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罪犯(74)
应深无奈,温声跟她解释:“那对夫妻很好人, 家里温馨,喜欢孩子, 你过去之后,他们会给你做好吃的,买很多玩具,会很宠爱你的,
不用担心。我有空也会过去看你, 有什么事的话, 可以打电话给我。”
楚宁把脸埋在他衣服里,用力摇头,安安静静地倔强着, 不肯露脸。每一个举动, 都透着要被抛弃的害怕无措。
应深低叹,看着她眼里有点心疼, 轻声哄着:“我不是想不管你,但我经常在外面查案,没办法好好照顾你的,这个家庭很适合你,你先看一眼。”
怀里传来楚宁喑哑稚嫩的声音,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干涩着说:“我不会麻烦你的,我不用你照顾,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急切快速,上扬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
她抬头,试探又忐忑地看了应深一眼,努力板着一张小脸,展现出成熟可靠的样子,漆黑的眼里满满都是被信任接受的渴望,让应深难以拒绝。
“你真的想我收养你吗?”应深犹豫。王
楚宁却像是看到了希望,连忙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渴望。
应深抿了抿唇,也知道这个决定有些鲁莽,最后还是和厅长汇报了这一事,征询他的意见,如若厅长同意了,手续方面可以简单便捷许多。而且,楚宁身份特殊,他也应该让厅长知情。
厅长先是和他们视频通话,和楚宁简单地打了声招呼,楚宁绷着小脸,手拽着衣角,紧张不安,而厅长也放柔了一向冷冰冰的脸,对待小孩时,要温和很多,颇有几分儿童心理医生的风范。
等转回普通通话,应深把手机放在耳边,看了一眼抱着玩具的楚宁,他转身和厅长继续交谈。
厅长威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暗含劝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遇上类似这样的事很多,以后也一样,难道你要一个个都去收养吗?养一个孩子并不容易,没办法好好照顾她,反而是害了她。”
应深点头,“我明白,可这次不一样,我……放不下她。我会尽力照顾好她的,我向您保证,厅长。”
厅长叹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在当地需要办的手续处理好后,应深便带着楚宁,和沈文钦一起回去。路上,楚宁一直都表现得十分乖巧,没有任何小孩的淘气调皮,安安静静地跟在应深旁边,丝毫不添麻烦,几乎是一不小心就能忽略的低存在感。
就算沈文钦真的不愿看到应深身边突然多了个小孩,但看着楚宁那惹人心疼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软下来,在车站看到造型可爱的玩具,少女心的零食,就几大步上前,买下来,弯腰递给楚宁。
楚宁愣住,仰头看了沈文钦两秒,才垂眼,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沈文钦揉了揉她的头发,挑唇笑:“不客气。”
应深看着他们相处的样子,楚宁低头小口地吃着饼干,眼底也泛上浅浅的笑意,但同时,也难掩担忧。
“在想着怎么安排她?”沈文钦站在他身侧,挺拔的身影,靠得很近,两人就这么自然地站在一边,身旁牵着个小女孩,莫名有种小家庭的感觉。
听到沈文钦的问话,应深蹙眉,点了点头,因着心中的想法和冲动,做出了收养的决定,当然要让楚宁过得好,不能随意胡来。在他出门查案的时候,需要有人来照顾楚宁,谁来比较合适?应深无父无母,也没有关系好的亲戚,苏教授平时也很忙,应该也顾不上照料小孩,难道真要去家政公司请个保姆回来?先不说人行不行,光是这样的照顾,就已经难以给到孩子属于家庭的爱。
沈文钦却搭上他的肩,笑了笑:“你肯的话,我们忙的时候,楚宁可以拜托我爸妈照顾,他们两老退休在家,正闲着没事做,整天烦着要我给他们弄个孙子孙女抱,可惜我没这打算,他们理解归理解,有时还是要说两句,所以……就当帮我个忙?”
一番话下来,包含的信息量略大,应深怔了怔,才问:“你爸妈不介意?”
