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来(42)
从沪市的富家千金和情郎私奔到香港,到互为死对头的两家人暗地里有小辈滋生出爱的火花……封顷竹看得云里雾里,实在搞不明白阿文想做什么。
难不成,阿文觉得他像故事里的人?
封顷竹蹙眉沉思,把自己做过的事和故事里的主人公对比,比来比去……他居然一无是处。
封顷竹没给阿文送过玫瑰花,没给他包场听过戏,更没做过故事里写的什么“为一个人,守一座城”的壮举。
他甚至连最基本的“我心悦你”都没有说过。
封顷竹愣住了。
原来他这样的人放在《金月季》报纸里,是不配拥有爱情的。
可现实中的爱情哪有故事里的跌宕起伏?
封顷竹收起报纸,无奈地叹了口气。
晚上,阿文忐忑地问起封顷竹看得如何。
“故事……很好。”封顷竹说完,抿起唇,再不多做评价了。
阿文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封哥对自己写的故事的看法,拎起报纸,一则一则问过去:“这个呢?”
“好。”
“这个?”
“也好。”
……
“这……这一篇……”
“不好。”不等阿文说完,封顷竹终于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可惜,并不是阿文喜欢的答案——他指着的是自己写的那一篇。
阿文咬着唇,憋得耳根都红了:“为什么不好?”
封顷竹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伸手将报纸拿在手里。
阿文指着的故事,封顷竹有印象,因为那是整卷报纸中唯一一个以悲剧告终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从乡下到金陵城里投奔亲戚的青年阿田。
阿田长相俊美,被残暴的地主掳走,即将惨遭毒手的时候,警卫队队长阿峰冲了进来,不但解救了阿田,还收获了美人的芳心。
可原本美好的姻缘,却因为地主心生怨怼,惨遭破坏。
阿峰死在了一起枪战里,而阿田为了给他报仇,埋伏在地主身边,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机会同归于尽,终于替爱人报了仇。
写故事的人文笔不错,只是封顷竹看得心里不舒服。
阿田的事总让他联想到阿文。
“写得真不好吗?”阿文攥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
“不好。”封顷竹摇头,“阿文,你为什么要看……”
男人的问题没问出口,阿文就把报纸拍在桌上,板着脸走了。
封顷竹:“……”
封顷竹又好多天没能和阿文好好说上话。
其实阿文的气生了十来分钟就没了。
辛苦创作出来的东西被爱人贬低得一文不值,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况且一份报纸上那么多故事,封顷竹什么都点头,唯独看了他的故事,斩钉截铁地说不好。
阿文苦笑,看来以后不用给报纸投稿了。
不过这样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就有了新的思路,也不太在乎封顷竹的看法了。
毕竟报社还要他的故事。
除了封顷竹,还有人跟他一样,喜欢悲剧。
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牵绊住了他的思绪。
阿文回家探了父母的口风,情况并不理想。
时局动荡,洛家希望阿文嫁得平凡,嫁得顺心。
封家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是阿文对封顷竹动了心,爹娘再怎么说,他还是在封家住下了。
封顷竹待阿文好,知道他喜欢看书,就把自己的书房让给他。
阿文伏案写作半日,听见院中传来的脚步声,把钢笔的笔帽一盖,藏起墨迹未干的纸,笑吟吟地抬头:“封哥,你带我去听戏吧。”
他知道封顷竹最近不忙,所以才敢提要求。
封顷竹并没有注意到阿文胳膊下压着的纸。
他听他想听戏,心里松了口气,觉得《金月季》的事情过去了,主动说:“我叫人去定坐。你爱听什么?”
“都行。”阿文托着下巴,“有什么听什么,我不挑。”
若是在洛家,他可没这么好的机会听戏。
阿文平日里,要不是看书,要不是去见教书的先生,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也到了逢年过节,他得陪着娘去烧香,回来路过梨园,囫囵听一耳朵,也就过去了。
上回在梨园撞见封顷竹,还是他背着爹娘偷偷溜出来的呢。
“若是明天有场子,我就带你去。”封顷竹不爱听戏,却不是不懂。
时局尚好的时候,他一直在学堂里念书。
戏文自然也读过。
“不过阿文,你以后少看《金月季》。”封顷竹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旧事重提,“太悲伤的故事,看了心情不好。”
阿文嘴角的笑意缓缓僵住。
“我觉得另外一个故事就很好。”封顷竹说,“那个私奔的故事,最后主人翁在香港相聚了,家里也理解了他们的爱情。”
“封哥,你是想说我太悲观了?”阿文听得头疼,“可是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完美的。”
封顷竹抿唇。
他别无诉求,只想要他和阿文完美。
但是阿文的爹娘还没点头同意这门亲事。
封顷竹心情有些低沉,抬手拍了拍阿文的肩膀,借着月光俯身靠近他的唇。
阿文不太想亲。
他可以不介意封顷竹不喜欢他写的故事,可没办法不生气。
于是封顷竹含住阿文的唇时,舌尖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男人撩起眼皮,撞进了一双含着笑意和挑衅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封哥不要急,玫瑰会有的,戏会有的。
你会守一座城……
虽然章节标题是不配拥有爱情的封顷竹,可你和阿文互相拥有w
第52章 上辈子是个傻白甜
阿文是故意的。
封顷竹在心里叹了口气,并不在意舌尖上的伤口,按着阿文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天封顷竹没能带阿文去听戏,因为没有戏班来唱戏。
阿文继续趴在书桌上写故事,封顷竹看了几眼,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
封顷竹问:“阿文,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阿文头也不抬,随口转移话题,“封哥,我爹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怎么办?”
封顷竹皱起眉。
他也在犯愁。
其实封顷竹真的正大光明地去提亲,洛家压根不敢拒绝,可他不想把一桩好好的婚事变成逼迫。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封顷竹真那样做了,和陈北斗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我会再递拜帖的。”
阿文无声地勾起唇角。
他其实也怕封顷竹不管不顾就把他扣在封府,用权势逼迫整个洛家。
第三天,梨园开门了。
封顷竹带阿文去听戏,没走正门。
这是阿文自己的意思,他怕被人撞见,回去告诉还以为他病没好透,躺在封府看医生的爹娘。
养好病的阿文精神十足,踮着脚尖往门里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对封顷竹笑。
他生得俊俏,即便眼角还缠绕着淡淡的病气,笑起来也是明亮的。
封顷竹的心颤了一下:“阿文。”
阿文已经溜进了包厢,躺在藤椅里闷声笑。
“怎么那么小心?”封顷竹紧随而来,替他关上了包厢的门。
“你不知道,我娘不喜欢我跑出来看戏。”阿文喘着气解释,“我以前跑出过来一回,她明面上没说我,等晚上,没人瞧见的时候,拎着鞋追着我打呢。”
封顷竹被阿文的说辞逗乐了,坐在他身旁,看他微红的面颊。
阿文笑着笑着,脸一红:“看什么?”
“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封顷竹的脸也有点发热,心下忐忑,话控制不住说出了口,“阿文,你再不嫁给我,我怕我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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