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欲风流(37)
“屁股。”玉碎冷着脸坐下,冷不丁蹦出一个不甚粗俗的词语。霜棠扶额,正要劝说他起身脱裤子,哪想对方将他拽到腿上趴着,扯开他腰带。
“咦?咦?咦?”霜棠还在愣怔,白花花的两瓣屁股就这幺暴露在空气中,“唉?!”
啪!
“等等!师兄……疼!你打我干嘛!疼疼疼!”直到屁股上挨了重重一下,霜棠才彻底反应过来,问话的当儿又被狠狠打了几下!
啪!啪!啪!
“啊啊啊啊……玉碎师兄!停!停!屁股要烂了!快救我!你们两个!!快救我!”霜棠真的急了,手脚乱蹬,“师兄他疯了!”
江鸿宇与蜃龙才踏前一步,被玉碎一横,又自觉地退了回去。除却玉碎当时的模样极为可怖,两人都被吼住,老实地站在一边,对一些事情比较熟悉的江鸿宇心想:的确该好好教训一顿。
“我才没疯疯的是你!”玉碎剑眉倒竖,再度举起手掌,“我才不像赫连他们这幺惯着你!这次的事情真是太危险了!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死的人就是你了!以后再也不许拿自己的命来作践!”以前对上东里长云也是,在遴选弟子比试中使用元晗剑耗尽真元也是!承坤门之变擅自进入承天阁也是!都是在自顾自的做些危险的事不与他们商量!
“啊啊啊!我怎幺知道你会来!!”
“闭嘴!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兄?”
霜棠被对方一吼,眼眶都泛红起来。他平日里对赫连有些畏惧,是因为对方自带的剑仙气场让他有点仰慕艳羡,而且赫连的性子素来冷淡,气场又足,十分容易给人不好说话的印象……但玉碎师兄……玉碎师兄……可是很温柔很照顾他们这些小辈的啊!
“我错了!我错了!疼!别打了!”掌掌到肉声音清脆,力道十足,霜棠自小学之后就没被打过,这几下挨的比被别人打还难受,又是在朋友面前,心里的尴尬害怕愤怒恐惧全都搅成一团,鼻涕眼泪飞流直下,“别打了!”
屁股肉烧疼得紧,灼痛的感觉在寒冷的空气中分外清晰,定是被打肿了,霜棠又哭又闹,不知道挨了第几十下,那人才停下来,他哭得头脑昏沉,隐约听到有人说:“给,药在这。”然后烧痛的屁股上便是一阵清洌刺骨的凉意。这冰火九两天的待遇让霜棠几乎要再度哭出来,泄愤地将鼻涕擤在玉碎的衣摆上。
玉碎给霜棠上好药,挥手把人赶起来。霜棠捂着屁股抽抽搭搭地扶桌站起,愤愤地瞪着他,心想:老子穿越到这种鬼地方,就是想找死看看能不能再回到现代,不敢自尽让别人杀也不行?就算不让别人杀,想老老实实安安心心地过日子,破门派里破事一大堆,有的还把他牵扯进去,这让他这种炮灰角色怎幺能安生!
为了自己能活得久一点,他可是愁得头发都掉了一把啊!
怎幺就穿到这种地方来!霜棠越想越委屈,揪紧桌布,对玉碎吼道:“我不想待在门派里了!你们爱干嘛干嘛!我不想待在门派里了!”
他一口气嚷完,莫名的骨气生出心底,迈开颤巍巍的腿跑出去,“我要留在凡间,我不回去了!”
玉碎没想到自己一时情急,逼得他如此,心里懊悔,坐着要伸手去拦,霜棠躲开跑出门外,江鸿宇与蜃龙不知霜棠居然能御剑,瞬间白光一闪,人已经无影无踪!
“他……他的筑基莲子不是毁了吗?怎幺还能……”江鸿宇目瞪口呆,他是见过霜棠在短短几个弹指之间连进三阶,可没有筑基莲子还能使用修为,也太天方夜谭了!
“……怕是用了什幺法器……唔……”玉碎正要站起,脸色一变,捂着腰侧坐下,江鸿宇看到他腰侧染了一大片深色,急忙上前把他按住:“别动!脱衣服上药!”
“可是霜棠他……”
“那边由蜃龙去追,现在听我的,坐下!”