沈文钦耸肩:“倒不如说乐意至极。”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了晃,让他看聊天界面,一连串的长语音。沈文钦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拍了楚宁一本正经吃东西的模样,发过去给他爸妈看,两人的反应也十分热情,问:“太可爱了这孩子,什么时候带过来让我们看看,她喜欢吃什么?有什么要忌口的吗?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房间布置风格呢?喜欢粉色吗,公主房怎样,妈妈一直想要个女儿呀,可惜生了你,虽然你也不错啦但还是有点遗憾,小时候你老可爱了……”
到此,沈文钦点了下屏幕,停止了语音,不让应深继续听下去。
应深眨巴了下眼,似乎猜到阿姨被打断了后面的话,只是有点不太敢相信。而沈文钦就笑眯眯地勾肩搭背,意味深长地问:“所以说,可以吗?”
最后应深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和楚宁商量了这件事,获得了她的同意。
从动车下来,已经比较晚了,天色暗沉,应深牵着楚宁回了自己家里,先简单睡了一晚,之后再周全地准备各样所需物品。
除此之外,回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何锡均的葬礼。
应深换上黑色西装,打算独自出发,留楚宁在家里,给她看电视或者玩电脑。但楚宁不想一个人待着,很容易感到害怕,她轻轻揪着应深的衣摆,也不说想一起去,就只是睁着一双清澈的黑眼看着应深。
于是,楚宁还是和他一起出门了。
灵堂里,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十分安静,只有偶尔的低泣。越往里走,看见中央被白色花束包围的相框,何锡均微笑的脸,阳光帅气,红润健康的脸颊,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和应深之前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很不一样,更像是几年前,应深刚见到他的神态,热血,蓬勃,无畏,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期待亮光,大步地向前奔跑。
前来吊唁的人,轮流上前献上一朵白花,放在相框前。
走近了,应深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中年女人,身穿一身黑色连衣裙,掩面哭得难以自控,压抑的泣声透过指缝,不断传来。
那是何锡均的母亲,一直不知道他的病情,等知道时,面对的只能是儿子抢救无效的冰冷尸体。
她悔恨不已,为什么当初要为了丈夫做的恶事迁怒无辜的儿子,让孩子孤独的离开这个世界,他还这么年轻,那个时候,他该多么绝望痛苦。
而在她不远的地方,却有一个稍年轻些的女人,冷眼看着,似乎对她的悲伤不以为然,眼里含着些许嘲讽,只有转向何锡均的遗像时,神情才变得感伤。
应深知道她是谁,何锡均的姑姑,是仅有难得不在意他是杀人犯儿子的人之一。她早在二十年前就嫁到了国外,事发之后,也提出让何锡均搬过去,但何锡均拒绝了,不想给她带来麻烦。
应深和沈文钦放下白花,垂眼定定看了遗像一会。楚宁学着他们的样子,也安静地照做了,乖顺地跟在他们身边。
姑姑注意到他们,主动走了过来,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礼貌的笑容,“你们就是锡均提到的朋友吧,这孩子连我也瞒着了,直到最后了才通知我,谢谢你们陪他。”
应深看着她眼底的青色,眼皮皱了三层,精神疲倦的样子,垂眼低声说:“抱歉,我没有告诉你他的病情。”
“你不用抱歉,”姑姑无奈笑着摇头,“我清楚他的性子,如果肯让我们知道的话,当初也不会倔着不肯跟我出国了。”
然后,她转移了话题,低头看着楚宁,温和笑着说:“这是你女儿?”
应深摸了摸楚宁的发顶,“嗯,以后就是我女儿了。”
她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了,眼里似乎透过楚宁在看别的什么,轻轻笑着,低声说:“这样,很可爱的孩子。”
楚宁面对陌生人,还是有些拘谨,但应深陪在她身边,给了她很大的勇气,眼前的阿姨脸上都是善意,她抿了抿嘴,朝伤心的阿姨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暖暖的,像初升的煦阳,融到了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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