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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他闭月羞花(6)

作者:何醉西风 时间:2019-03-01 12:10 标签: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女人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笑道:“瞧瞧你这样子,我是你娘,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又不会杀了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说着她便拍了拍莫思归的脸,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慈爱之意。外人看来这是母慈子孝的温馨场面,可花倾楼知道,那女人绝不怀什么好心。
  她身上的男人起身套上了衣服,从袖子里摸出了几个铜板,叮叮当当扔在了那张破床上,有几个还砸在了女人的脸上。女人不仅没嫌少,反而如获至宝地捧了起来,穿起衣服给男人磕了个头,道:“爷,以后再来啊!”
  就连一边的莫思归也跟着说道:“爷,慢请走。”
  那本应洋溢着天真笑容的稚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带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理所应当地做着他不该做的事情。
  花倾楼终于明白莫思归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认定一个人是好人了。
  起初他只是以为莫思归以前受了许多苦,年龄小不懂事,可看到了这一切,他便完全明白了。
  就像站在谷底的人四面八方都是前进的路一样,莫思归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每天见的最多的人便是这搔首弄姿的养母和各种各样的客人,难怪给他口饭吃他就要为你抛头颅洒热血。
  他无法参与莫思归的梦境,即使百般怜爱万般心疼,也无法触动莫思归分毫。
  他所能做的,便是站在他身边,等待着这梦赶紧结束。
  

