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火欲燃山(69)
季秋寒睁开眼睛:“什么?”“山”“与”“三”“夕”。
江湛觉得就季秋寒这个能杀人的眼神来说那个不生气绝对是假的。
江湛说:“…宝贝,这些问题我让我的律师回答你好不好…,”
男人隐约间难受地皱了皱眉,他被单拷住手腕的手拉过季秋寒,抱着季秋寒不管不顾地躺在病床上。“头好痛…,先陪我睡一会…”
或许江湛觉得这样还不够,他拿起右手腕上的手铐,咔塔一声拷在了被他强行躺下的季秋寒的左手手腕上。
江湛的确累了,他安抚地吻了吻要挣动的季秋寒的嘴角,便埋首在季秋寒的颈侧睡去。他们在风波之后彼此相拥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被手铐铐住的两只手在被单下默契十足地十指交缠。
第67章 “小寒,别哭”
这半个月过得忙碌而严肃,那夜过去的风波,江湛下令封锁.消息,但车祸发生在车来车往的高架,悦江涉事的私人会所当时又有不少客人在,如此严重且巧合两场事故不可能一点密不透风。
而这似乎也是江湛的计划之一,对外,江湛因为车祸仍在医院接受治疗,伤势不明,手下所有集团生意都暂由几位核心股东和秘书团代为处理。
江湛似乎也在刻意纵容他伤重的消息散布出去,他需要通过这场意外,来好好清理掉一批忍不住蠢蠢欲动的人。
已经接近十二月底,深冬季节。
A市地处沿海,这里的冬天并不会下雪。
两辆黑色迈巴赫驶过清晨静谧的半山公路,停在江宅门口。
仍旧凛肃的寒风像是从遥远的大洋彼岸裹挟着深海寒潮入侵,又像是从此刻沥青道路两旁,近在咫尺的谧林深处阵阵袭来。
等候的保镖恭敬地打开车门,季秋寒从后一辆车上下来,他转身去扶车里右臂还打着石膏的易谦。
恢复了半个多月,易谦已经可以下地行走,腹部手术的刀口正在愈合期。
时隔半个月终于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但易谦清俊的脸颊此刻却有些闷红,大概是脖子上这条过于厚实的羊绒围巾闹的。
就在刚才出院前,季秋寒给他和江湛两个病号脖子上一人围了一条,而这种东西大概自从顾曼曼去世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在易谦的衣柜里。
“季哥,我真的没事…!你快去找我哥吧,他脸都快拉到地上了…,”
易谦推着他,季秋寒这才转过头去看江湛,发现率先下车的江湛似乎正在前面的青石台阶上等他。
他走过去,就见江湛的脸色果然不太好:“你的手这么凉还磨蹭什么,还不赶紧进去。”
可能这样修白的手指天生就应该如玉一样凉,季秋寒的手被江湛握在手里,但他真的很想笑。
江湛总会吃一些很莫名其妙的醋,
比如前几天周域常过来医院的时候,他如果在跟周域说话而忘了接江湛递过来的水果,又或者他只是没听见江湛要他拿什么东西,事后江湛就一定会在某时,着重地“提醒”他的“过错”。
比如选择性的听不见他让他放下文件休息,非要等到他不耐烦地说到第三遍的时候,江湛才堪堪放下,并且十分可怜的说:“你刚才也没听见我说话。”
这让季秋寒不由想起周域临走时跟他说的话:“江湛从某方面来说,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少爷。从前有江伯父压着他,现在....,可能需要你多包容了。”
“你在笑什么?”
