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侵(3)

　　墨玄转动眼珠一看，自己旁边可不就是一株千叶草，不过这千叶草被自己昨天醉酒时咬掉了九片叶子，剩下的唯一的一片叶子经过这一顿翻滚也占满尘土，蔫蔫巴巴的很是可怜，看上去的确像是一株普通的一叶千叶草，还是坏的那种。墨玄记得普通的千叶草是很好找的，尤其是近些年蛇族还发明了一种叫什么灯的工具，更是提高了找到千叶草的几率。
　　墨玄看到小蛇势在必得的目光有些犹豫。倒不是说墨玄舍不得这株看似一叶实则十叶的千叶草，他的洞穴旁开满了黄花，那里遍地都是。而是这千叶草经过他昨夜几番磋磨嚼咬，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沾上自己的口水。
　　柳青看小墨蛇不语只当他是同意了。将装着吃食的布袋系在小墨蛇的脖颈处。“那就谢谢你了。”
　　“……”墨玄动了动身子，布袋从他的脖颈处滑落，许是柳青刚刚没有系实，竟是散开了。墨玄看着地上散落的红色小果子，一脸古怪。如果没记错，这种红果是蛇山上的一种特产，叫做樱樱果，味道酸甜脆爽，雌蛇最爱吃，每到蛇族交酉己季节，雄蛇都会弄一些来求偶。现在这果子竟然被这小蛇送给了自己……
　　柳青刚捡起那株蔫蔫的千叶草，回头就看见了刚给小墨蛇系上的布袋开了，目光上移正对上小墨蛇的眼睛。虽然是蛇形，但柳青总觉得看出来了一个神似“w”的表情。
　　静默……这果子是今天下午采来打算送给小美的，别的雄蛇或多或少都送了什么，自己也不能落下。然而未到明天去习堂自己就决定来这巨蟒山上出行，走的匆忙也来不及准备别的东西，就把红果带上了。这小墨蛇虽不是雌蛇，但却是一条雄蛇幼崽，应该也会喜欢吃……的吧。
　　柳青最后还是起身将红果一一收拾起来，用布袋重新装好给系了回去。叹了口气“这下别再弄掉了。”
　　柳青决定回去，自己出来挺久，再不回去天怕是要黑了。环视了下四周，柳青竟然惊喜地发现了一棵自己之前做过“十”字标记的树，直感叹今天终于有一件顺心的事，原来自己误打误撞掉到了之前做过标记的地方。柳青刚抬步要走，忽然顿住转头对小墨蛇道:“一直向东行便能出这山林。你也赶紧回去吧，别让家里担心。”
　　他怕是把我当成蛇族幼崽了，墨玄心想。但是墨玄还是不太想把可能带有自己口水的千叶草给他拿走，哪怕换一株也行，自己空间里还有很多。墨玄往前爬去刚要开口。
　　“你若真舍不得便算是借我的，几天后我还会来这山上，到时定会摘一株还你。你且告诉我你是哪家小蛇。”言下之意就是这一株他是要定了。
　　柳青看小墨蛇紧盯着自己揣着千叶草的胸口处，自然也就明白了小墨蛇的意思。但是吧，如果自己不拿这株回去，那自己这半天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了意义，何其好笑。再者说小墨蛇也已经拿了果子，幼蛇也用不上这灵草，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让的。
　　墨玄没想到这小蛇如此执着，按理说普通的千叶草并不难找，他开始对这固执的小蛇感兴趣了。看来今天是拿不回了，算了，罢了罢了。
　　“不必。”
　　柳青听到那小墨蛇的回话也是一阵轻松，原本以为还要争取一番他才会答应，没想到如今却是松口了。
　　“告辞。”柳青向墨玄作了半个君子礼，这小墨蛇虽只有几十载的年岁，但为了感谢他当受这一礼。
　　柳青走了之后，只见刚才谈话之地微光一闪，小墨蛇盘旋之处出现了一个身着玄色长衫，头插蛇纹金簪的美貌男子，当属墨玄无疑。
　　墨玄只觉这小蛇很是有趣。他已经几千年不曾与外人交际了，今天碰上这条小蛇实属意外，但感觉不错。听他刚才的那番话，似是几日后还会再来，墨玄忽然觉得自己最近不会无聊了。勾了勾唇角，化作原形往洞穴爬去。在此之前，再睡个回笼觉吧。
