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圣僧误终身(22)

　　这老妇人说到后面，语句已是开始断断续续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里还浮现出了一抹惊慌与恐惧。
　　听着老妇人这没头没脑的话语，楚孑微微弯腰，凝视着老妇人的眼睛，温声安抚着：“老施主，你冷静些，你想告诉我们什么，慢慢说。”
　　楚孑的声音清浅，刻意放轻后便有一种低低缓缓的温柔，像是山间吹拂的风，能散去人心中的紧张。
　　在这悦耳的声音里，老妇人慢慢冷静下来。
　　孙悟空有些好奇的问道：“老人家，你为何让我们别来这里？”
　　老妇人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们这里是青霄国的边界，两年前这里来了一个大妖，那大妖每六个月就要派手底下两个妖怪来我们这里抓人。”
　　“妖怪，抓人？”孙悟空来了几分兴致。
　　楚孑想到这老妇人刚看到自己的时候，那从嘴里喃喃自语的三个字，问道：“是抓僧人吗？”
　　“是抓僧人。”老妇人点了点头，肯定了楚孑的猜测。不过很快她又补充了一句：“但抓得都是模样俊俏的年轻僧人。”
　　猪八戒听到这，没忍住调侃道：“那大妖铁定是个看脸的女妖精。”
　　“二师兄！”沙悟净拍了一下猪八戒。
　　老妇人摇头：“那大妖从未现过身，我们这里没人见过，也不知是男是女。”
　　“我们只见过那大妖的两个手下，”老妇人回忆着：“那两个手下是一对兄弟，一个好像叫金角，另一个好像叫什么银角。”
　　金角？银角？
　　楚孑听到这两个名字，微微抿了抿唇。
　　他依稀记得金角与银角这两个妖怪应该是住在平顶山的，且这两个妖怪手上有好几个厉害的法器，实力不弱，更不像是那种会居于其他妖怪手底下，被随意差遣的性格。
　　但听这老妇人的描述，那金角与银角似乎很听那位大妖的话。
　　西游的原著里，金角与银角倒是有一个干母亲，本体似乎是一只狐狸，金角与银角对这个干娘十分敬重。
　　不过那狐狸应该还不足以强到让金角和银角做她手下的地步。
　　心思转念间，楚孑又问这老妇人：“老施主可知道妖怪为何要抓年轻僧人？”
　　楚孑这话，让这老妇人的脸上划过了一抹尴尬，“因为年轻的僧人元阳还在，都是童子身。”
　　楚孑愣了一下，也有些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理由。不过很快他就大致明白了过来，对于一些心术不正的妖怪来说，吃掉元阳精纯的人比吃掉普通人更能提升修炼的速度，修为也增进得更快。
　　而这里面，僧人是皈依佛门的存在，是与佛结了缘的人。与佛结缘者，自然也就又比普通人多了几分灵性。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那大妖才专门让金角银角在抓人时从僧人里面挑。
　　“老施主，所以你方才让我们离开这里，是怕我被妖怪抓走？”楚孑眼神柔和，琥珀色的眸子里透着几分清雅。
　　老妇人点了点头，看着楚孑说道：“今日正好是满六个月，那两个妖怪会在子时一刻来我们这，你长得这般好看，若是在我们这留宿，肯定会被那两个妖怪盯上的。”说完，她又看了楚孑好几眼。
　　“你们快些离开这里吧！”老妇人扫了一眼孙悟空等人，又将目光移回了楚孑身上，继续劝诫着，“又或者是先往回走，过了今夜，等明日再来。”
　　孙悟空挑了挑眉，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凌厉与张扬：“从来都只有妖怪给我让路的份，还没有哪个妖怪有资格让我反退的。”
　　他把玩着金箍棒，眼睛里闪过兴味，“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妖怪在搞鬼。”
　　猪八戒也信誓旦旦的说道：“那妖怪若是敢打师父的主意，我老猪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沙悟净也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我们是师父的徒弟，会竭尽全力保护师父。”