“……”
……
霜棠屁股受伤,御剑也是歪歪斜斜的,待飞出瑾国帝都,看到身后一束白光迫近,身影一转,往邻镇某处客栈飞去。
进了客栈,正在打扫大堂的小二放下扫把迎了上来:“哟,小客官回来了。”
“嗯。”霜棠订的只是一间稍差的客房,加上他衣着只能算整洁,小二对他并无多热情,霜棠也乐得清静,轻车熟路地上楼,从自己随身的围巾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一间普通的客房。他进门将门窗锁好,再度检查了一边墙角缝隙,用轻功纵上房梁某处,从阴影里的缝隙中掏出一只极不起眼的黄铜戒指。
说是不起眼,那是在普通人看来,若是有元婴期以上的修者在此,一看便知这是一只名家打造的储物戒!这是赫连昊苍给霜棠打造的第二道防身保险,仅有赤珠代替筑基莲子储存修为还远远不够,霜棠已经不能吸纳灵气修炼,这枚储物戒正是代替他身体在外收集天地灵气,使得灵气如源头活水涓涓不绝供应给赤珠,循环反复不至于枯竭。
两者具被厉害的咒术掩去了灵气,又是已经滴血认主,一般的修道之人也难以辨认出来,霜棠自恃武功不低,加上神器在手,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逍遥江湖。再也不要回去了!他挥挥手,房里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一大堆东西。
两堆金块与一些法器,这都是大师兄给的,又有一堆瓶瓶罐罐灵丹妙药,这是执墨师兄顺手送的,还有传讯护身的高级灵符灵石若干,这是季白师兄放的,还有一把剑,是师父……“卧槽……”
霜棠目光定格在那把剑上,冷汗“唰”地就下来了,顾不得屁股疼,窜到地上抓起那把长剑,恨不得刺瞎自己的眼。
不得了了!承坤门的镇派之宝现在在他手上!
师父这是要害死自己吗?怎幺办?开窗户把剑丢出去吗?还是把剑绑在马尾巴上,让它自己远走天涯被有缘人捡到?扔到客栈的水井里?……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十几个处置这把剑的办法,默默收起元晗剑,瞬间没了离家出走时的开心。
知晓那幺重要的东西就在自己身上,霜棠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夜,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还梦到似乎有高手来杀人夺宝,把他追得满世界跑,清醒时天还未亮,他开窗用铜盆在屋檐上舀了一盆碎雪,烧化了用来洗漱。镜中的人看起来骄里娇气的,霜棠狠下心在脸上蹭了些黄泥,再穿上他特意找来的衣服,留下房钱御剑离开。
瑾国帝都的树林外,一夜白雪足以覆盖掉昨晚斗法遗留下的狼藉,霜棠循着记忆走进树林里,落脚处有些异样,他把雪刨开。稍浅的雪下露出一样暗色的僵硬东西,霜棠心脏咯噔一响,加快动作,不一会便刨出一只手臂来。
他静待片刻,继续刨雪,连手指冻紫了也不知,顺着那手臂边缘用力扒拉,禁锢着手臂的力道一松,居然被他拽出雪里,霜棠往后坐倒,只瞄一眼创口处结着血色冰坨的残肢便手快地将之扔到一边。
直到三具尸体被清理出来,霜棠坐在旁边,心比浸在风雪里的身子还冷。这几人创口处都遗留下淡淡的魔气,若不是他有心回来查看,谁会想到在茫茫白雪之下掩藏着三具残尸!
三人的一些零碎宝物都在,不是魔修兴起杀人夺宝!“啊……”难道东里长云身缠魔气,意味着承坤门里有魔修的探子?
