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松阳老师总在自杀(39)
因为真的太乖巧了,在对三人组的未来臆想中,松阳才会以为他可能是最早选择安家的那个人。银时太吊儿郎当,小太郎心怀天下,如果晋助安定下来的话,另外两个人会经常到他家蹭饭,闹得人家不得安生的吧。
——可是到头来,依然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而已。
虚回头问胧:“这个人什么罪名?”
“攘夷逆党,收押在此是——”
“我可以杀掉他吗?”
“审讯这个男人,是幕府的意思。”胧最后挣扎,“就算要杀人,也请由属下代劳。不需要为了这种小辈脏了虚大人的手——”
虚轻声笑了,很轻蔑地。“幕府?”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刀,血红瞳孔缩小,声线一瞬间嘶哑下去。
“——睁大眼睛看好了。”
第一次被夺回这具躯壳的主导权,就是在即将对这个小破孩子下杀手的时候。
那时他还不如现在这样强大且稳定,被松阳这种初出茅庐的家伙摆了一道,傲气如他,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但是今时再不同往日。
意识深处,他听见松阳的嘶喊声。对方从一开始阻止他,到骂他,到了最后只能求他,一遍一遍地,语无伦次,发音混乱。对于那个温和从容的教师而言,这已经是快要发疯的程度。
他知道对方哭了。
这倒真是很难得。如果不是要先杀了这个小崽子,他真想好好看看松阳哭泣的模样。
(有什么意义呢?)
他和松阳之间最难互相理解的隔阂。
(人类的寿命于我们而言,不过一次眨眼罢了。)
刀尖破开男人虚弱的胸骨,一寸寸往下压进去。
然后虚感觉气管被从后捏住。
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胧胆大包天,但是下一秒他就知道不可能。没有人能毫无预警地靠近他。
他慢条斯理的,顺着捏住喉管的手一路沿着手臂往后摸,在对方捏紧的一瞬间,五指成爪,深深插入了对方肩胛的位置。
身后的人消失了。
对方鬼魅似的再次贴至面前时,虚看清了松阳妖异的红瞳。
(这是怎么了呢?)
虚轻声笑了起来。
(终于厌倦扮演圣人的游戏了?)
十二代天照院首领跟初代虚相比起来,最大的区别,大概在于他绝不是个战场话痨。本来就是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拿起刀时眼中就只有任务目标,一句废话都懒得多说。
摒弃所有温柔记忆,摒弃人类之心。
谁的声音告诉他,虚是比他更接近生物本能的存在。太温柔的话,这场硬仗他赢不了。
(胧——)
他曾经竭尽全力地往山下跑,想去救那个为了他自我牺牲的孩童。
心里知道来不及了,但身体还在狂奔。双腿沉重到几乎抬不起来。
刀尖刺入紫发男人的胸口那一瞬,又一次在幻象里看见了在下山路上绝望狂奔的自己。
神明从来不会听一头恶鬼的祈愿。所以鬼要救人,只能靠自己竭尽全力地伸出手去,像真正的厉鬼一样斗争。
(——滚出去。)
松阳敛着红瞳发狠道,右手从虚的胸口当胸而过。
虚挑了一下眉尖,低头望了望自己胸口的大洞。似乎对松阳能下此狠手,感觉挺讶异似的。
(也行。)
留下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他的身形慢慢遁去了踪迹。黑漆漆的沼泽变成一片虚影,最终变成同样黑漆漆的牢房。
松阳睁开眼睛,自己手里握着一把武士刀,刀尖的一小部分扎进了地上男人的胸腔里。当他低下红瞳时,男人睁开狭长的独眼望向他,内里是一片深草碧绿。
他该庆幸虚还保留着戴面具的习惯。在他蹲下来一手按住男人胸口,一手小心翼翼把半截刀尖往外拔时,男人抑制不住咳出了大量鲜血来。
尽管身体状况如此糟糕,高杉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钉在自己脸上,带着某种自己完全陌生的凛冽狂气。
想冲上去就一个暴锤把这人砸进地里——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熊呢?
但是不行。
作为天照院首领的自己很清楚,手里握着如此可怕的重兵,幕府一直都有在总部布下铺天盖地的耳目,核心成员的出格举动会被监视的忍者们上报。
因为这点,当他在任十二代目的时候,就连出逃前也未曾跟胧透漏过一丝风声,而是好整以暇地在外面等着胧来抓他,然后顺利把人拐走。
他不知道虚出现后都做了什么,但是现在幕府对曾经叛逃的首领一定注意到了极点,被他特殊对待的囚犯,想都不用想会有什么下场。
现在刀在他手里,只要他愿意,想把晋助硬抢出去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晋助的伤势,明显已经糟糕到劫狱都无法保证能活下来的地步,天照院总部又不是一个能让伤员好好休养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松阳感觉自己要被气死: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熊呢?
胧还跪在牢房外,一脸状况外的茫然。他看着长发男人突然又对高杉失了兴致似的,随手拔完了刀,弯身出了牢房。
“胧,跟我来。”
“……是。”
总部的地牢明显经过数次改造,原以为对这里很熟悉的松阳撞了好几次墙,最后还是由一脸莫名的胧把他领了出去。
从没想过再次回到这个世界,起点居然是在他最厌恶的地方。厌恶穿行过几百年的总部走廊,厌恶每一个经过自己身边面色淡漠的奈落,厌恶身上一走起来就沙沙乱响的乌鸦毛——虚到底什么品位?
