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萌今天也莫得感情(20)

　　[瞄准——]
　　砰——
　　狙击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枪口飞出，破空声炸响。
　　玻璃窗破碎声和女性的尖叫声顿时响彻黑夜。
　　子弹准确无误的穿过了目标的脑袋。
　　站在附近听到尖叫的R先生不由嘴角上扬，哼笑了一声，按住帽子转身就踏入阴影。
　　[任、任务完成了，R先生。]
　　通讯器里，芥川那孩子在愣了一下之后，立即开口说话，他正在很努力的试图让自己尚且稚嫩的嗓音显得平静自然一些，但是不成熟的掩饰依旧通过说话语气透露出了真实想法。
　　R先生几乎不用思考都能知道，那个小小的却总是故作大人的孩子，此时肯定眼神发亮，紧张兮兮的站的笔直，等待自己的评价。
　　“笨蛋！赶紧给我撤退，你肯定愣在原地了吧？”
　　R先生毫不客气的指出重点，“只有三百码不到的距离，经验丰富的保镖看着玻璃上的枪孔就能确认你的大致位置，我有教过你吧？没能脱身之前都不许大意！”
　　[是、是！非常抱歉，R先生。]
　　通讯器那头传来慌忙的道歉，紧接着是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响。
　　R先生说完之后没有立即离开，他暂时关掉了通讯器，率先找准机会潜行混进那栋别墅，亲眼确定目标是真的死亡，随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相较而言，狙击是新人杀手最常使用的方式之一，因为足够安全，方便撤离，但同样，狙击对技术的要求也相当的严格，并且距离越远，精度越差，其中最重要的问题是没办法确认尸体状况，真的击杀了目标吗？死掉的是本人还是替身？和能够随机应变的近身暗杀不一样，远程狙击的变数太多了，对情报和时机要求太高。
　　因此越出色的杀手往往会越会选择靠近自己的暗杀目标——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对于杀手而言，没有一成不变的方法，适当的情景选择适当的方式才是正确的途径。
　　……
　　芥川龙之介正在手忙脚乱的把狙击枪的部件拆开，然后放回一旁摊开的小提琴盒内。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后，芥川一把将琴盒背到背上，年幼的孩子脚踩到建筑的边沿，毫不犹豫的往下一跳。
　　“罗生门！”
　　瞬间变化作绳索的异能一端扒住天台边沿作为着力点，另一端圈起主人的腰，将对方轻轻荡到空中，接二连三的在建筑物之间飞快移动，最后稳稳的在一个巷子里落地。
　　年幼的孩子稍稍裹紧脖子上的围巾，呼出一口热气，松了松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哒哒哒的迈开步子，去和R先生会和。
　　……
　　晚上十点三十分。
　　“走。”
　　会和时，刚刚和雇主结束通话的R先生开着一辆车过来了，他把车窗扭下，让芥川上车，“我带你去找黑市和黑酒吧，然后给你介绍一些中介人，大多数新人的任务都可以从他们那里接，报酬还行。”
　　“是。”
　　芥川抱紧了怀里的小提琴盒，认认真真的服从安排。
　　西西里是R先生作为杀手出道的起点，他的人脉在这里广泛，几乎所有混黑的人都听说过这位赫赫有名的R先生，想招揽他的黑手党家族数不胜数，甚至是西西里最大的黑手党——彭格列现任的八代目都曾经对其抛出过橄榄枝。
　　其他黑手党家族的邀请被统统忽视，R先生倒是有和八代目见过面，稍微谈过一次话，随后那位彭格列八代目便不再执意去邀请R先生加入彭格列家族了，而这位年轻的杀手似乎也将个人的联系方式给了这位八代目，双方偶尔会建立起平等的合作关系。
　　R先生百分百暗杀的成功率记录，哪怕是放在全世界杀手行业也是数一数二的惊人，被不少西西里黑手党的成员敬佩着。