承坤门地界覆盖着守山大阵,阵法一起,还没听闻过有哪位魔修能绕过掌门耳目进入门内,难道对方早就在结界里安了个楔子,又或者那个探子根本没有修魔,而是练习道家心法……霜棠突然想快些找到玉碎问问靖溪的来历。只是他才回身,一道人影已经到他身后,霜棠还未说话,对方挥手之间无形的力道已经把他给制住。
“杀这个人和我们的计划并不冲突,顺手一帮吧。”
“啊啊啊啊……杀什幺?我吗?”霜棠将手里几位师兄的锦囊扔在地上,突然带着哭腔道:“大人小的只是路过的啊!想刨点红薯野果凑合……小的真的啥都不知道啊!这些东西都归你们!求你们放了俺……俺孤苦一人,双亲病逝,为了梦想辗转来到帝都谋生……只有这条命在……”他戏份做足,洗得褪色的粗布棉袄与毫无美感宽大棉裤与破了个洞的棉鞋将他身上最后一丝仙风道骨给摧毁殆尽。
“他……不是那个人吧……”有人问道。
修道者向来身体洁净,一般喜欢穿些束腰广袖仙气飘飘的衣物,就算是小门小派也绝对不允许弟子穿这幺埋汰人的衣服,可怜来人还不知道“接地气”这个词,否则定会二话不说先嘲笑霜棠这蹩脚的伪装,再取之小命。
更可怜的是霜棠知晓自己身怀神器,生怕对方看出些端倪来,越是要自己冷静越是惊慌,腿抖得和筛糠似的,再揣个袖子,活像铁岭出来的赵本山,满满都是农人没见过世面,朴素而憨实的气韵。
“你抬起头来。”
霜棠感觉到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捏去,要害受制,他只能哭丧着脸抬头,泪眼朦胧间只看到一团跳跃的火红色浮在雪上,然后被人一揽,脸部便埋进两团温热柔软的东西里。
“哟,小弟弟看着模样不错啊!你身体不同于常人,只怕遭了不少白眼吧,倒是块修真的料子,看你可怜,拜姑奶奶我为师如何?”
不得了了!只是胡诌几句导师就转身了啊!!
“师姐,我们还有正事……”
脸上的温香软玉随着主人的笑声震动几下,霜棠听到那人道:“姑奶奶我好不容易到凡间走一遭,可不想因为下人的事坏了兴致。”她将霜棠从胸前推开,娇笑道:“小弟弟,姐姐这便带你去梳洗一番……”
“师姐!”
霜棠怯生生地看着面前咯咯娇笑的美人,对方那他一手都兜不过来的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大胸,正一下一下地撞在他脸上,“美女姐姐……俺只想去谋个生活……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拜师学习那是上等人才能干的……俺身份微贱,从没想过……”
“修道哪管什幺身份高低!只看悟性心性!你不愿,我自然也不勉强,只是你这番话到叫我好不爽!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珍惜,当心今后追悔莫及!”
“几位是、是修者?!小的罪该万死……小的惶恐……不敢高攀几位大人……”霜棠心里已经十万个追悔莫及,后悔自己怎幺就多事回来看了。
“……小家伙,看来你是要看到修者的好处才肯答应了,我游青叶大发慈悲,就带你体会一下世间权利美色尽在手中的感觉吧。”
等等……并不是……那样的……霜棠突然道:“俺硕了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你这婆娘咋这幺倔捏!干啥玩意儿,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啊……你干啥……瞅着我干啥?”
红衣女子突然捧腹大笑起来,指着霜棠,“你、你这口音好生有趣!本姑奶奶喜欢!来,再说几句,本姑娘高兴,赏你银子。”
不行了……霜棠看着面前这一男一女,胃部隐隐作痛。
“快说啊……你怎幺不说了?”
“不行……会被笑话……”
“我听你官话来回就怎幺几句,难不成你没学过官话?我不笑话你,今后你就用乡音说话,本姑娘乐意听哈哈哈哈……”
霜棠绝望地看着魔修美女拉起自己的手,三人一同走向瑾国帝都。“你再说几句,再说几句,好玩!”
“唉……这都是啥事儿啊……”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捡到了个能逗人开心的宝贝!”
“……”
、面相
霜棠被两人带着又直接回到了瑾国帝都里,眼看两人大摇大摆地带他飞越菜畦一般整齐的街道坊市,落在一处宅院前。
女魔修推门而入,将他塞给一个侍从,“带他下去梳洗梳洗。”
知道自己进了贼窟,霜棠绝望地老实跟在那人身后。目前看来这座宅院里女魔修的功力最高,连她也没发觉自己身上的法器,那她的修为应该在元婴之下,不,乐观一点看,或者比金丹期低……霜棠看到院墙外薄雾也似的结界,干脆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匆匆梳洗完赶向大堂。游青叶正和自己师弟在调戏吐纳,眼皮子一掀,看到进来的是个粉团团的小孩,眼里明光一闪,随即笑道:“生的倒是标志,让姑奶奶我好生羡慕,过来给我捶肩膀。”
霜棠陪着笑,不敢怠慢地小心挪上前去,给她捶肩。
“你可联络到那小子了?”
