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史上最刚的贾赦(16)
若是贾母一直像之前一样慌慌张张的,贾赦自然不会将贾母瞧在眼里,现在这个抓住贾赦表情的片刻反常,若有所悟的贾母,倒能叫贾赦高看一眼。
“老太太,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贾母听到这句话,又是一惊。这是贾赦第三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了,只要此言一出,自己和贾赦交锋,回回都是大败而归。“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府上发生的一连串的事,你怕是知道内情的。说吧,你如何算计的?”事到如今,贾母反倒镇定了很多。
虽然贾母已经有所察觉,但是贾赦自然是不会认的。“我今日出府比老太太早,回来比老太太晚,就是府上东西丢了,怪到谁头上,也怪不到我头上,我能知道什么内情?怎么,老太太为了包庇老二家的,竟是要将事情强行推到我头上么?”说这些话的时候,贾赦表情也很淡然。既然叫贾母瞧破了,就懒得演了。一向靠实力说话的贾赦,强行飙演技也是很累的。
“若是你当真一无所知,府上丢了这许多财物,你为何除了指责政儿几句,就跟没事儿人一般?”贾母仿佛半日之间老了几十岁,语气之中尽是疲惫,但是却越说越是肯定。
贾赦冷笑一声,“我前儿向老太太要大库钥匙,老太太是怎么回我的?左右我白占个爵位,府上我做不得主,家产也落不到我头上。左右我得不到的东西,丢了便丢了,大家干净,我为何不能瞧个热闹?”
说完,贾赦上前一步,冲贾母一笑道:“老太太,热闹还在后头。”说完,贾赦迈开大步就要走。
热闹还在后头,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叫贾母听得脊背发凉。“等等,你要做什么?”贾母心跳都漏了一拍,总觉得贾赦一旦走出荣国府,又要做出什么了不得大事出来。
“老太太不是说我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不着急么?我这就去报官,起先杜大人只登记了我房里和老太太房里丢的东西,现在总得将大库丢东西,王氏房里寻出老太太东西的事也告知官府。”
“大老爷,你这是要逼死我了!”还不等贾母喝止,贾王氏先哭求了起来。
“老二家的,我好歹是荣国府的袭爵人,如今府中丢了这么多家产,我是最大的苦主。你总不能拦着不叫我报官,除非……”
“除非什么?”贾王氏是掌家人,而贾王氏掌家,又是贾母鼎力支持的。追究失物下落,这二人都要被追责,于是这二人异口同声的道。
“除非有人将长房的损失补上。”贾赦道。
听到这里,贾母和贾王氏眼中燃起的希翼顿时又熄灭了。贾王氏私库没失窃,财物自然是不菲。但是其中大部分是贾王氏的嫁妆,小部分是贾王氏贪墨官中的。如今眼看府中只剩点大件家具,二房以后的好日子都指着贾王氏的私房了,她自然不肯拿出来填窟窿。
至于贾母,她的私库确实被贾赦席卷一空,但是做了几十年的国公夫人,超一品诰命,贾母自然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私库是失窃了,但还有些这些年置下的庄子地契不在拔步床的暗格里,时间仓促,贾赦并未找到。这些是贾母后半辈子的依仗,贾母也不愿意拿出来。
“赦儿,府上失窃,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如今东西丢了,损失的并非你一人。不说我的私库嫁妆,就说大库的财产,按律政儿还能分三成呢,如今你的损失要人填补;我和政儿的损失谁来填补?你和政儿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该当守望相助。如今府上出了困难,越发应该同舟共济才是,如何还分起彼此来了?”贾母知道这事一旦闹到官府,不管失物能不能寻回,史家女和王家女的名声是彻底毁了,故而语气软了七八分。
贾赦摇头道:“我房里和老太太房里失窃,已经报了官,现在知情不报也晚了。这官我是必然要报的,否则偌大家业还没传到我手上就散尽了,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贾赦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隐忍那么久,做了那么多铺垫,眼睁睁看着贾母从大库搬东西,又巴巴等到贾母等人去庙里还愿才动手,不是为了拿到两个库房的财产而已。既然他做了贾赦,既然知道以后荣国府是抄家灭族的结局,不趁机和贾母及二房彻底划清界限,等着以后被连累吗?