  ☆、入梦二

  莫思归的一天过得很单调。
  梦境中的一天相当于现实的一个时辰,除非莫思归醒来,花倾楼才能从他的梦境里出来。换句话说,如今他们两个人的梦境是连在一起的,只有做梦的人醒来,两人才得以脱身。
  也就是说,花倾楼需要在莫思归的梦境里一直呆下去,直到他醒过来。
  这地方他人生地不熟,除了跟着莫思归他也没地方去。这时候的莫思归也就五六岁,却早就学会了挑水劈柴,个子太小提不起木桶,便用一小桶一趟一趟的提过去。天寒地冻,他还必须脚步快着点,以防小木桶里的水被冻成冰。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像花倾楼这种蜜罐里长大的二少爷,若是让他来干这些事,恐怕都不一定能做得如此得心应手。更何况莫思归除了干这些粗活,还得伺候他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养母,替她洗衣做饭。
  倒也真应了他养母那句:“他就是我养的一条狗,比狗还乖呢。”
  他养母一天之中多数时间都在揽客做生意,闲下来的时候便躺在床上抽烟。每次她做生意的时候,莫思归便会自觉的在门外干活,清洗她前一天换下来的衣服。寒冬腊月的天,莫思归的手就浸泡在冰冷的水里,手都要冻僵了,可他还是依旧不停的洗着衣服。
  那女人偶尔也会给莫思归点甜头,有时候挣得钱多了,便会给莫斯归一点让他买糕点吃。碰上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让莫思归上床睡觉,自己则揽着他,手执一本破旧的书,磕磕绊绊地给莫思归讲老掉牙的故事。
  每到这时候,莫思归便会乖乖让那女人揽着,即使不舒服,也纹丝不动。
  那些故事他已经听过多遍了,可还是认真的听着。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打出一片阴影,他浅浅地笑着,十分依恋的看着他的母亲。
  花倾楼的心都被这孩子给揪住了。
  如果莫思归的养母能一直如此,想必莫思归能少受很多苦。起码能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享受着他应有的母亲的宠爱。
  这天莫思归起的很早,许是有母亲陪伴的原因,他这一夜睡得很香。他的养母还在沉沉的睡着,他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轻轻套上破了洞的棉衣。几丝棉絮从破洞里钻了出来,他想了想,趴下身子从床底下拿出针线篓子,一针一针用心缝补了起来。
  前一天养母挣了不少钱,很高兴的给了他几个铜板让他出去买糖吃。他用一个布袋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准备上街换点面粉吃。
  毕竟糖只能解一时之馋,面却可以让他们接下来这几天都可以不被饥饿所困。
  他走在街上,难得没有碰见那些经常找他麻烦的人,破了洞的棉衣也被缝补好,勉强可以抵御寒风的侵袭。路上的积雪也差不多化完了,莫思归手里捧着一袋面粉,小步跑着,想赶紧回去给养母做一顿面汤喝。
  花倾楼跟在他后面,一直下意识的用手在他两边托着,这孩子跑得太快,万一撞到人可怎么是好。
  莫思归抱着满满一袋面粉满怀欣喜地跑回了家,他先是趴在门边听了听声音,犹豫了一会,没有进去,而是蹲在门外劈柴。
  长年累月使用的斧子已经有些钝了,他闷头劈了一会,虎口被磨得有些发红。
  昨晚那女人母性大发,怕是给莫思归留下什么不好的回忆,专门和莫思归叮嘱道:“以后我做生意的时候你便不要进来,自己去外面玩就好,晚上自己回来,娘挣了钱给你买好吃的。”
  他向来对这个脾气无常的女人百依百顺,尤其是她难得温情的时候,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屋内传来了争吵之声,虽听不清楚,莫思归也听出那语气不对。里面的男人似是怒了,叮叮当当摔打着什么东西。养母的语气也不好,全然没有了从前做生意时的温柔缱绻,像个泼妇一样骂着街。
  莫思归迟疑了一会,轻轻把门推开了一个缝,溜了进去。
  屋子并不大,可吵得正欢的两个人完全没注意到莫思归。女人的半边脸被打肿了,男人的脸上也被尖长的指甲划出了血。家里仅存的几只碗被摔的遍地都是,莫思归被吓傻了,呆呆的站在那里,竟忘了说话。
  女人一转头看见了莫思归,瞪着他道:“六子,谁让你进来的!”
  莫思归嗫嚅道:“我…我怕…”
  那男人只当女人是在转移注意力,一个巴掌扇过去道:“你这个青楼出来的破戏子,招揽人的时候把自己吹的天花乱坠的,这屋子还透着风呢,别想骗老子钱!”
  女人也不甘示弱:“没钱还过来干嘛?事都办完了还想不花钱,你当你是谁啊,还想吃霸王餐?我呸!”
  两人的话都不堪入耳,花倾楼上前挡住了莫思归,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即使并没有什么用。
  “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啊……”花倾楼心道,“这该死的梦什么时候能醒!”
  他恨不得赶紧把莫思归打醒,好让他赶紧结束这恶劣的回忆。他如今什么都做不了,捂着莫思归双耳的手也是虚幻的,没有起任何的作用。
  男人被女人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上前扯住了女人的头发,把她的头狠狠往墙上撞去。女人吃痛地叫了一声,骂道:“你这个没钱的窝囊废,没钱还谈什么生意…”
  她话没说完,男人便提过一旁的椅子向她抽去,椅子被抽出丝丝风声。女人却被吓得尖叫了一声,认命的闭上了眼。
  莫思归发出一声惨叫。
  或许是前一晚那女人让他体会到了有娘的感觉,他在最后关头跑过去推开了女人,那椅子腿上垫了一块厚实的铁块,刚好砸在了他的右手上。
  那男人没料到他会突然跑过来挡住,脸上有些不自在,道:“你这孩子,瞎掺和大人的什么事!活该!”
  说罢他一甩袖子,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被莫思归拽住了裤脚。那只受伤的右手使不上力气,却还是紧紧地攥着。他低声乞求着男人道:“钱…您还没给钱…”
  男人抽出脚狠狠的踢开了他,气急败坏地朝他那只重伤的右手又碾了过去,道:“钱?我没跟你们娘俩要就不错了,还想跟老子要钱?门都没有。”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女人沉默了一会,突然抓起床上的枕头,朝莫思归扔了过去,一边扔一边道:“老娘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晦气玩意,自从养了你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用枕头抽打着莫思归,没过多久她就累了,扔下枕头便出了屋子。莫思归缩成了一团,待那女人走后,他小声啜泣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小声流泪,可越到最后声音越大,终于,他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滚落下来,打湿了他面前的一小片地,他盯着自己那只受伤的右手,眼泪越流越凶,顺着鼻尖滑下。
  花倾楼越看越心疼,他蹲在莫思归面前,明知他听不见,却还是道:“师兄给你吹吹,不哭了不哭了……”
  他用虚幻的手几次穿过莫思归的身体,最后他伸出手,松松的抱住了莫思归。
  他轻声道:“你别怕,以后大师兄保护你。”
  就在这时,花倾楼感到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压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面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最后如烟般渐渐消散。
  花倾楼一蹬腿,眩晕之间,他听见了一阵哭声。
  睁眼便是他熟悉的床幔,矮桌上的香炉还在幽幽地燃着,窗外似乎下起了雨,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偶然一道闪电划过,发出阵阵雷鸣。
  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团东西,花倾楼低下头,发现是莫思归。
  他还没醒,却一直在哭。小小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不停往花倾楼的怀里钻着,仿佛这样能给他一个依靠,左手紧紧地抓着花倾楼胸前的衣服,喃喃道:“疼……我疼……别打了……”
  花倾楼把他抱紧了些,轻轻摇了摇他,道:“思归?醒一醒。”
  莫思归抽动着鼻子,好久之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眼里还含着一汪水,一眨眼便又掉了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傻傻地望着花倾楼,鼻涕随着他的呼气形成了一个泡,看上去有点呆。
  花倾楼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丝毫不在意道:“不是睡在外面的榻上了吗?怎么跑到我床上了?”
  莫思归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呆在花倾楼怀里,忙抽出了身,恭恭敬敬跪坐在床上,道:“夜里,下了雨,我怕打雷,就自己,爬上来了。大师兄,莫要生气。”
  他又恢复了白天那副拘谨的样子,花倾楼笑了笑,把这个浑身僵硬的小孩又拽回了自己怀里。他没问莫思归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既然他都已经看到了,就没必要再揭开这个小孩的伤疤了。总归那些苦已经受完了,现在莫思归在木萧山,自然有他这个大师兄护着。
  他拍了拍莫思归的背,让莫思归渐渐放松了下来,像哄小孩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悄悄给他注入了一股灵力,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些。莫思归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花倾楼轻笑一声,把手覆在了莫思归眼上,道:“睡吧。”

  ☆、修道一

  在花倾楼的安抚下,莫思归很快就睡着了,后半夜他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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