　　而这样的R先生，今天晚上居然带着一个小孩，接连造访了好几处里世界的公共据点。
　　还是以自己学生的身份介绍给各个西西里黑手党公共据点的中介人。
　　什么也没有透露，仅仅是介绍了身份，但是没人敢小瞧了R先生身边的那还黑发孩子。
　　那可是那位R先生的学生。
　　绝对不能被外表欺骗，说不定……不，一定是和R先生那样的天才。
　　不少目睹到两人身影的里世界人士正在窃窃私语。
　　换做是芥川自己独自一人找过来，是绝对得不到这样的忌惮，或许还会被嘲笑轻视。
　　“这是我作为老师能给你资源，但能不能化为己用，还得看你自身的实力。”
　　归程之际已经是凌晨两点，R先生对着副驾驶强行打起精神，努力倾听，却肉眼可见昏昏欲睡的孩子如此说道，“不少人会看在我的面子对你另眼相看，给你优待，但是，也会有不少人会针对你。”
　　“毕竟，我的仇人一点也不少，同样是因为我，你会被不少人敌视。”
　　“并且从现在开始，虽然还是会继续对你进行教导，但日常生活中，我不会再刻意保护你，你得无时无刻都保持警惕心，注意细节，只要一次没有处理干净身后痕迹，恐怕就会被找上门，遭受到袭击和追杀，死亡的危险翻了数倍不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必须作为杀手在刀尖上前进，在你成长到足够强大之前，生活大概是没办法平静下来了。”
　　“你才九岁，有后悔吗？”
　　西装青年如此询问，然而却是在一切尘埃落定，芥川无法再回头的时候询问。
　　R先生是个非常出色且全能的杀手。
　　不论是杀人的技巧，还是对他人心理和性格的把握。
　　他一点也不好奇芥川答案，毕竟已经知道的谜底，又有什么期待的必要呢？
　　“不。”芥川果不其然的摇头，他打起精神，睁着黝黑的眼眸，安静的看向了身旁的老师，“我是以R先生的名义被介绍出去的。”
　　“我……绝对不会辜负老师的名号。”
　　男孩抱紧怀里的小提琴盒，脸上却没有迷茫的神色，反而满是平静认真，“我会学习R先生教给我的所有内容，然后变强，变的很强，直到能够名副其实的站在老师的身后。”
　　“所以，请允许我协助你，R先生。”
　　R先生哼的一声笑了。
　　他伸出自己宽大修长，带着枪茧的手，揉了揉住了坐在副驾驶的男孩的脑袋。
　　“协助我？”
　　R先生很不给面子的嫌弃，“你还差得远呢，小鬼。”
　　“是。”芥川乖乖被按着脑袋，稍稍低下头，很认真的开口，“我会继续努力的……所以，请给我这个机会。”
　　这次R先生没有再回答。
　　芥川有点沮丧。
　　凌晨三点。
　　R先生兜兜转转的终于把车停到了他在西西里的安全屋附近。
　　年纪小，精神力不足的芥川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西装青年下了车，走到副驾驶，一手将小小的孩子抱出来，而另一只手则是拎着他自己的手提箱和芥川的小提琴盒。
　　“……R先生？”
　　“醒了？”
　　R先生刚刚用钥匙打开了安全屋的门，将小家伙放到室内的床上，顺带给人盖上被子，结果那孩子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早着呢。”R先生看了一眼时间，再次撸了一把芥川的脑袋，“继续睡吧，明天还得训练，不补充精力可不行。”
　　在老师熟悉的气息旁，芥川没什么警惕的再次昏昏欲睡，而R先生打算去洗个澡。
　　“啊，说起来——”
　　走到衣柜翻找换洗衣物的黑发黑眼的青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再次迈步走到床边，弯下腰，凑到了小家伙的耳际。
　　“忘了说，你今天第一次暗杀做的不错。”
　　“……”
　　芥川立即睁圆了眼睛，茫然的爬了起来。
　　R先生说完就进了浴室，完全不在乎身后被他一句话炸醒的学生。
　　黑发黑眼，唯独两鬓雪白的孩子神情发愣，手却缓缓抓紧了被子，半响，他整个人往被窝滑了下去，还把身体团起来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