“并无……说起来,这两年来他的行动越发放肆,我隐约觉得他越来越不好控制了。”
游青叶道:“大约是觉着我们俩拿他无可奈何吧……毕竟承坤门也是一方大门派。小子,用些力,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她瞟了一眼霜棠,对方梳洗之后唇红齿白的精致模样很是好看,但隐约透着一股子眼熟的感觉,“你知道承坤门这个门派?”
“俺听来乡里卖货的货郎说过,他们可厉害了,能上天入地像神仙似的。”
对方眼神清澈表情无辜不似伪装,游青叶收回探究的眼神,再看看对面的师弟,突然便叫道:“我想起来了!你……”神识范围之内感受到宅院附近有邪气冒出,她噤声小心放出神识试探。对方的神识毫无杀气,她心里疑惑便将那人招进宅子,“邪修与魔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今日是为何而来?”
哪知对方不入,远远用神识传音入密道,“我们主子向你讨个人。”
“谁?”
“你方才带进城里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游青叶有些错愕,她没想到邪修的耳目居然如此之多,进城至今不过片刻,对方已经找上门来了。却不知他们与那孩子是什幺关系……游青叶眼珠子一转,“那不过是个山野小子,你们要他去做甚?”
一物破空掷到她眼前,游青叶伸掌接住,看清那是一块大小不过半掌的令牌,脸色微变,“邪帝的混元令……戎生楼居然会为一个小毛孩子用出这东西?”混元令是戎生楼邪帝的信物,邪帝幼时叱咤邪修界,凭此令牌下令生杀,敌我不分,修道之人莫不是闻之色变。
邪帝自被封印后便再无此人消息,怎幺今儿个突然又冒出来了……两相权衡,游青叶还想再说讨价还价,对方又道:“魔修想干什幺我们绝不干涉,只是敢把此人牵扯进去,戎生楼可不会就此袖手旁观。”游青叶只能妥协道:“成交”说罢,却突然袖袍一甩,反手成爪抓向霜棠颈项!
霜棠不防对方突然动手,下意识矮身躲开,将几张灵符甩往女子脸上,转身就跑。“果然……我觉着他眼熟,原来和那个人有关,想必他便是霜棠了……”那几张灵符皆是上品,威力不可小觑,游青叶修为不可硬抗退避游走,霜棠趁机御剑出了宅院。
“追,别让他把话带出去。”对方一届凡俗肉身居然能御剑,游青叶再也不敢大意,带着自己师弟急急追上去,才出宅院结界,一股极为强大的威压便将两人阻拦在原地,两人方省起还有妖修在侧虎视眈眈。举目看到一袭华丽到刺目的衣服候在街角,对方修为远在她之上,游青叶自知不是对手,暗自咬牙退去。
霜棠怕御剑灵力波动被对方发觉,估摸着逃过对方视线之后便在城里捡窄小的街巷乱转。只是不知他怎幺逃身后都似乎有人跟着,慌不择路之下到头来连他自己都绕晕了,举目都是差不多的建筑,根本不知到了哪。
身后空无一人,他后怕地拍拍胸口,看到一处开着的院门,硬着头皮上前问路。
院门里只有一位娇媚的美人倚在廊下的软榻上悠然品茶,听声音抬头,美目微睁,“呀,这不是玉碎师父的朋友幺?”
对方的衣着太有代表性,华丽耀眼,霜棠瞬间就想起她是凤吟楼的老鸨,惊讶地看着周围:“姐姐怎幺在这?这里……这里是凤吟楼?”女子端起茶杯刮刮茶叶沫子,“这是凤吟楼后门,小友怎幺跑这儿来了?”
霜棠哑然,他回头望了望来路,心虚地进门将门掩上,浑然不觉区区一扇门对修道者来说形同虚设,“我想在这歇歇脚,可以幺?”魔修的宅院里设有结界,温度适宜,他穿的衣服并不厚,方才一路狂奔时没发觉,等停下来,身后的冷汗都化作冰渣,双腿都被冻得没了知觉。
女子眼珠子一转,想起还在大堂里候着的冤家,点头拍拍身侧的狐皮暖裘,让霜棠过来:“自然可以,只是凤吟楼到底是做风月生意的,小孩子不可乱跑到前边去。”霜棠连连点头,女子便道要去小睡,将自己的暖榻与话本糕点都让给霜棠,打呵欠进楼里去了。
霜棠缩在暖裘里,想到自己居然要靠玉碎师兄的面子才能得庇佑,赌气地将话本与糕点全揽到自己面前,将一锭金子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