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侵(2)

　　“我也……”
　　有一只小蛇开了口，其他小蛇就像雨后的春笋一样都站了出来也跟着要去。
　　“行！我带你们去！”严靖本想自己去探探，但说他心里一点不发毛那是假话。虽说那巨蟒现如今疑似进入了休眠，但万一不是呢。严靖自己去还是有点胆怯的，现在那么多小蛇都提议跟着去，他当然欣然接受。
　　柳青听到这才明白，这帮小蛇是打算在上山活动之前，提前去那巨蟒山上搜寻一番。像他与他们的关系，严靖肯定不会带着自己去，但是其他小蛇先去山里找到了千叶草送给小美，万一谁运气好地被小美喜欢上了，那自己可怎么办啊……也不是说柳青多喜欢那条叫小美的花蛇，但是族里的雌蛇一眼望过去，其中最好看的就属小美了，柳青也已成年，如果非要让他挑选一条雌蛇的话，他还是愿意选小美的，谁让她最好看呢。所以说柳青是个隐性颜控无疑了。
　　柳青下学之后很是琢磨了一番，最后还是觉得这样不行，他不能落下，他也得去。说干就干，柳青连忙回到自己的小窝，抓起蛇皮鞭，带上些吃食就向那巨蟒山出发了。
　　柳青来到了巨蟒山之后看着眼前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树木和灌丛犯了难。其实柳青哪都好，成绩优秀，相貌俊美，就是他有一个毛病，路痴。
　　柳青皱起了眉，壮志雄雄地来都来了，总不能刚进来就掉头回去吧。不说其他小蛇可能早已进入树林寻草，就是单说自己这一关他就过不去，因为不认识路放弃什么的太掉份了！
　　“哎！就靠你了！”柳青正犯难呢，手指却摸到了自己带的蛇皮鞭，计从心来。
　　只见柳青拿着鞭子横一挥，纵一挥，在面前的树上抽出来了一个大约十寸左右大小的“十”字记号，每隔几丈就标记一棵树，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大约向前走了半个时辰，柳青停了下来。按理说普通的千叶草并不难找，就算以往习堂组织上山只活动在山林外围，几乎每条蛇也能找到一株来。然而柳青今天都已走了半个时辰了，并且也没有曲折行动，该是早已经进入了山林，但却邪门的一株都没碰上，怪哉怪哉！
　　就在柳青疑虑时，忽然感觉双腿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这感觉来的突然又很陌生，柳青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可能这附近有千叶草，柳青心想。怪不得蛇族凡到交酉己时节必定会去寻那千叶草，自己光在那附近就几乎腿软，这感觉说不上讨厌，倒是有些销魂。
　　柳青来了半个时辰有余，终于碰上了一株，心里有些急切。柳青向四周方向各转了转，发觉越向西南方向酥麻感越胜，所以拿着蛇皮鞭向西南方探去。
　　大约走了一刻钟，柳青拨开眼前的树枝，终于在前方不远的断崖处发现了一株千叶草。那千叶草斜插在山坡上的一棵古树上，在微风中摇摇欲坠。柳青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那千叶草位置如此危险，好像风力强一点就会被吹跑，喜的是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柳青赶忙向那古树走去，他能感觉到越接近那里他的心情越愉悦，精神越亢奋，最后竟是不知不觉地跑了起来，连标记路线都忘记了。
　　柳青终于跑到了古树前，心里却有点不自在好似忘记了什么，回头一看，郁郁葱葱的树林，层层叠叠的灌木，风景很好，就是看不到他从哪个方向来的了，柳青心里微咒了一下，直叹今天倒霉。现如今忧愁方向也没有用了，还是赶紧把千叶草摘了再想办法。
　　柳青观察了一下那株千叶草的位置，有点高，长在了那古树的旁枝上，他有点疑惑这草怎么长到了树上，但万千世界无奇不有，也没太注意，他现在一心只想赶紧摘了回去。
　　这古树生长的位置有些偏颇，树根扎进了断崖截面的山腰里，树干树枝向上生长形成了一处巨大的绿冠。柳青一边往上爬一边心想，这可得注意点，一不小心掉下去虽然摔不死但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八天的，还是小心为妙。

