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废物 上(149)
“你们头儿在哪里,让他出来说话!”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站了出来,环视周围一圈,对车队成员的敌意视若无睹,语气张狂。
罗成怒极而笑,对方总共也就四五十人,而且大多都受了伤,竟敢如此横,真当他罗黑子是善茬么?
“在找罗某之前,阁下是不是该先为你们的行为做一下解释?”他张口接过旁边女人送过来的已点着的烟叼上,一步步走了下去。虽然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十分的冷。自他发达后,就再也没被人这样砸过场子,今天可算是破天荒了。
“没时间了。”那人完全没功夫领会罗成刻意营造起来的气场,急声说,“用不了一个小时,这栋房子就会被啃得只剩下平地,我们的人需要抓紧时间恢复异能治疗伤势,但晶核已经不够,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出来。”大厅里生着火堆,供守夜的人取暖,这时在烧得并不旺的火焰明暗不定的光亮映照下,男人幽暗的眼神显得阴鸷无比,让人无端生起一股压迫感。
“笑话!你们把那些东西引过来,还想指望罗某帮你们?”罗成虽然被看得有些发憷,但却知不能示弱,不然手下兄弟可没法带了。
“那东西铺天盖地有一公里长,你以为我们不在此停留,你们就不会被盯上了?”男人眼中露出一丝讽意,“你大概不知道,它们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就连变异植物都会被啃得干干净净,何况你们这里还有一群散发出诱人香味的大活人。现在我们只有两方合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罗成脸色微变,倒是想指责对方不该走这条路,但这就完全没理由了。他没有说话,而是坐进了屋中间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见他这个样子,唇角不由浮起一丝冷笑,知道这些人还没领教过厉害,才敢这样不慌不忙想要拿捏自己,也就是现在,要换平时,自己早抬脚将他碾进泥土里了。正想再说话,一样东西突然凭空飞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发现竟是一个装着不少晶核的塑料袋。他愣住,抬头往袋子飞来处看去,就看到一个长相清俊的年青男人正站在楼梯上对着自己露出善意的微笑。在男人身旁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胖子还有光头,虽然有的冷着脸,但总体来说并没有对他散发出敌意,应该跟眼前这个黑大汉不是同一个队伍的。
“我们还有些晶核,希望能帮得上点忙。”张易说。他们来得比罗成晚上一步,虽然没看到那黑雾噬人的一幕,但从旅馆四周墙上传来的如蚕食桑叶那种沙沙的细碎啃噬声也知道情况不妙,现在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这些人能够尽早恢复战斗力,对他们也有利,所以见罗成还在拿侨,也懒得跟他掰扯,同石朋三等人一商量,直接就将晶核拿了出来。反正他们晶核不少,但需要的人却不多,怎么都够用了。至于是否会下了罗成的面子,都到这时候了,谁还顾得上。
果然,见他们横插这一杠子,罗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但对方不是他的手下,加上时机不对,他还真没法发作,只能在心里狠狠地给他们记上了一笔。
可惜没人在意他是怎么想的。那拿到晶核的男人冲着几人微一点头,说了句:“承情了。”然后便转身将晶核分发了下去。他自己留了两颗,但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立即就开始吸收起来,直到张易他们走过来。
“我叫蒙战,带着人准备去中洲,昨天早上在离这里二十多公里处的一条隧道里遇上了外面的东西。我们原本有五百多人,全都是异能者,现在只剩下了这么些。还有一个跟我们前后脚到的队伍,全部没了。那条隧道有一公里多长,里面全是这种东西。中途我们曾经躲进高速旁的一栋民房,但它们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啃漏了顶。”原来他没立即休息是为了告诉张易等人发生的事。
听到这话,不止是张易他们,就连原本还在计较失了面子的罗成也不由悚然一惊,只觉得耳中传来的那些沙沙声就像是啃咬在他的身上,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出声问:“外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蒙战看了他一眼,眼中不带任何情绪,并没有因为他不肯拿晶核就甩他脸子,淡淡道:“拇指大的飞蚁。”
一公里长的飞蚁云。
第183章 地下居民
宋砚果然是有办法的。他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也不问人,带着李慕然东转西转,很快就来到了一条几乎已经没什么人的街道,然后……钻进了下水道。
李慕然知道华国的下水道小而窄,别说走人,就是来两场暴雨都会各地告急,城市变河,但是当她跟着宋砚下去之后才发现,这条下水道却异常的高大宽敞,就是宋砚的个子走在里面也不用弯腰。水道的一旁修有供环卫工人清理污水垃圾的水泥通道,倒是很干燥,当井盖盒上的瞬间,周围瞬间变得漆黑一片。李慕然以为他们要在这里呆上一夜,虽然鼻子里充斥着下水道特有的恶臭味,但总算是有了个安身的地方,她当然不会计较。
啪!一点火光亮起,却是宋砚打燃了火机,他虽然不抽烟,倒是喜欢随身带着打火机。也亏得如此,否则两人就要一直摸黑了。
微弱的火光驱散了幽冥地狱般的黑暗,让人心中的不确定感消散了很多。
“跟着我。”宋砚看了眼已经准备席地坐下的李慕然,说,拇指松开,豆大的火焰熄灭,四周再次恢复了不见五指。
李慕然愣了下,忙跟上,并没有开口问去哪里。似乎自末世前两人第一次见面起,她就总是跟在他身后,渐渐的竟也习惯了。不过走了一会儿,她就忍不住出声了:“主任,你不用使劲,我能看见。”原来宋砚怕她看不见,故意重重踏在地上,沉闷的脚步声在黑暗的下水道里不停回响,反而听得人寒毛直竖。