他向胧要新衣服。胧明显不敢给他穿普通奈落的服装,找了半天,依然是那套雪白里衣、布甲束腰的首领战装。预计不会在这里呆上很久,松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感觉在胧面前换上时,对方的眼神在自己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胧,我真的是松阳。”
不是没有郑重其事地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对方的反应冷淡到出乎他的意料,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脸上是“虚大人你玩得高兴就好”的神情。
如果晋助恢复顺利的话,就把胧也一起拐走,他就知道谁是虚谁是松阳了。
——心底深处的声音告诉他,这样的想法乐观到了幼稚的地步。
第44章 少女就是要恋爱才对啊
天照院奈落突然多了一个消极怠工的前任首领。
因为有胧压着,奈落们不敢过多非议。听说自从前任首领叛逃被抓回后,就加入了天道众。幕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概想把他作为跟天道众的中间联络人。虽然有时好几年都不会回地球,虽然也没人知道虚在干什么,但到底也是在认真工作。
报信的奈落拉开首领房间的门时,顿时想要戳瞎自己双眼。
十二代目挨在矮桌上,支着下巴,边喝果汁边看漫画。因为乌鸦面具的喙部太长,喝饮料的时候偶尔会戳进杯子里去。
十三代目盘腿坐在一边,在……剥栗子。他明显很局促,又不知道能干什么,索性一个接一个地把剥好的栗子放进盘子里,摆得整整齐齐的,又不知给谁吃。
信使:垃圾首领,毁我青春,还不准跳槽。
十二代目抬起眼睛看见信使,朝身边的胧指了一下,信使立刻会意,上前两步,俯在胧耳边汇报任务进度。
不管有没有任务,一到九点,十二代目立刻卷进壁橱里睡觉,根本不会管夜间是否还有行动。在天照院供职,想睡美容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暗杀从来都跟深夜联系密切,所有奈落基本都被迫养成了日夜颠倒的作息习惯。
松阳在壁橱里假寐了两个小时,捕捉到房间上方的忍者悄悄离开的悉索动静。
干活。
他都在天照院奈落呆了几百年了,耳目们监视的轮值方式还是老一套。监视他的忍者绝对避免跟他发生正面冲突,但是会搜集情报向外传递这点,确实烦不胜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松阳易容后,又在被子里换上了忍者们的蒙面服,顺着壁橱里的暗门下去,摸到熟悉的石壁按了按,就跳进地牢里去了。
关押高杉的牢房跟天照院专用地牢功能不一样,这里收押的大多是犯了错的自己人——kpi没达到,跟直属上级啵嘴,等等一些违反天照院价值观的行为。不知道胧是不是有意的,关押在这里固然是最接近总部的,但是看守的奈落却几乎没有,就像敌人眼皮下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样。
他沿着地牢上方耳目们的暗道前行,找到了高杉所在的位置,拎着装药的小筐筐跳进了牢房里。
第一次给他包扎过后,男人的状况看起来似乎没有之前糟糕了。除了胸口的刀印,高杉身上还有几处僧仗的穿透伤,看起来很可怕,但都避开了要害。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审讯的痕迹,也能看出是留了手的。总的来说,高杉身上的血衣,和包围他的苍蝇夸大了视觉效果,实际检查下来,伤势并不算太重。
不过高杉却始终昏迷不醒。作为一介武士,这样的体质确实有些娇气了。但是松阳仔细一想,如果是温柔又正直的晋助的话,说不定自他“逝世”以后,就很少再拿刀也说不定。反正天照院奈落给人戴帽子的功夫,他是知道的。为了抓一个人进来,多么可怕的罪名,天照院都能编出来。
松阳往高杉嘴里塞了特制的丸药,拿了水给他灌下去。尽管会有一些安眠和肌肉松弛的副作用,但是活血疗伤的效果很好。为防节外生枝,他不敢在牢房停留太久,最后望了男人无声熟睡的面容一眼,拎着小筐筐朝上跃起,爬入暗道中,原路返回。
——快点好起来吧。然后老师马上带你出去。
拎着药筐的忍者走后,高杉又耐心地等了小半个时辰。
走廊里传来轻微的禅杖点地声,带着某种暗示的节奏。他慢慢翻过身来,手指用力探入喉咙,干呕着把药丸吐了出来。捏在指间端详了一会儿,男人眯起碧绿的长眸,将那丸药在指尖碾碎了,又把碎末跟墙边的尘土混合在一起。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轻且缓慢,不疾不徐。重新检查了一遍绷带内新药的气味,确认无毒后,他跟穿着奈落服饰、拿着僧仗巡视过去的手下碰了一下眼神,又悄无声息地卧倒在原处。
碧绿的独眼静静望着天花板顶部的暗门。那是不知名忍者消失的地方。
-------------------------
今天的十二代目不看漫画了,在写信。
写得那叫一个又长又酸,虽然等他回话的信使不知道他在写个鸟,但是隔了几丈远都能闻到恋爱的酸臭味。写完了,把信纸卷起来,想往一个小竹筒里塞。结果似乎塞不进去,只好坐在那发懵。
“……大人,您要寄什么,属下替您——”
十二代目竖起一根手指,意思是让他噤声。他把信放在烛火上燃成灰烬,找了一张小纸片,又提笔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