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天生一对(网游)(52)
她敛下眼睑,藏起了眼底一点锐利的毫云光,和更多复杂的迷惘,用软乎乎的脸颊磨蹭谢瑾肩头,显示出无害和单纯。
而那边,谢瑾乍一听到“喜欢你”这句话后,心神又是一震。她觉得今晚实在很不好,很失态,总是很轻易地被打动,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虽然知道小姑娘可能只是说习惯了这种暧昧的话,对谁都一样,像她那天睡梦里隐约听见的她与学长对话一样,也是这样又软又甜,她谢瑾并不是被特殊对待的一个;可是这认识清醒是清醒,却很难阻止她内心不被打动。
她黑夜里走久了,从小就没被多关怀过,到了学校里人虽然多了,又因为性格原因,冷清还是一样的,所以难得遇上一点好,尽管知道很可能是假的,但心里根本设不住防。
所以当时因为有饭吃而跟前男友在一起,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顾知念对她,这几天又是送饭又是带出去玩,处处体贴得不得了,对她比前男友是好上太多了……
而顾知念现在来了一句“喜欢”。尽管知道是有口无心,谢瑾心里也在一遍遍劝阻自己,可是就像往溃堤的堰塞湖里丢小石头,毫无任何作用,设防一遍遍被冲刷走,只有“喜欢”回荡得格外鲜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78章 不幸
两人各有心思, 气氛一时很是沉闷。
僵持许久, 又是顾知念主动挑起了话题:“师父游戏打得那么好, 怎么不去打职业?”
谢瑾想起儿童记忆里唯一光彩斑斓的电脑游戏界面, 又想起偶尔回家的父母推开门强制拔掉网线的情景“养你到这么大你就只知道玩玩玩!作业写了吗!”
当时已经高中的谢瑾很木然地点了点头,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写了, 早就写完了。而父母对她的态度还是像对小学、初中、甚至幼儿园的她一样,回家就是声色俱厉地诘问她的作业, 学习成绩, 仿佛除了这些, 已经没有任何别的话可以说。
这些例行盘问吼完之后,他们又会开始说自己如何如何辛苦, 经商如何如何风险, 要谢瑾一定好好学习,找一个稳定的工作等巴拉巴拉。有时候是父亲,有时候是母亲, 向她例行发泄完这些话之后,也就再也没什么别的话说。她不了解她的父母, 她父母同样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好像忽然就长大了的女儿相处。
对于谢瑾来说, 这两个偶尔回家的人, 跟她并没有什么感情维系,只有金钱的牵绊,确凿地确定她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同时为了物质的供养,她不得不在某些事情上向这两个人妥协。比如,温顺地听训, 比如,乖乖读书,不要想别的出路。
她爸妈对于电脑游戏的认识还停留在“精神鸦片”“网瘾”这一层面,对新技术更是所知甚少,更不会理解“电竞”为什么也是一个堂正的职业。
谢瑾从小玩伴只有电脑,保姆从来都是做好该做的事情,与此之外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在她刚来的时候偷偷喂了谢瑾一颗糖,谢瑾还含着在对她笑的时候,刚好出差回来的爸爸推开门进来,把那个中年和蔼的保姆叫进书房大骂一顿。
小小的谢瑾含着糖紧张地贴在门外偷听,只听到父亲的只言片语,夹杂着无比的愤怒“脏”“你负得起责任吗”“胆大包天”。
糖含得舌根发麻,已经忘了甜不甜。
然后她从此之后就没有见到那个唯一对她和蔼过的保姆,进来的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面孔,偌大的房子里冷清而空荡。父母的回来也不会让它热闹起来,因为疲累两人会互相争执大骂,谢瑾开始还胆战心惊扒着门偷看两人从对骂到毁坏东西到大打出手,后来就能带着耳机,木然地继续敲打键盘,把门反锁上,隔离外界的一切。
他们已经疲于处理自己的事情,更遑论了解女儿的什么特长和需求,理解新出现的事物,那太花时间,而商人的时间就是金钱。
这些缘由说来复杂,到谢瑾嘴里,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我爸妈不让。”