　　☆、第三章

　　柳青离那株千叶草越来越近了，近了才发现这千叶草不仅是一株十分普通的一叶千叶草，而且唯一的一片叶子竟然有些蔫，在风中摇摇晃晃甚是可怜。柳青郁闷极了，总觉得今天果然是不该来，大霉日啊！
　　不管怎么说，都已经爬到这了，这千叶草怎么也得摘了，不然就真是干白工了。柳青刚要伸手，竟然发现那千叶草动了一下。
　　嗯？动了一下？柳青惊讶极了，又往前爬了半个身子，定睛一看。好嘛，这千叶草的根部缠绕着一条墨色的蛇尾巴，千叶草也是一株被摘下来的千叶草。继续往下看去，柳青吓了一跳。这蛇尾巴的主人是真的只有一条尾巴缠着千叶草攀附在这树枝上，蛇头蛇身全部掉在了树枝往下，整只蛇活像一条缠绕在树上的蔓藤随风飘荡。
　　这位兄台不会是来摘这株草的时候没注意掉下去了吧！那得在这悬挂了多久啊……不行，我得救他。柳青心想。但难就难在眼下这树枝实在太细，不易动作，柳青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了拽过来的方法。
　　“兄台，这位兄台，你还好吗？你别动，我这就去救你。”柳青叮嘱完就向那树枝方向爬，欲抓住其尾巴给拉过来。虽然拽别蛇的尾巴实在不雅，但眼下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
　　“多有得罪。”柳青说完就去抓那条墨色的尾巴，却没成想那条尾巴还挺重，本来柳青的位置就不好着力，这一下愣是没拽回来，自己倒是摔了过去。
　　柳青摔过去的时候那树枝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好似完成了毕生使命，“咔嚓”一声，断了……
　　“啊-”柳青摔下去的时候还在苦中作乐地想，这下好了，救人不成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还有以后出门一定得看黄历。
　　“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柳青本来已经认命了，在床上躺十天就躺十天，伤好了又是一条好蛇，就是希望夫子能早点发现自己不见了来寻一下，不然摔下去别说养伤了，就是爬都爬不回去。
　　柳青慢慢睁开双眼，预想的疼痛并未到达。刚才掉落的过程中似是减速了一下，看来并不是错觉，大概是撞到崖身生长的灌木了吧，柳青长舒了一口气，还好福大命大。
　　柳青缓缓翻了个身，检查一下自身的骨头啥的，没成想刚回过头就见到不远处盘立着一条小墨蛇。小墨蛇满打满算估计也就三尺长，全身漆黑，豆大的眼珠正滴溜溜地盯着自己瞧。
　　“……你好啊，小弟弟。”柳青刚才没仔细瞧，再者对方刚才倒吊时一大半身子都掩在了树叶里，这才以为是哪条成年雄蛇过来寻草遇到了危险。如今一看，这小蛇才三尺长，一般成年雄蛇大约都能长到三丈长，他显然还是一条未成年的小蛇。柳青又一想到自己刚才左一句兄台又一句兄台的叫对方，脸上甚至尴尬。
　　小墨蛇静而不言，只是冲柳青吐了吐舌头。
　　“实在抱歉。我本来是想救你的，但是你当时倒吊在那树枝上，我不好着力，也没成想我俩会一起掉下来……”
　　小墨蛇其实叫做墨玄，是一条修炼了五千五百年的墨蟒。墨玄看着眼前这条刚刚成年的小蛇很是疑惑。
　　自从养他的老和尚圆寂之后，他就谨遵和尚的教导下山去外界闯荡，他经过了高山，经过了绿水，最后停留在这座叫作灵草山的山上安了家，那时候他还不足一千岁。
　　这座山旁有座蛇山，同为蛇科墨玄甚为亲切，那些邻居们也会时常来这山上活动，这让之前身旁除了自己就是老和尚的墨玄感到特别开心，墨玄知道他们都在寻找一种灵草，所以有时候他会故意往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扔一些年份不错的那种草，虽然不知道那种草对他们有何作用，但是看到他们找到草时开心的笑脸自己也会跟着傻笑。