　　老妇人见他们非但不退，反而还一副要跟妖怪对上的架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们……”
　　“老施主，多谢关心。”楚孑说道：“我这三个徒弟颇有些降妖伏魔的本事，他们不会让我有事的。”


第15章
　　“师父，你快看看前面那个寺庙，”猪八戒指着前方不远处，那被一片竹林遮住了部分墙壁的寺庙，“那应该就是那老人家说得子诫寺了吧。”
　　楚孑顺着猪八戒所指得方向看过去，视力很好的他一眼就看到了牌匾上写着的三个大字——
　　子诫寺。
　　这子诫寺是青霄国边界最大的一座寺庙。
　　而除开子诫寺，周围还有好几个小寺庙。
　　从前，青霄国的国王十分信奉佛教，是佛家虔诚的信徒和拥护者。国王信佛，大势发展经文佛法，百姓们自然跟风的也多，所以整个青霄国中，大大小小的寺庙数不胜数。
　　然而也是从两年前开始，已经满六十岁的国王突然开始沉迷于长生不老之术，四处招揽会术士的人，最后封了个从仙昼国来的道士为国师。
　　自从有了国师后，国王更加沉迷于长生不老之术，一个月里有二十多天都不上朝。国王有八个孩子，四男四女，如今朝中之事更多得是六皇子在处理。
　　这些都是老妇人说于楚孑听的。
　　在知道自己劝说不了楚孑他们后，老妇人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都尽数说了出来。
　　譬如今夜子时一刻，那两个妖怪就会来这里抓年轻的僧人。按照两个妖怪之前的习惯，第一处去往的地方八九不离十就是子诫寺。
　　至于为什么那两个妖怪不去更靠近青霄国城中的那些寺庙抓人，而是只在他们这偏远的边界地带，老妇人也不知道原因。
　　此刻，楚孑他们走得路线并不是常规的从村口进，而是按照老妇人给的路线，从一处比较隐蔽的树林绕路。
　　原因无他，楚孑他们四人再加一匹马实在是太过惹眼，老妇人怕他们四人直接往村口走，被太多村里人注意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告诉了他们这一条通往子诫寺的小路。
　　“师父，那老人家不像是乡野村妇。”孙悟空回想起那老妇人的穿着打扮，以及那老妇人除了最开始说话有些混乱之外，其他时候言行举止间都透出了一种隐约的知礼之气。
　　楚孑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还记得自己走近那老妇人时，对方洗衣服的速度有些慢，看得出来并不太灵活。
　　而且楚孑发现那老妇人的手上，并没有那种因为常年干活而留下的薄茧，看得出来从前是被人伺候着的，“或许是从大户人家隐居到这小地方生活的，图个清净安生吧。”
　　楚孑说完，没走多久，师徒四人就来到了子诫寺的寺庙大门前。
　　这寺庙确实很大，庙顶上铺着降红色的孤形砖瓦，屋脊上还雕刻着各方佛像，装横颇为庄严和肃穆。
　　不过或许是因为今夜会被妖怪造访，整个子诫寺都似乎笼罩着一层沉重和死寂。
　　大门是完全敞开的，从门外往里看去，院子里留着一地落叶，并没有看到一个僧人。
　　猪八戒垫着脚尖，伸长脖子往里面望着。
　　孙悟空回头问楚孑：“师父，现在进去吗？”
　　楚孑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进去吧。”
　　四人进去之后，孙悟空走在最前头。在去往大正殿的路上，楚孑依旧没有看到一人。
　　直到楚孑他们快靠近正殿大佛堂的时候，才听到了诵经的声音。
　　这诵经声异常的低沉，透着一种浓浓的无奈和绝望感。听这嗓音的粗细变化，应该都是年龄较大的老者，且数量不会超过十人。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楚孑所猜测得那般。
　　整个正殿大堂里，在佛像的下方，只有九个僧人坐在蒲团上，他们背对着门，低着头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着经文。
　　楚孑没有上前打扰，直到坐在最靠近门这边的一个僧人发现他们，接着一脸震惊的告诉其他几个僧人之后，楚孑才走上前，对着这九个僧人行了一个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