季秋寒回过神,“没什么...,这围巾真的太厚了。”季秋寒说着,他们穿过庭院走至前厅。
前厅除了江湛的秘书团,还已经等候了不少江家面孔。
三个年长者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坐在左上位,剩下六个年轻的江家面孔季秋并不熟识,但江湛今天低调出院,知晓的人并不多。想来能在今日出现在江宅共商议事,就代表着眼前这一屋子人就是江湛最内圈的班底,他们手中握有的才是江家最暴利最核心的产业。
随着江湛他们进来,几双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十分微妙地落在季秋寒身上。
江湛坐在这个位置,最近有关于他把一个警察带回江宅的事早已经不是秘密,或许在几个月前,季秋寒的身份资料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书桌上。
江湛并不掩饰,不过今天确实不是一个适合介绍的好时机,他弯腰顺手帮季秋寒放好拖鞋:
“你先上去,一会记得把送上去汤的喝了,今天太冷了。”
季秋寒点了点头,他最近一直在医院,特别行动组发来的求助已经快将他的邮箱撑爆了。
确实如此,7.11案案情重大却迟迟未破,两名杀人狂魔仍在逍遥法外,这已经引起社会上的沸腾热议。
明明好似破获在捷,但却因为始终找不到最后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下落而被迫停滞,这已经快把特别行动组给逼疯了。
上面不断施加压力,民众在个别无良媒体的噱头煽动下不断质疑着警方的办案能力,残忍变态的杀人狂魔就隐藏在民众生活的城市间,没人知道他们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无名的恐慌正在A市发酵蔓延…
这开始让他不自觉地想,一切是不是都与当年太像了…
墙上的钟表转动的悄无声息。
季秋寒埋首在桌案,不知过了多久,连佣人送汤过来他都只喝了两口。
终于,在毫无头绪之际,面容疲惫的季秋寒抬头间眼神微动,鬼使神差地,他伸手从面前高高叠摞的一摞文件中,把压在最下面的那份案件梳理抽了出来。
那是厚厚的一叠文件,用牛皮纸封扎,是方斌前不久送过来的,里面包含了最新整理的7.11案从第一起至最后一起案件的所有记录,他拿过后一直压在那里。
季秋寒的手指逐页翻过那些案件细节,走访笔录,现场照片,从最开始酒吧陪酒女的碎尸案,到照片里不断增多的残肢断臂,骨肉碎渣,季秋寒翻过的页码也在渐渐慢下来。
直到他的指尖停在其中一页的页脚上,不再翻动。
在这一页之后,就是目前7.11惨案的最后一起,最后彻底把季秋寒的神经推向崩溃谷底的那起。
季秋寒的指尖迟躇许久,
他最终缓缓翻过。
在最后的这起案件中,女性死者陈幼清是一名职校的新入学的学生,只有十九岁。
她与社会上的男朋友在校外租房同居并且未婚先孕,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惨死在出租屋内。
死者纤瘦的腹部像是一团炸开喷溅的猩红色肉泥,内脏、子宫、和未发育完整的胎儿全都被凶手惨无人道的剁碎了。
但在这起案件中最奇怪的是,出租屋里竟然还反锁着一个八岁的男孩。男孩是周围工地上夫妻的儿子,与死者并无任何关联,
男孩就像是被惨无人道的凶手特意抓过来的,强迫观看这场血腥杀戮的演出。
季秋寒看到最后附上的医院诊断书,果不其然,这个孩子在随后就被诊断出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
和他一模一样…
季秋寒颤颤地闭上了眼睛,眼前的画面是他到达现场的那天:地上惨死的女孩眼睛斜斜死死的盯向地板,她的左手踝和右臂都被掰断了,在与凶手激烈的搏斗中,她再也护不住腹中的孩子。
季秋寒喘了一口气,他喉咙滚涩,起身去倒一杯水喝。
江湛他们都在楼下议事,二楼显得安静极了,走廊因入冬而铺上了厚重的地毯。
就在这时,季秋寒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前面一间客房正亮着灯,半开着半扇房门。
声响还在继续,季秋寒循声过去,在卫生间里,他发现是负责打扫的女佣。
女孩正狼狈地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马桶里是一堆未来得及冲去的呕吐物。
“需要帮助么?”
“季、季先生...”
发髻凌乱的女佣看到季秋寒一下惊诧,季秋寒递给她一张纸巾。
“抱歉...,!季先生,我不是故意弄脏这里的…!”
女佣慌忙地道歉,而季秋寒却注意到她的手不自觉捂住的肚子,隆起的幅度似乎已经遮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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