　　第二天，柳青刚迈进习堂的门便看见一群小蛇围在小美的旁边，争抢着想把手里的千叶草塞进小美的怀里。
　　“小美小美，你看这株千叶草，根部肥硕，叶子鲜绿，送给你！”
　　“起开！小美快看我，他那株才长一片叶子，我这株可是有两片。”
　　“小美，还有我……”
　　“我也有…”
　　柳青看到此景又默默地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千叶草。哎，还是别送了吧。
　　“哎？严靖！你的千叶草呢？快送给小美啊。”一只小蛇似是注意到了坐在座位上的严靖问道。
　　“对啊，小美我跟你说，严靖可厉害了，他采到了一株三个叶子的千叶草！”
　　那条叫作小美的雌蛇闻言也看向严靖。她从化形那天起就知道自己与别的雌蛇不同，自己在这一波化形的雌蛇中是最漂亮的。所以当她的周围环绕着众多雄蛇的时候，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得意的。这不，听说他们昨天去那巨蟒山上寻草，回来不都给了自己，别的雌蛇可一株都没有呢。这个严靖虽是班里领头的，但小美相信没有蛇能逃过她的美貌。严靖至今没有把千叶草拿来，她也觉得很好奇。
　　严靖听到小蛇的问话竟是吱唔了起来，半天也没说一个字。
　　“你们别问了，严靖许是想要送给别的雌蛇呢。”小美话上虽是在维护严靖，其实心里正在气愤。这个严靖，她记住了！
　　“不可能，小美，严靖肯定是给你的，他昨天寻到的时候可高兴了。”这小蛇昨天去寻宝的时候一直跟着严靖，眼看着严靖找到千叶草时的亢奋，定是给最漂亮的小美，不可能是别人！“严靖！你倒是说话啊。”
　　“哎呀，你们烦不烦！丢了！”严靖不胜其扰，匆匆答了句话就将脑袋往臂窝里一埋，不搭理蛇了。
　　“不是吧，严靖！怎么会丢了。”
　　“就是就是……”
　　柳青也觉得严靖不可能会丢了那千叶草，就像小时候游戏时其他小蛇被雌母叫回去吃饭时，不是丢了口袋就是丢了玩具，而严靖不是这样，他每次都会将东西规规矩矩地收拾好带走，一次都没落下过。严靖确是那种外在大大咧咧实则细心敏感的小蛇。而方才严靖左右推脱就是不说，怕是有什么打算吧。柳青如是想到。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儿。戏也看完了也该回座位了。
　　柳青刚才还那样想着，因此当他坐下后看到书樘里静静摆放着的三叶千叶草时甚是尴尬，这严靖不会是将自己当成小雌蛇了吧。虽然样貌不错，但柳青自觉得行事作风利落大方，整个一只顶天立地的大雄蛇，怎能与那娇滴滴的雌蛇相提并论。且不说自己尚未想过找一只雄蛇搭伙，便真是如此也绝不可能是与严靖，自化形后他俩如同一水一火，势不相容。无论如何，这千叶草是一定要还回去的。
　　

　　☆、第五章

　　“严靖，这千叶草是你的吧。”下学后柳青拉住严靖，欲把千叶草归还回去。
　　“不是。哪条小蛇暗恋你给你送的吧。”严靖被柳青拉住了衣襟皱了皱眉。
　　“就是你的，咱们这波小蛇我还不知道？就你能寻到三叶的。而且刚我都听到了。你根本没有丢，你是放在我书樘里了。”柳青没想到严靖居然否定认，真是小蛇行为，敢做不敢当！
　　严靖见被识破也不推辞了，挑了挑眉，故作大方的语气道:“没错，就是小爷的。赏你了。”
　　“我不要。”这严靖平时总跟着柳青对着干，却不曾想是喜欢自己。还不敢承认，送草也偏要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真是不诚实。严靖是怎样的柳青管不了，但柳青不打算接受他的千叶草，说罢就把那株千叶草塞给了严靖。“我不会喜欢你的。”
