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第一戏精(32)
“公子,老爷高兴的事小人哪会知道。”李管家精明地转转眼珠儿。
庞太师特意交代下来,不能跟大公子说实话。因为之前有两次相看,就提前告诉过大公子,结果每次都被他搞出意外来,导致相看没能正常进行。
“那我就这么去见爹,让他知道我干得大事。”庞元英推开李管家,飞速地就跑了。
李管家赶忙去追,但到底没追上,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公子超没礼貌地冲进了正堂。
“我这心呐,早晚得被大公子给吓死。”李管家赶忙深呼吸,拍着胸口强迫自己镇定。
庞太师和夫人郑氏正笑着跟范仲淹极夫妻说话。外头忽然传话说庞元英回来了,庞太师正笑着要和范仲淹介绍自己儿子来了,就见庞元英飞速地蹿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
庞元英一眼就瞄见了屋内那对陌生中年妇夫妻,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位漂亮少女,鹅蛋脸,水灵灵的杏目,此刻正含羞低着头。
庞元英给客人请安之后,仿佛没看到庞太师的黑脸,很激动地跟他讲自己昨晚的遭遇。
“……那尸体摔下来的时候,血肉模糊,我身为开封府少尹,当然要第一个勇敢地扑上前去仔仔细细查看。结果一按尸体胸口,竟喷出一股血来,还把我脖子弄脏了,我都没注意。现在好像还没擦干净,是不是?”
庞元英故意拉长脖子,给庞太师和范仲淹夫妻看他脖颈上的血迹。
第28章 那一声喊叫
郑氏见状心疼不已, 忙问庞元英有事没有。
“好着呢,娘放心。”庞元英对郑氏嘿嘿一笑。
庞籍哼了一声,拍桌道:“好什么好,你这小子怎生这般就来见客!快下去,换身干净衣裳来, 再拜见你世伯。”
“遵命。”庞元英应承后,转眸打量了范仲淹夫妻一眼, 对他们笑了下,这才转身离开。
庞籍在心里咬牙切齿, 很儿子不争气。面上却要隐忍赔笑,跟范仲淹解释他儿子是太过专注于办案本职,请范仲淹见谅。
范仲淹忙笑着表示没关系。他大赞庞元英年纪轻轻, 便懂尽忠职守,全然没有京内其它公子哥儿的纨绔样。
“贤弟太自谦了,先前在信中和我讲,这孩子调皮呢, 我看不然。懋贤如此懂事,贤弟理该安心。”
安心个鬼!庞籍在心里腹诽。不过转头观范仲淹的表情, 是真不介意,庞籍心下舒缓了不少。今天这次相看,保不准能成了。
站在范仲淹身后的范妙妙紧张的往母亲身边微微挪动了一下。
漫长的等待之后,期间庞籍用眼神暗中打发人去催了庞元英三次。庞元英终于换了身干净衣裳来, 重新给范仲淹夫妻见礼。
“这是晚辈前几日得的老树新茶, 峨眉山上一棵百年老茶树死了三年了, 而今发出新芽来,独独就采了这一批让我得来了,茶香醇厚,别样甘甜。请世伯和伯母品尝!”庞元英笑着地敬茶后,又敬了茶点。
庞元英态度忽然大转弯,主动敬茶的举动让庞籍宽心了不少。此刻谅他表现不错,之前脖子带血的事可以不计较。
“范兄有口福了,他有这茶我都不知道。”庞太师笑叹。
少年眉目疏朗,唇若涂脂,模样周正至极,瞧着便让人心中欢喜。范仲淹之前是喜欢的,但庞元英而今这一敬茶,范仲淹却是不怎么喜欢了。
既然这茶难得,他身为晚辈得了之后岂能私留,理然是该全拿出来孝敬长辈。可见这孩子真如传言那般,在府中娇贵惯了,根本不知‘敬上’为何。再有他沐浴更衣花了这么长时间,太师府又不是缺人手,全然不顾及等候这里的长辈的感受。
这孩子若连‘孝’和‘敬’都做不到,更不会守其它的规矩。如此他怎生能把自己乖巧温顺的好女儿安心嫁给他。
范仲淹心里已经有些不喜了,这时候庞元英还是变着法地讨好赞美他,这令他更觉得庞元英是个只晓得显摆自己,只会动嘴皮子不干实事儿的年轻人。
范仲淹的眼底冷了,他夫人却越来越看好庞元英。
“便让两个孩子去走走,我们聊我们的如何?”郑氏提议道。
范仲淹很想拒绝,但碍于和庞籍的多年交情,只得暂且点头应允。
于是庞元英和范妙妙就在众多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拘谨且保持距离地逛花园。
“这兰花真漂亮。”范妙妙道。
“我不喜欢兰花。”庞元英跟着说一句。
“我父亲特别喜欢,还有竹子,荷花。他说做人该就如它们一般,君子如兰,竹有气节,出尘不染。”范妙妙说罢,就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庞元英。
“就是花和竹子而已。”庞元英弯腰折断两朵兰花,“你若这么喜欢,就送你。”
“花开得正好,折了多可惜。”范妙妙垂下眼眸,微微对庞元英行了下礼,借口身体不适告辞。
“我请大夫给你看看?”庞元英看着范妙妙的背影,提高音量喊着。
范妙妙路走的反而更快了。
庞元英丢了手里的兰花,笑了笑,心叹范妙妙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待范仲淹一家三口走后,庞太师便对庞元英发起火来。先骂了他起初带血见客没礼貌,后质问他单独和范妙妙相处时又做了什么蠢事。
“送花。”庞元英道。
“人家是知书达理蕙质贞静的大家千金,你竟唐突折花送人?丢尽了我太师府脸面!”庞太师吼道。
庞元英撇了撇嘴,“爹,儿子觉得和她聊不来。她觉得兰花好看,我觉得不好看。我委屈自己送她兰花,她见我折断了兰花又不开心了。儿子知道爹的苦心,所以很努力想讨好她还有范世伯来着。”
“你——”庞太师气得一时没话说。
郑氏连忙在旁边劝慰,小声对庞太师念叨:“我瞧着也是聊不来了,我也觉得那兰花看多了,没什么好瞧得,不过是活人硬喻它好罢了。大家想法不同,以后硬凑成一家相处,怕是个麻烦。再说瞧你那同窗的态度,不像是喜欢咱们儿子的样子。夫君,这事儿不对啊,凭什么我们太师府的儿子,非得巴结你同窗一家。莫非他官位比夫君高不成?”