只不过经历过末世的人,对物资特别的执着,在彻底撇开贾母和二房之前,贾赦还想从史家和王家榨点油水出来而已。
贾赦还是将此事捅到了官府。史家和王家都是望族,在顺天府也各自有门路。不必贾赦费心,第二日一早,史家老爷史晖和王家老爷王子腾都来了荣国府。
贾赦听到门房来回话说史晖、王子腾求见,心中一喜,史家和王家愿意私了,敲竹杠的机会来了。
第13章
若是以前,贾赦早就迎出去了。无他,史晖是原身的亲娘舅,又是世袭的保龄侯,地位比之没有实缺的一等将军高太多了。
但是今日,贾赦倒是不慌不忙的陪着贾琏用过早膳,安排赵家林、赵家树兄弟两个照顾好贾琏,又吩咐了李姨娘身边的丫鬟、婆子不许惫怠,还让左良安排了几个贾代善旧部进来暂充护院,才去了荣禧堂。
贾母和贾王氏都一夜不曾好眠,贾赦刚入荣禧堂,就见贾母和贾王氏眼底的淤青。还有史晖、王子腾黑如锅底的脸色。
贾赦是不惯古人请安的规矩的,扫了一眼堂上众人,背着手朝众人点头示意,便自己寻位置坐了,才道:“保龄侯和王大人此来,不知有何贵干?”
贾母和史晖听见保龄侯几个字,心中一寒,贾赦是彻底和贾母离了心了,这是连舅舅也不认了。
至于王子腾,原本就仅仅是世交而已,严格说起来,王子腾是贾政的亲戚,并非贾赦的亲戚。况且王子腾是真有本事的人,在京营步步高升,前途无量,原本就看不上纨绔贾赦,贾赦对他也向来是这种疏远的态度。
“赦儿,你当真连舅舅也不认了么?”史晖听见保龄侯三个字也头疼,要知道如果贾赦不念亲情,今日的事便不好办了。
贾赦心道:谁要认你这个便宜舅舅,现在不划清界限,等着将来被连累吗?口中却道:“明人不说暗话,保龄侯今日此来,本就是为了摆官威压人,又何必叙什么甥舅亲情?”
史晖被贾赦这话狠狠的噎了一下,又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
贾母被史晖瞧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对贾赦道:“赦儿,不得对长辈无礼。”
贾赦冷笑:“是,老太太。衙门那头还等着我去听审,我就不留在这里冲撞史侯爷,也不碍王大人的眼了。”说着,贾赦就要起身。
这下不但贾母和贾王氏慌了,史晖和史鼏、王子腾也急了。
“赦儿留步。”“恩侯兄留步。”“表兄留步。”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同来的三人,以史晖年纪长,辈分高,史鼏和王子腾情急之下和史晖一同出口,现在二人退下半步,由史晖和贾赦说话。
“赦儿,舅舅知道你丢了东西,心中委屈。但是千错万错,那也是那杀千刀的贼子的错。荣国府家大业大,这样神鬼不觉的丢了大批财务,传出去还不知道被人编排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依舅舅愚见,失窃财物自然要暗中追查,但是能不张扬便不张扬为是。”为了说动贾赦,史晖这番话可谓是苦口婆心。
可惜,贾赦不是原身。贾赦不但是个铁石心肠的,而且还是那个盗窃。只见贾赦扬了扬眉,心道:老子就是你口中那个杀千刀的,就为这句话,等会儿要多敲你万八千的银子。
听了这番话,贾母立刻也道:“是啊,赦儿,钱财是身外之物,能追回固然是好,不能追回,也不能因此寒了至亲的心。”说的那叫一个语重心长啊,若是贾赦没看过原著,没接受原身的记忆,都要认为贾母是个慈母了。
“东西能不能追回不打紧……”
贾赦刚说了半句,贾王氏便上前道:“大伯,这是库房钥匙。当年嫂子身子不好,交给我暂为保管,如今出了纰漏,是我对不起故嫂子的托付。现在我就将钥匙还给大伯。”有了史晖和贾母说情,贾王氏自然要见缝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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