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以身镇魔(11)
何庆年摇头:“不知道。”
苏清风:“何老先生的发烧好些了吗?”
何庆年摇头:“不知道。”
何庆年:“……”
何庆年咳嗽几声,道:“好一点了,只是还没有醒。”
“我已经醒了。”何老在旁边道。
何庆年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何老走了进来。
“爷爷!你烧刚退,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一会?”
他要去扶何老先生,何老摆摆手示意不用,坐下来看着苏清风道:“庆年说的那个人是我弟弟,阿臻。”
苏清风道:“您可以说一下他和何家的过往吗?”
“没什么好说的,”何老叹了一口气,“阿臻是我父亲抱回来的弃婴,被父亲收为养子,和我一起长大。只是当时外面有人传他是我父亲的私生子,导致我母亲一直不喜欢他。”
“阿臻性情温和,待人友善,和我最要好。二十岁那年,我去外地办事,回来就听说他和家中一个佣人发生关系,被我母亲当众撞见,不仅把他脱光衣服关了起来,还要赶出家门……阿臻不堪受辱,当天晚上就上吊自杀了。”
何老说到这里,声音哽咽,眼中隐有泪光:“那时我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又将我瞒得死死的,因此等我回来,一切都晚了。”
何庆年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困惑道:“不过是被撞见了和人发生关系,怎么就要赶出家门了?”
何老厌恶道:“那是个男人。”
何庆年不说话了。
那个年代,同性恋何等惊世骇俗,更别提何臻还被撞见了和男人上床。当时的何家主母本就不喜欢他,自然不会容他继续待在何家。
苏清风道:“所以您一开始就知道,何家的吊死鬼可能是他?”
“不,”何老摇摇头,道,“我不相信那是阿臻,当年参与了他的事的何家人早已被我赶走,况且我在这里,他不会害我。”
何庆年道:“爷爷,那可是恶鬼!他对我们何家有怨,根本不会在乎您的安危的!”
何老却依然很坚定,道:“不管如何,害我的肯定不是阿臻。”
苏清风观察何老的脸,回忆起他刚才说“那是个男人”时的神色,虽然这句话的语气是厌恶的,但那厌恶似乎并不是对着何臻,而是与何臻发生关系的人。
这时候穆柏松也回来了,他空手而归,诧异道:“门外并无异样,那恶鬼似乎有所依仗,可以轻松掩藏自己的气息。”
苏清风将何臻的事情告诉了他,穆柏松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就算那恶鬼不是何臻,也应该和何家存在某种极深的联系,否则它不可能将自己的气息藏得那么好。”
何庆年道:“那要是他进来了,我们怎么办?”
“放心,我在门口留了刚才的镇鬼符。”穆柏松道,“今夜我会守在那里——苏小友和我一起吗?”
苏清风摇摇头,道:“光守门口不行,我留在后院。”
穆柏松道:“那也好,如果有异样,立刻联系我。”
两人说好,当天晚上穆松柏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守在何家大门内,苏清风则依然待在自己房间里。
何家每个房间门上都贴了镇鬼符,但他门前没有,因为他要等鬼上门。
夜晚,时针逐渐指向十二点,苏清风睁开了眼。
有东西来了。
苏槐忽然抓住苏清风衣角,道:“道长,让我去处理吧。”
虽然力量已经恢复,但他还是少年体的模样,此刻望着苏清风,有点眼巴巴的意思。
苏清风奇怪道:“为什么?”
苏槐没吭声。
难道他要说外面那只不是何家的鬼,而是冲着他来的鬼将吗?
苏清风看了苏槐几秒,眼中多了点笑意,道:“放心,又不是什么大鬼,我不会有事的。”
何家庭院无人,却有阴风阵阵,幽绿的鬼火在空中浮起,恶鬼嘶嘶冷笑,半张脸是腐烂的血肉,半张脸是森森白骨。
“是个天师啊,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它道,“你的血肉看起来很美味,让我想想,怎么吃掉你比较好呢。”
苏清风丢下一张符纸,悄无声息地掩住他们和这只鬼的气息,道:“你和何家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在这里作乱?”
“何家?”恶鬼咧开嘴角,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可是鬼王座下——”
话音尚未落下已扭曲成一声惨叫,恶鬼口中喷出鲜血,竟然是被割了舌。
苏清风低头,苏槐无辜地和他对视,几秒后突然抱住了他。
“道长,它好吓人。”苏槐道,“我怕。”
恶鬼:“???”
苏清风轻拍苏槐肩膀,道:“别怕,我刚才好像听它说自己是鬼王的什么,难道它来自鬼界?”
