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岛屿(76)
场务一愣。
所有人都知道,学生会主席时屿虽然地位举足轻重,但是一向是随和好说话的,也不怎么有脾气。
什么时候这样疾言厉色过。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屿已经揽着人走远了,似乎是到人少的后台去了。
大部分人没有看到夏栖鲸的脸,但也有少部分人看到了,吃惊道:“那是……我们院的夏栖鲸?”
“夏栖鲸?!那个吊车尾的男omega?”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的?”
“难道那个牙印……”
米嫣突兀地开口道:“这么有工夫说闲话,嫌排练时间太多的话,可以回宿舍睡觉了,也不用在这儿浪费大家的时间。”
众人讪讪地闭了嘴,重新拿起了小提琴二胡长笛,剧场里再次喧闹起来。
第73章 察觉
剧场后台的化妆间只有正式演出的时候才开放,平时都是锁着的。
时屿找了一圈没找到开着的休息室,于是想把夏栖鲸抱回车里。
“不要,”夏栖鲸在他怀里缩了一下,“……好吵。”
指的是刚才的排练场地。要回到车里,势必要经过那里,接受众人的凝视和猜忌。
时屿只好把他抱到僻静的拐角处,确定基本不会有人经过。
夏栖鲸窝在他怀里,焦虑地咬自己的指关节:“我把东西弄坏了。”
“没有,哪儿那么容易摔坏啊,那储物架的轮子本来就松了,你只是刚好经过。”
“可是话筒摔坏了,那么多!”
“那有什么,又不值几个钱,学校剧场买的这些东西都是批发的最便宜的,撑死了就几百块,”时屿哄他,“现在也不是正式演出,没关系的。”
夏栖鲸还是有些战战兢兢。显然是被刚才那场务的责骂给吓的。
时屿暗骂一声。
他轻柔地抚摩他的背,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同时转移话题道:“不是让你待在车里,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害怕。”
“怕什么。”
“……天色好黑。车子外面很多人走来走去,很吵。”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嗯。”
“剧场不是人更多、更吵么,这会儿又不怕啦?”时屿逗他,“我的魅力这么大呢,这么给你安全感?”
夏栖鲸恼羞成怒,踩了他一脚。
“哎哟哎哟,大小姐饶命,”时屿把他拥在角落里,偷亲他的脸颊,心里满满涨涨的,像刚刚喝了一大杯甜丝丝的蜂蜜柚子茶,“我看你跟别人都客客气气的,怎么就跟我这儿脾气这么爆呢。”
这是纯属得了便宜卖乖。
他哪里会抱怨,明明是得意还来不及呢。
夏栖鲸对别人都客客气气,唯独对他脾气火爆,这说明什么?
这就是区别待遇啊!
恋爱中的人,要的就是那一份双重标准,特殊对待。
这证明他在夏栖鲸心里的地位是与众不同的,而不是客气疏远的批发式同学情。
这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在带夏栖鲸看心理医生,接受心理疏导。
医生说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因为病人一直强行把记忆压抑在心底,刻意回避提起,如今突然被强行挖出来,病人又体质敏感,才会产生一些应激反应。
具体表现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恐惧黑暗和轻微社交恐惧。
医生还说,夏栖鲸自己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受童年阴影影响这么深,所以那天被逼问的时候,才会稍微犹豫片刻,就说了出来。
说出来后,短时间内好像也没什么异常。
可是等异常浮现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类似于喝度数很高的白酒,喝下去的当口不觉得有什么,等过了一段时间,后劲儿上来了,才发现已经沉沦得很深了。
时屿后悔不已。
早知道那些童年旧事会让夏栖鲸这么不愉快,他一定不会追根究底的。
他忧心夏栖鲸的心病,也盼望能尽快帮他好起来。
但同时,也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卑劣的私心。
——要是夏栖鲸能一直这样黏着他就好了。
随时都要他抱,要他亲,要窝在他怀里,好像稍微离开一会儿就要死掉了。
他不情愿他像从前那样潇洒,懒懒散散,浮华样子。
那是表象,是敷衍。
鲸鱼是自由自在的,游翔深海,从来不会为礁石水草所困,也不在意为谁停留。
能困住他的,只有海。
如果他能做那片海,也许鲸鱼就能永远停留了吧。
永远停滞在这片海域,不问前路和归期。
时屿吻他的头发和脸颊,吻着吻着又有点难耐起来。
两人这些天基本日夜厮混,除了上课时能勉强装作陌生人,其余时候都在家里或者车子里唇齿交缠,耳鬓厮磨。
就算是上课,一个总忍不住偷看另一个,对上眼睛之后电光火石,立刻就要擦枪走火。于是又迅速收回来,若无其事地低头看书。安分了不到三秒钟,很快又忍不住抬起眼偷瞄。
难得的纯情,倒像是高中课堂上互相暗恋的小毛孩。
他们错过了彼此的少年时代,如今在大学校园里悉数补回来,悸动的心思与少年人相比也有过之而不及。
而成年人好的一点,自然是可以做少年人不能做的事。
两人一放学就迅速回家,夏栖鲸反正边缘人一个,除了林与千偶尔找他,其余时间也没人找;时屿那些社团活动和校内社交则能推就推,两人一进玄关就开始衣衫不整。餐桌,书桌,阳台,浴室,沙发……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可亵渎的。
蜜里调油的架势,真像对感情正浓的新婚小夫妻了。
在学校的时候没那么方便,幸好轿车足够宽敞。
后来夸张到什么地步,时屿不得不在车子里多备了几套衣服和纸巾,防止情动时闹得太不像样,事后没办法下车。
时屿忍不住摸他的背,慢慢向下滑。
刚摸到衣摆下方的牛仔裤边缘,拐角处突然亮起刺眼的灯光来。
“谁在那里?”
剧场工作人员打着手电筒往这里照,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寻过来的。
时屿把夏栖鲸护在怀里,换了一副淡漠的面孔,回头应道:“没事,是我。”
“需要帮忙吗?”那工作人员探头探脑,看见了躲在怀里的夏栖鲸,“那位同学生病了?”
“没有,我们这就出去了。”
工作人员走后,夏栖鲸明显不高兴,使劲儿拽他的领口,像只亮出锋利爪子的猫咪。
时屿哄了又哄,允诺下次不再让他独自等待,夏栖鲸才勉强同意出去。
他是想快速经过排练场地,直接带夏栖鲸回车上的。
谁知刚出拐角,就听到了排练场地传来的嘈杂人声。
——叶望戴着银灰色口罩,笑眯眯地站在人群中间。
其他人都认出他来,兴奋地围住了他。
“真的是乐队的那个主唱叶望?”
“是叶望!是他是他!”
“他怎么会来这儿?”
……
编曲老师介绍道:“叶望同学是学校邀请来的,说愿意在迎新晚会上试唱新曲demo,作为对同学们的鼓励,希望有音乐梦想的同学都能够坚持下去……”
时屿暗叫不好,挡住夏栖鲸的脸,想快速从旁边穿过去。
根据墨菲定律,一件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叶望一眼瞄见他们,高兴地招手道:“小七!还有那,那个谁!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夏栖鲸钝钝的,迟疑地转过头来,好像才看见他。
视线对上的一刹那,敏感的歌唱者立刻察觉了异样。
叶望拨开人群,向他们走过来。
夏栖鲸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回避地向后退了一步。
“小七?”叶望走过来,疑窦顿生,“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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