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公测中(74)
错落有致,灿烈如金。
花架旁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幅幅鱼木鸟人的字画,连成一排,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唯有堂中央的案桌上,像供奉排位一样放置了一个签筒,旁边放了一套茶杯与清香满溢、冒着腾腾热气的茶壶。
桌前摆放一个蒲团。
“签筒?这是中国寺庙里给算姻缘、求子的那种吗?”
“吱嘎”一声门响,诺亚团队迟来几步。
薇薇进门直奔签筒,刚摸上去就发现问题:
“下面好像粘住了!”
她又去抽筒里的木签,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彩各异,但是哪一根都抽不动。
“这是搞什么呢?”
“……应该是让人跪拜。”
李杰说着从蒲团上移开视线,环视一圈,目光在退到一旁的方舟身上停了停。
原本只是出于对屡屡胜他一筹的竞争对手的注目、试探与交锋的意图,可视线还没停驻半秒,一道身影阻断视野,瞪向李杰,“看什么看?眼睛乱往哪儿放呢!”
“头儿,你可真是……”
李杰无语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朝队友招呼,“前面学费那么贵,说不定玄机就在这里,要不你们谁跪在垫子上拜一拜看看情况?”
贺东风自告奋勇,跪下磕了头。
四下静悄悄,毫无动静。
贺西风在旁起哄:“是不是要三跪九叩什么的?你这心不诚啊!再磕俩,再磕俩!”
贺东风再拜了又拜,可三头下去,周围依旧毫无变化。
直到一连磕了实实在在九个头,脑门都磕红了,周遭还是没有半点变化,诺亚几人面面相觑,李杰下意识看了眼方舟。
高挑的青年静立一旁看着茶壶,李杰灵光一闪。
“中国拜师的传统是不是还要端茶倒水?”
先前坑起哥来毫不手软的贺西风,这时倒先扶起自家老哥,代为敬茶。
跪在蒲团上高举茶杯,胳膊僵直半响。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的空气。
“是不是还要再磕头?”
他嘟囔着,尝试把茶杯放在案桌上,再磕了头,可依然徒劳无用。
诺亚几人彻底没了招,纷纷看向智商担当的李杰,而李杰则看向旁观的青年。
可方舟只是从帮他排除了错误选项的诺亚几人身上收回视线,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转头张望室内摆设。
金秋时节,枝叶凋零,瓶里插根光秃秃的树枝很是寻常。
方舟走到角落,掏出秃枝,便有桂香扑鼻。
秋天桂花正当季,放一根秃枝便有了几分异常。
再观一旁菊花,两两、两两错落摆了几层交汇于底层只见一盆菊花、一颗苹果。
“桂花枝干。”
“菊花苹果。”
方舟低喃着,插回桂枝。
视线在探出浑圆瓶口扭成2形的分叉桂枝上一顿,再扫见菊花盆栽相连而凑成的V形,忽而目光深凝。
他低头比对下腕表,明白了什么。
这才抬头端详旁边墙上悬挂的四幅画卷。
“这画得都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玩意?”
红魔凑过来还没站稳,蒋逊立马目光扫来,他识趣地后退几步,与方舟拉开一米距离,才再次看向画卷。
只见第一幅就画了条人鱼。
但不是童话里人头鱼身的美人鱼,而是鱼头人身。
右旁留字:少室之山,休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洛。其中多Ti鱼,状如盩蜼而长距,足白而对,食者无蛊疾,可以御兵。——《山海经·中次七经》
再来是卷山中风景图。
山里茂树林立,有冠如华盖的苍劲绿木,结着茧形果实,郁郁葱葱很是显眼,但却被遮挡在背后,占据画卷主位的反而是一颗不起眼的绿树,结着零星红色浆果。
旁边配字:大时之山,上多豰、柞。——《山海经·西山经》
第三幅图绘着一只鸟。
有字曰:青丘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山海经·南山经》
第四幅画里是一位下肢长得很奇怪的人。
旁有言:北海之内,有钉灵之国。其民从膝已下有毛,马蹄,善走。——《山海经·海内经》
“Ti鱼。”
“豰木、柞木。”
“灌灌。”
“钉灵国人。”
方舟依次从画卷前走过,突然顿下脚步。
“原来如此。”
第50章 学府之霸道黑签
“原来什么?”
对汉语不甚精通的红魔满眼懵逼,四下张望。
学渣蒋逊与双胞胎、薇薇皆是同款茫然。
唯有这段时间恶补国文、背下整部成语词典的李杰恍悟。
“Ti豰灌钉、醍醐灌顶,这是藏头与谐音。成语大概是指:灌输智慧,使人茅塞顿开、升华到新层次的意思。”
五人十眼恍悟点头,齐道:“然后呢?”
“然后就提起壶,浇灌头顶。”
方舟适时出声,示意画旁角落花瓶。
“观形:瓶口的圆形对应蒲团,形似2的桂枝是跪下的人。观意:桂花枝干,桂枝,意为跪直。——跪下的跪,挺直的直。提示已经很多了。”
方舟再指向旁边花架。
“再来,苹果与菊花,照旧是藏头取意:平举、举平。花盆连在一起是V形,一边垂直,一边倾斜,约呈四十五度左右,如果套用表盘走针,大概是七八秒钟,也可能是分钟。”
“你的意思是,要跪直,平举茶杯,到一定时间?”
李杰说完,红魔连忙叫了两声“等等”,听得有些懵。
“那提壶灌顶呢?提壶灌顶在哪儿?是要举杯,还是提壶?还是先举杯,后去提壶,或者是一手举杯一手提壶?”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李杰让废话颇多的红魔先闭嘴,深深看了方舟一眼,道:“你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突然这么好心帮我们过关,别是有什么……”
后面的揣测在“吱嘎——”响起的风声里戛然而止。
诺亚几人看向突然打开的门外,空空如也。
“刚才刮风了?”
红魔探头探脑,没发现人影跑过的踪迹,充当木头人的苏承眸色微动,立刻看向方舟,发现一缕风刮起他的衣角,带起阵阵起伏。
方舟轻抚两下,再次把隐形的大家伙推向门外,这才看向李杰。
倒不在意言语间的冒犯,坦然回道:“我不喜欢欠人情。”
一句话,简单明了,不留一丝遐想的余地。
刚刚收到书的蒋逊面露沮丧。
方舟却没心思管旁人的情绪变化,转身出了门,在苏承跟上来前,回首丢下一句:“我去外面酒楼里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你帮我看一下他们试验方法的情况。”
苏承停下,倒也不怕方舟跑掉。
走出正堂,方舟瞥了眼撂蹄子的马一样发脾气的年兽,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它突然气愤难平,仇视起李杰?
总不能是听明白李杰的未尽之意?
想到这,方舟愣了下,回忆起未曾注意的蛛丝马迹。
如果说那日蒋骋下令推人,还有明显的手势,好分别始作俑者。
但蒋骋与蒋逊的兄弟关系恐怕要在他们言语交流中才能窥见一二,且兄弟俩唇枪舌战、热衷互怼,光看表情、举止,不知道的还以为互不对付。
年兽能一照面就显得对蒋逊怀恨在心,就是说明:
它已经可以读懂人类的语言。
不是浮于表面的文字释意,还包括语境、语气,因而才能辨别李杰的意有所指。
方舟眸色微深。
短短时间,对人类语言一知半解的年兽,已经突破表意看穿语言本质,洞悉其间逻辑关系,成长速度让智慧生物的人类都自叹不如。
实在不可思议。
这只年兽身上,是不是还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