苏槐眨巴眨巴眼,道:“不知道,我又不认识它。道长快把它赶走吧,我好怕,晚上要做噩梦了。”
“不行啊,”苏清风道,“它很强,我可能打不过它。你跑吧,能跑多远跑多远,不要管我。”
苏槐听了立刻把苏清风抱得更紧,道:“我不跑,我要和道长在一起,同生共死。”
苏清风叹了一口气,道:“没必要,你不用为我搭上一条命,太不值得了。”
苏槐道:“值得,我的命给道长也值得,道长当初既然捡回了我,现在就不准放开了。”
苏清风:“何必呢,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苏槐:“不管它是什么,我和道长一起面对。”
他们这你一句我一句,好像真是什么生离死别,颇为令人动容——如果忽视他们的敌人,那个早就被死死禁锢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的恶鬼的话。
恶鬼:“……”
气到爆炸。
第9章
苏清风最后还是收了那只恶鬼。
霜雪拂开,数道符纸燃起明光,将鬼火镇压,恶鬼无声嘶吼,被清冷剑芒贯穿心脏,皮骨也在符文中消融。
一枚叠起的符纸掉在地上,上面还有没散去的黑烟。苏清风弯腰捡起那符纸,用力地捏了一下。
最后一点黑烟被彻底捏散,苏槐凑过来,抱住苏清风手臂晃了晃。
“道长,想吃。”
“奇怪,”苏清风却道,“他不是何家之鬼,怎么会来这里?”
苏槐道:“也许是被这里的邪气吸引呢,反正这种吃人的鬼都是到处乱跑的。”
苏清风:“搞不好是从结界缺口里跑出来的,我要上报给主任。”
苏槐:“……”
苏槐眼巴巴看着苏清风,像一只被人抢了食的小猫崽。
不过他不是小猫,是能噬人的凶兽,在苏清风面前却心甘情愿地收敛了爪牙,为他温顺俯首。
苏清风眼中多了点笑意,道:“好吧,给你,别撑坏了肚子。”
苏槐便将符纸里的鬼气吞噬,少年的眼眸在那一瞬间鲜红如血,像鬼界终年不落的血月。
煞气冲天,苏槐身下的影子浓稠如黑夜,无声地蔓延而开。他没有露出自己恶鬼相,而是又变成黑猫钻到苏清风怀里,打了个滚,露出猫猫柔软的肚皮。
“喵~”
苏清风一边给他揉揉肚子,一边向房间走去。
他原本的计划是揭下镇鬼符后,等何家鬼祟自己找上门来,没想到鬼是来了,却不是他想的那只。现在穆柏松还没给他消息,今晚估计不会发生什么了。
——就在苏清风冒出这个想法没多久,一声尖叫响彻了屋子。
“啊啊啊!有鬼啊!!”
何无辜冲出自己房间,左脚绊右脚,直接来了个平地摔。
“我房间有鬼!苏天师,苏天师救命啊!”
他的房间就在苏清风旁边,苏清风闻声赶出,何无辜立马抱住了他的腿。
“苏天师救我!”
“别慌,”苏清风把何无辜扶起来,道,“你在哪里遇的鬼?”
“房间里,就我窗户那!”何无辜惊魂未定道,“我我我听见窗外有挠指甲的声音,一睁眼就看见外面飘着一个吊死鬼!”
说话间何庆年也出来了,他是被何无辜吵醒的,听见这话吓了一跳,道:“镇鬼符呢?你把镇鬼符弄丢了?”
何无辜:“我……我睡觉前想把它黏得紧一点,结果不小心撕掉了一角,但是我马上用透明胶粘起来了!”
苏清风道:“镇鬼符一旦破损就会法力散尽,透明胶是没用的。”
何无辜不好意思“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苏清风来到何无辜房间,开了灯,房间的窗户打开,但窗外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吊死鬼。
何无辜不敢靠近,缩在何庆年背后,道:“苏天师,鬼在哪里啊?”
苏清风关了灯,又开了灯,然后再关灯。
何无辜:“?”
苏清风道:“你过来看看。”
何无辜和何庆年一起蹭过来,顺着苏清风指的方向看过去——
窗户没有拉上窗帘,外面正好是那棵大榕树,枝叶的影子倒映在窗户上,乍一看像极了一个人。
何无辜:“……”
何庆年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是傻子吗!”
“可是我刚刚还听见了挠指甲的声音!”何无辜道,“就在窗外,可瘆人了!”
苏清风道:“也可能是树枝刮到窗户上了。”
何无辜:“那,那……不行,我还是不敢睡!苏天师,我能去你那打个地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