　　“谁喜欢你啊。”严靖吓了一大跳，很是受不了道。他送柳青千叶草是因为怕他寻不到好的，毕竟柳青较其他小蛇有着“化形”缺陷，在寻草上定是劣势一些的。若是其他小蛇也就算了，但柳青是多骄傲的一条蛇啊。虽说求偶只要是千叶草就行，不讲究叶子数量，但是大家普遍都用俩叶的，用一叶的小蛇少之甚少，柳青若只寻来一叶的怕是要被众雌蛇嫌弃了。自己确是在照料柳青的自尊心，他却误以为自己喜欢他？这回柳青是真的想错了，严靖是一条刚直不弯的直蛇，是喜欢小雌蛇的。要不是为了柳青他早把千叶草送给小美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今天他肯定得罪了小美，还不知道怎么挽救呢。严靖内心天人交战，面上倒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给你就拿着，废话多。”
　　“那我也不要。”柳青固执道。
　　“柳青你真是不识好蛇心，不拿我看你到时候是不是能找到一株比三片叶子更多的千叶草！你个化形废物！”严靖好心好意却被一直推脱，心里又着急又气愤，语气不由得重了一些。
　　“反正我就不要了，至于能不能找到就不劳您费心了。”柳青见严靖又骂自己化形废物，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告辞！”说罢柳青转身就走。
　　不知好歹，小爷还不管了。严靖气的也转身离开。
　　柳青直到回到自己的洞穴以后才冷静下来，这严靖虽嘴上不饶人，但或许真的是为了自己好的。
　　未化形之前他们两个并未如此，相反关系还不错。自从化了形便变得如此看不对眼。或许该说是严靖单方面看自己不顺眼。而今天一番话严靖明显着是会为自己考虑的，不然也不能将寻到的千叶草就那么随便地给了自己。一两叶的千叶草是好找，但没听说过三叶的也垂手可得，满地遍是的，严靖肯定也花了一些心思在上面。难道这就是爱之深，责之切？柳青有些不明白了，或许该找个空档和他好好谈一下。
　　夜幕降临，柳青打算脱衣入眠，这才想起怀中还揣着那株千叶草。行吧，又蔫了不少。柳青皱起了眉头。送是不可能再送的，吃了？柳青有些犹豫。
　　一刻钟后。柳青最后还是决定废物利用，将千叶草用来泡水喝。洗了洗，涮了涮，尘土是已经没了，蔫巴还是照样蔫巴。放入杯中，晃了晃抬头饮下。却没想到喝的太急，千叶草滑进了食管，直接进了肚。还不如刚才直接吃了呢，白费功夫，柳青心想。
　　柳青睡到半夜忽略全身燥热，四肢酸软，口干舌燥。这千叶草虽对蛇类交酉己有催情效用，但准确地来讲是对雌蛇而言，雄蛇受其影响甚小，况且柳青拿回的还是一叶灵草，本不该如此，真是奇了怪了。
　　翻来覆去，柳青头脑中的清明越来越少，只有一个念头，热，烫，想要。这感觉来的汹涌猛烈，对柳青这条刚成年的小蛇来说太勉强了。柳青在床上翻滚，什么时候化回了原形都没注意。只见偌大的床上翻滚着一条青绿的三丈雄蛇，左爬右爬就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亮了。柳青睁开眼发现自己是在地上醒来的。按理说在地上躺了一夜怎么也该腰酸背痛，但柳青却觉得身体爽利，神清气爽，仿佛平长了几百年修为。大概是千叶草的作用，柳青心想。以前只是听闻过千叶草的奇效而并未真正食用过，这千叶草果然名不虚传，一叶的便有如此奇效。
　　十五，天气晴朗，适宜上山。
　　众小蛇在灵草山下聚集，包括在习堂修习的，不在习堂修习的均在内。虽族内要求蛇族需去习堂修习，但总有特殊情况，例如身体不好的或天资过蛇的，可以免去习堂。
　　长老们将小蛇们进行分组，每组十蛇，共有十余组。柳青正好被分到了和严靖一组，众小蛇心道，这下有热闹看了。
　　柳青自那日与严靖不欢而散后虽有意与严靖谈谈，奈何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次长老将他们俩个分到一组倒是能够找到空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