　　但是有一天墨玄发现他的邻居们不来“窜门”了，墨玄很伤心所以那天他喝了好多的酒，之前和老和尚在一起的时候，老和尚要他戒这个戒那个，戒肉戒酒，这是他第一次喝酒。
　　这种酒是用邻居们喜爱的那种草酿成的，所以墨玄叫它“蛇酒”。墨玄爬到山脚盘旋在一颗大树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等着他的邻居们再来窜门。
　　墨玄越喝越多，他渐渐地醉了。不知喝了多少，亦不知喝了多久。等他醒来时却听到他的邻居们的议论，他们说山上来了一只凶恶的巨蟒，他们说那巨蟒将一条蛇抛开了十余丈，他们还说那条巨蟒整整嘶号了十天十夜，整个蛇族开始对仙草山望而却步。
　　后来墨玄才知道那种草叫作千叶草，才知道自己有喝醉唱歌的习惯。墨玄很是委屈，当初他只是看到一只小蛇与一只纶獾兽争执一株灵草，想要帮他一把，一不小心被那小蛇看到了，竟从埋伏了多天的树枝上掉了下去，他只是用尾巴拖了他一把降低其下降的速度，以免小蛇伤得太重，那小蛇落地以后不但没对他说一个谢字，还转头就跑。从那以后，他的邻居们就对他（灵草山）疏远起来。
　　时间慢慢地过去，墨玄从一条懵懂无知的巨蟒成长成了一条几千岁的老妖怪，他的见识越来越多，性格也越来越冷漠。墨玄明白了，就算他的邻居们明白了他的好意也不会改变什么，蟒与蛇虽同为蛇科，但物种毕竟不同，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的邻居永远无法成为他的好友，相反他们还怕他，畏他，厌他。
　　墨玄恢复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有情致了就喝点小酒，没意思了就睡上个几百年，日子过得舒适惬意。他不再强求与别人为伍，也决定好了若是他的邻居们再来山上寻草，就当作自己不知道，不讨好也不亲近。然而蛇族竟然几千年都不曾再来过这山上，他的“后花园”也已经长满了千叶草。墨玄一边乐得清闲，一边真的郁闷，难道自己对他们的阴影真的那么大。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直到昨天他又喝了酒。其实墨玄已经很久没喝醉过了，而且也改了喝醉唱歌的陋习，也许是春天刚刚复苏，也许是刚刚蜕皮结束，昨天墨玄破天荒地又醉了。
　　墨玄虽然喝醉了酒，但他其实是有着模糊印象的，喝了几千年的酒总该有些长进。他依稀记得昨天心情莫名的有些起伏，然后想起来自己好久没有喝酒了所以就打算小酌几杯，结果这一喝就没能停下来。
　　墨玄化作原形，一边喝一边在这山中穿行，像帝王巡视领地一般自在。路过一株千叶草，咬一下，呸，难吃。下一株，一样难吃……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普通的千叶草太难吃了，墨玄从空间中拿出一株之前从自家洞穴旁边摘下来的十叶千叶草开始嚼。
　　嗯……这个口感还不错……前边有颗树，爬到树上喝……然后墨玄边嚼边喝，再然后他就没印象了，
　　墨玄一睁眼就感觉在往下坠落，原本迷糊着倒是一下就不困了，自己这是从山崖掉下来了？无论怎样，先解决眼前。于是墨玄伸出尾巴向崖壁一甩，硬是利用反作用力减了速。到了崖底这才发现不是自己一个掉下来的。
　　根据眼前这条小蛇所说，自己刚才怕是一直倒吊在树枝上的。没想到喝醉了以后不唱歌了，改倒吊了，自己可真是愈发厉害了。至于体型，大概是自己潜意识觉得那树枝不能承受自己故而变化的吧。

　　☆、第四章

　　柳青向那小墨蛇解释完也不见其动作，只是那眼神倒是透着些疑惑。猜想他应是哪家迷路的孩子，就不知到底是怎样迷路到这个地方来了。
　　“小弟弟……我用吃食换你脚边的那株草行吗？”原来那株千叶草也掉了下来，就落在墨玄尾巴的不远处。柳青跟自己置了气，虽然那千叶草样貌实在不好，但他觉得自己不带它回去便是输了。不是输给其他小蛇，而是输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