除了和游戏相关的事情,她一向都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习惯听从父母的安排,忽略自己的诉求。所有的压抑都可以在游戏里排解掉,洗把脸第二天又能按照父母的指示乖乖上学,做一个听话的好学生,尽管她对那些东西一点都没有兴趣。
她知道她父母或许是爱她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把这爱归类为一种简单的交换关系——她乖乖听话,读书考大学,换取在游戏里醉生梦死的时间和足够让她过得顺遂无忧的物质支持。
顾知念眨了眨眼睛,已经从这只言片语里窥得了一点难过的影子,尽管谢瑾并没有表现出来。她翻了个身,仰躺下来,不在眼巴巴地盯着谢瑾,给她太多的压力,尽量轻松地扯开话题:“不打职业也好,我听我打职业的朋友说,每天训练十六个小时,还不见得能出头呢,太苦了。——当然,他没有师父厉害啦,师父最好了。”
谢瑾没有说话,没有反应。顾知念侧过头,看见蓝幽幽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她,又好似没有焦距,只是视线恰好落在了她身上。
谢瑾不知道怎么回答。除了游戏,她对外界的世界,近乎一无所知,有一种孩童天真的恐惧。
顾知念心里清楚,她本该不跟谢瑾说这些,谢瑾本来就不懂。匆匆出口的这些逻辑混乱的话,只不过是在欲盖弥彰地遮掩过去同样不那么光鲜的记忆——它们随着谢瑾一句“父母”,再次翻腾上来,如蔓生之草,在心口张牙舞爪。
痛楚是鲜明的。
此夜此月,月光透过纱窗在地上撒了个皎白的半圆,又提到父母那根弦,顾知念心里积了太多的事情也在一齐蠢蠢欲动。想起之前的事情,她很难再冷静地揣测谢瑾的情绪给予安慰,自己心里也乱糟糟的。
和谢瑾大眼看小眼瞪了一会儿,顾知念心里被旧事充塞着,没办法找到新的话头活跃气氛。她终究叹了口气,想,这不怪我,夜晚总是叫人伤感,更何况刚刚还听了别人伤心的话。
她尽力以轻松活波的语气,漫不经心地,看着朦胧黑夜里仿佛发着白光的天花板,说:“哎,师父,你父母不支持你的爱好,而我没有妈妈,我们扯平了,好像都挺惨的。”
谢瑾依然没有说话,窸窸窣窣一阵过后,她掀开了自己的被子,顾知念感到自己被窝外面有异样动静——谢瑾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她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而谢瑾近乎无辜地睁着眼睛与她对视,看见她的神情,于是努力从湛湛蓝眼瞳里传达一种安慰的意思,原本凌厉的眉梢微往下压,眼角也往下弯弯,打散了平时一脸生人勿近的凶相,居然显得有些可爱了。
她比谢瑾矮一个头,脸正好对着谢瑾的颈窝,而谢瑾睡前又解了头发,发间和颈窝里那种馥郁的柠檬香气就越来越浓。顾知念完全愣住了,根本料想不出谢瑾这种举动,而谢瑾已经伸手隔着被子一下下顺着她脊背从上往下给她摸背。
她知道顾知念刚刚说了一件伤心的事情,所以在努力笨拙地安抚她。那是谢瑾唯一会的安慰人的手段,她五六岁跟那个和蔼中年保姆相处的时候,她偶尔会进她的房间,拍着在床上发呆的谢瑾的背,轻声哄着她睡觉。那是谢瑾为数不多的睡得很香、很开心的觉,而不是困到无可奈何没有任何精神乏力地坠入无梦的深渊。
背后的触感柔软而谨慎,谢瑾迟疑地拿捏着力道,要不是顾知念凝神去感受,几乎感觉不到。但是被这样毫无恶意地抱进怀里,鼻尖都是女性特有的香气和浓郁清新的柠檬味,顾知念忍不住往眼前的颈窝里埋了埋——脸颊挨进温热颈窝的时候,谢瑾顺势收了一下手臂,把她更往怀里搂了搂。
顾知念靠着这样温柔而新鲜的热源,感受着这样笨拙而生疏的慰籍,终于忍无可忍地,眼圈发热,仿佛终于找到了港湾。
像谢瑾一样,很多事,她也不能宣诸于口。她眼前浮光掠影地闪过许多晦涩的片段,大多数有一个中年男人,醉醺醺的,清醒的,摔筷子的,笑起来有一种男性特有的淫猥和对女性的恶意的……
那本来是该和她相依为命的父亲。
她逃命似的,埋在谢瑾的颈窝里,喉口抽缩,泛上生理性的反胃。
“你妈就是个贱人……”
“来,小浪蹄子你想什么你爹还不清楚,去给我端杯水,说声爸爸我好爱你,爹给你打钱吃好吃的。”
“什么?!草他娘的哪个b养的说这样不好,你他妈喝着我血吃着我肉长大,你现在长大了,脑子被你妈的白女票的b夹过了,现在开始反抗你爹了?”