庞太师听妻子这话很有理,心气儿上来了。
“范先生忧国忧民,儿子敬仰。可儿子觉得,父亲跟他做朋友便好了,不必牵扯姻亲。说是姻亲能拉近两家关系,可处不好了,反而彼此暗中计较,倒不如只做朋友干净。”庞元英趁胜追击。
庞籍凌厉瞪庞元英,“别当我不知,你便是没看上人家,故意搞出这些!”
“是不喜欢。”庞元英凑到庞籍身边,小声嘀咕道,“爹,这不喜欢是大事儿,不喜欢硬不起来,您上哪儿要孙子去。”
说完,庞元英就跑。
庞太师气得面红耳赤,非要人把庞元英架回来,狠揍一顿。
郑氏见状忙劝慰,庞太师一把推开她,发火道:“这孽障便是娇惯过甚了,我今天必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让他好生长长教训。”
“夫君,他说的没错!这男人不比女人,若真不喜欢确实没法要孩子,话糙理不糙。”郑氏被庞太师推了一把很不高兴,脸拉了下来,也放起了狠话。
“你——”庞太师气瞪着郑氏。他夫人想来温婉贤淑,而今也被儿子给传染了!
郑氏回看一眼庞太师,便起身走,她打算去跟婆婆告状。结果走了没两步,却被庞太师一把拉住。
“算了,都别气了。”
庞太师料到郑氏去干什么,立刻软了一句。他努力劝解自己想开点,当年他因过度沉迷于读书,开窍晚了些。或许这孩子这方面随他了,虽然他并不读书。
庞元英一溜烟就跑回了开封府。正巧展昭吃完午饭回来,见着庞元英就问他的相看如何。
庞元英转了转眼珠子,“我相看的事,公孙先生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是他太师爹早把这事儿宣扬出去了?
庞元英怕知道的人太多,影响人女孩子家名声,忙去找公孙策询问经过。
“公孙先生,我爹连我相看这种小事儿都跟您说了?”
公孙策失笑,“你爹只是来信告知家中有喜事,喊你回去。”
“那先生怎么知道我回去是相看?”庞元英不解。
“范先生去你家的时候,有辆帷帐秀气的马车跟着,多为女眷们所乘。他和你父亲是故交,刚归京就带了女眷去你家。你刚好未婚,不谈这个是谈什么?”公孙策解释道。
庞元英点点头,佩服公孙策的智慧无双。
“不对啊,先生怎么知道范先生带着什么样的马车去我家?”庞元英皱眉盯着公孙策,“先生难道派人监视了太师府?”
公孙策咳嗽了一声,“这是你父亲和包大人之间的小切磋,你不必挂怀。”
“不挂怀?这怎么可能。你们为什么要监视太师府?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不道德,我要回家告诉我爹!”庞元英立刻表明立场。
“去吧。”公孙策丝毫不受威胁,反而面带微笑。
庞元英往门口挪了几步,提醒公孙策他真要回去告状了。
“你若能劝你爹明白,监视人这等行为并不好。我便会回禀包大人,给你记一功。”公孙策道。
庞元英明白了,肯定是庞太师先派人监视了开封府,包拯才回礼。这事确实是庞籍和包拯之间的小切磋,外人谁掺和谁傻。
庞元英打哈欠,喊着困了要睡觉,准备和公孙策告辞。
“特意问我这个,是担心人家女孩子的名声?是个好孩子。”公孙策让庞元英放心,这事儿他没跟外人讲。
庞元英行了礼,多谢公孙策。
庞元英几乎连熬了两宿,出了门被阳光一晒,困意真上来了,回房就冲向床榻。他躺下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刚进门的时候好像看见窗边有个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