丑陋。”
柏裕:“对。”
杨树林诧异,他都不知道这两位学霸室友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了,紧接着他就听柏裕又痛惜道:“早知道应该留几个题让他顺手解一下的!”
“噗……咳咳咳咳……”陈听又被水呛了一下,差点没咳死在床上。
入夜,陈听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看到柏裕和江海那儿还亮着的台灯,就不禁又想起裴以尧,于是难得主动的给裴以尧发了一条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