“乖女,我告诉你,”那个男人笑得眼睛眯起来,嘴上的胡茬一抖一抖:“只有学会讨好男人,你才能活得好,最厉害的女人应该懂得驾驭男人。爹先教教你,你以后就会过得好懂吗。”
“哟,还气哭了,欲拒还迎什么啊小赔钱货,你该说谢谢爸爸和爸爸我好爱你,我开心了你也开心,我不开心你有苦头吃。”
那个男人身上永远有黄鹤楼呛人的味道,时而清醒时而醉得发梦,有时候叫她乖女有时候轻佻地喊她小浪蹄子、小赔钱货或者小贱人,抽高了就把她叫过来灌输要依附男人的人生道理,看着她乖乖点头,脸上有一种欲望得到满足的恍惚兴奋笑意,在顾知念这边看来,无比恶心。
她的妈妈在她出身后再也受不了打骂和言语上的侮辱,离婚后净身出户,在前夫的口中,她是抛下小孩狠心离开的贱人。
她的父亲用了十多年,无所不用其极地向她灌输母亲是个贱人这个概念,而要她对自己百依百顺,毕恭毕敬。仿佛要通过这种方法,培养出一个新的、更加听话的、从小养成量身定制的理想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么么哒
副cp会努力安排比较完满的结局的
第79章 早起
在这种教育的培养下, 顾知念虽然清晰地知道这种关系是畸形的, 但是无法向周围的环境求助, 难免还被影响到了。
听话才能收到家里的保护, 不听话,或者哪怕流露出一点点反抗的意思, 受到的不是冷暴力折磨就是毒打。顾知念在这种生活刚开始的时候,不是没意识到不对, 不是没意识到要反抗, 她有试图向那个男人说“这样不对”, 第二天就得浑身疼痛地上学。那个男人很聪明,专门挑腰、背、臀等看不见的地方来打, 都是顾知念一个小女孩本能地耻于向外人展示的地方, 被发现的风险就大大降低。
而如果她不反抗,乖乖顺着那个男人的意思端茶、倒水、洗脚、为他摆好碗筷、承受一切侮辱性称呼后依然面不改色对他笑,在除了真正房事外尽可能满足一切那个男人的要求后, 那个男人就会对她和颜悦色,给她买想要的东西, 买昂贵的玩具和零食, 漂亮的衣服, 把她宠得像所读过书上的小公主。
顾知念没有办法。能怎么反抗呢?她哭着说过爸爸,幼儿园小袁老师说你不能这样摸我。那个男人在她锁骨和肉嘟嘟的手臂上流连的粗糙大手顿住了,随即抬起来就恼羞成怒地给了她一巴掌,怒不可遏地骂贱人,养你这么大, 白费这么多心,帮你洗个澡还不识好歹。
那个男人以为她还小,分不清父爱和男人对女人的爱的区别,可是顾知念分明能从在颈窝和肩窝里反复刻意的摩挲,有意无意擦过胸前的手掌纹路,和男人若有所思的神情、直勾勾的眼睛里感觉到不对劲。
顾知念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她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反抗一次又一次被打压,是哭还是言语反驳还是抓咬反抗统统都被暴力镇压,那个男人有时候还有闲心像评判商品一样,看着她哭,冷笑着说哭得丑死了,下次再这样哭得这么难看就把你丢掉,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丑不丑,老实点哭得好看点我说不定还能同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