宋砚没回答,但脚步声却是消失了。
除了臭点,下水道里的空气没有想像中那么闷浊,两人走了一会儿也没有觉得呼吸不畅,只是里面四通八达,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人,肯定会迷失在其中。而宋砚只是偶尔打燃火机在旁边墙上照一照,然后便又继续,基本上没怎么停顿。
见他这样胸有成竹,李慕然心中不免升起两分期待,说不定他们不必在下水道里过夜了。然而这个念头将将闪过,她外探的精神力便发现了异常,还没开口提醒宋砚,他已先一步停下。
“小心,前面有人。”宋砚虽然没有李慕然那种精神外延的能力,但耳目却是十分灵敏的,加上下水道里安静之极,细微的响动都能传出老远。不过下水道里面竟然有人,这倒是他事先没有预料到的,难道长临已经严到了这种程度,连下水道都要巡查?他的眉皱了起来。幸好李慕然及时为他解了惑。
“一共有二十多人,看样子他们应该是住在这里。”
饶是这样,能够不与那些人打照面自然还是不打的好,谁知会生出什么事来。但偏偏他们正位于宋砚要走的那条排水道上,无法避开。宋砚想了想,说:“走近点看看。”都走到这了,要回头他哪里甘心,而假如换一条路,就是他,恐怕也会迷失在这里面,所以这险只怕还是要冒上一冒。
转过一个弯之后,远远的就看到了火光。再走得近些,便能看到一溜排紧挨着墙壁搭起的简易棚子,材料大都是些烂木头,纸壳,纺织袋,破沙发等废弃物,总共有七八间。大约是为了节省柴火,这时所有人都在外面,生着一个火堆,在两旁无尽的黑暗中就像是一艘漂荡于大海中的浮船,随便一道大浪打来就会消失无踪。
宋砚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那些人个个面黄肌瘦,如同难民一样,会住在这里,只怕不是像他们一样没有晶核租住房屋,便是见不得光的,看上去战斗力也有限得很。思及此,他示意李慕然跟着自己,然后刻意放重了脚步声。果然便见那些人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拆解窝棚,卷起所有家当,两三下将火堆踩熄,然后撒腿就跑。动作之利落,速度之快,颇跟末世前看到城管的小贩有的一拼。于是两人出乎意料地顺利地通过了那一段路,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屁股后面缀了一人。
宋砚心念一转,示意李慕然继续往前,而他却停在了原地,只微侧身贴靠在了通道壁上。没用多久,轻细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来至近前,就在一只手摸索着按向他所在之处的墙面时,他迅速出手抓住了对方的手掌,一扭一转,已经用手肘将人顶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
黑暗中响起一声短促的惊叫,然后是因疼痛而导致的沉重呼吸声。没有异能,此人不是异能者。虽然早有判断,但在证实之后,宋砚仍暗自松了口气。
啪!打火机亮起,一张瘦得脱形的脸被映照了出来,在那张脸上还歪歪斜斜挂着架断了腿用绳子绑着的黑框眼镜,一时间也分不清他的年纪。
“为什么跟着我们?”宋砚冷声问。而本来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李慕然也倒了回来,堪堪停在火光能照射到的范围之外。
“谁跟着你们了?老子走这边不行啊,你买了的呀……”那人额头上已经浸出了一层薄汗,却还嘴硬,说得跟逛大街似的。
宋砚哼了一声,抓住他四指的手蓦地使劲,那人登时哎哎痛叫起来,连声道:“我说,我说……你轻点轻点,手要断了……要断了……”感觉到抓着他的力道微松,他缓口气,“你们是新来的吧,知不知道要拜码头的?就这样在这里面乱闯,也就是遇上我们老大,要换另外一个人,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喂,喂,你放开我,我不跑,我就住这儿,我跑啥……有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大哥?哎哟,爷爷……我叫你爷爷总行了吧,咱非得这样?”
既然已经确定对方是非异能者,宋砚自不会逼迫太过,听到求饶,也就松开了手。当然,他并不怕人跑了,除非是拥有李慕然那种异能,否则就算是异能者想要在他的紧盯下逃走,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家老大姓钟,你们要在这里住的话就一定要先去见见他,孝敬点东西……”男人一边揉着被掰疼的手掌,一边说。
宋砚见他东拉西扯就是不说重点,不由又冷哼了一声,那人本来大有滔滔不绝趋势的话嘎然而止,谄媚地笑了下,终于转入正题:“这不是我们正与东区姓仇的王八蛋正在闹吗?怕你们是他们派过来的,所以钟老大就派我跟上来瞅瞅。”至于瞅瞅之后是不是要下黑手,这话他当然不会傻得说出来。
“你的名字。”宋砚问。他熄掉了有些发烫的打火机,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中。
“四眼……啊呸!不是,哥我没呸你,我叫陆胖胖。”大约是觉得自己的外号实在不好听,他选择了自己取得同样不咋地的大名,“我是中洲长市人,你哪儿人啊?你身手这么好,到咱们这儿来就对了,可不比给那些混蛋玩意儿做哈巴狗强。都是一样的人,以前好些人混得还不如咱们呢,凭啥啊,是吧,大哥。”
这人简直就是个话唠,宋砚听得不耐烦起来,终于喝止了他:“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再多说一句废话你以后都不必说话了!”
好凶!陆胖胖仗着黑暗人看不到,呲牙咧嘴做了个鬼脸,然后才连声说:“是是是,哥,你放心,要是我再……”他及时刹住了车,同时暗暗抹了把冷汗。按理,当对方将火机熄了的瞬间他就该逃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愣是没敢动,就觉得仿佛有一只野兽在黑暗中盯着他似的,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扑上来将他吞吃入腹。他称此为危机感,并识时务地认为在这样的时候最好遵从自己的直觉行事,所以他老老实实地没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