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废物 上(131)
“阿儋啊,你的刀是不是不太快啊,下回你用我的吧,我的特别快。等慕然姐把主任叔叔救回来,咱们就让主任叔叔帮我们把刀再弄快点。”吴子然说。显然她也注意到了傅儋的异常。
“是啊,刀不太快。”傅儋低声应,不知道是在回答吴子然,还是想说服自己。
正蹲在地上挖尸晶的李远卓抬头看了傅儋一眼,又低下头默默地做自己的事。他不同于阳阳的年幼天真和吴子然堪比大树干的粗神经,他知道阿儋怎么了,可是他想不出办法帮阿儋,所以干脆一句话都不说。
等处理完两具丧尸尸体之后,四个小孩有些无精打采地进了别墅,嘟嘟一只爪子扒着阳阳的裤腿,跟在后面。不过几天时间,它又长大了一圈,可能是跟食了别墅里变异植物的晶核有关。它大概也知道自己太重了,又经常被吴子然念叨说它如果一直这样压着阳阳会长不高,所以已经不再蹲在阳阳的肩头,但仍会紧紧地跟着人,还特别喜欢支拉出一只前腿扒在阳阳的裤子上,也不嫌不好走路,跟牵条狗在遛似的。刚开始时吴子然每每看到都会忍不住笑半天,然后笑着笑着就习惯了。
病鬼正扶着扶手从楼梯上面慢吞吞走下来,手里拿着本书。见到几个孩子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一扬,那本书往傅儋面前飞来。傅儋下意识地接住,发现是本繁体字的道德经,他有点愣神,不知道病鬼给他这个做什么。
“以后你每天用左手握刀照着这书的字写,什么时候写顺畅了,能一口气写完,什么时候再出去杀丧尸。”病鬼咳嗽了两声,淡淡道,脚下不停,走到厅中的沙发前坐了进去。
“为什么呀,现在都不用上学了,病叔叔你为什么还要让阿儋写字啊?”吴子然探过头看了两眼,发现是一堆堆的繁体字,顿时觉得眼晕无比,迷惑地问。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那就是拿着刀要怎么写啊?
病鬼没理她。如非必要,他一向是懒得解释的。
“好。”傅儋突然开口,答应下来。他觉得病鬼让他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爽快,是因为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希望,希望病鬼所说的办法能够让他左手变得跟右手一样灵活。他跟大多数人一样,从小习惯用的是右手,那天之所以说自己是左撇子,不过是不想李慕然和阳阳太过自责伤心。
“我也要跟阿儋哥哥一起学写字。”张睿阳眼睛亮了起来,大声说。
“你们四个一起。”病鬼语气不冷不热,但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感觉。
张睿阳顿时笑眯了眼,李远卓倒是觉得无所谓,吴子然却苦了脸,心里直嚷我不要,可是终究不敢说出声来。于是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病叔叔,姨姨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张睿阳跟着坐到沙发上,问。嘟嘟很知趣地想往沙发底下钻,不过没成功,于是老老实实地蹲到了沙发背后去。
李慕然离开已经快十天了,不止张睿阳,就是傅儋三个都为此感到深深的不安,听到阳阳问,便都聚拢了过来。
病鬼闭眼靠在沙发背上,像是在假寐,但张睿阳他们却不敢催促,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他才开口:“两天。”
“病叔,慕然姐没事吧?”傅儋问。
病鬼唔了声,算是答应。
得到答案的几个小家伙却并没有安下心来,你望我我望你,最后还是由阳阳开口:“病叔叔,你怎么不用那个黑壳子了?”他们倒不是怀疑病鬼的话,而是已经习惯了他每次回答一个未知的问题之前都要扔一下那黑壳子,总觉得要扔过那个才做准一样,不然心里没底。
“用不着。”病鬼淡淡道,关于卜算这一类简单的东西他其实并不需要借助于外物,只要在心中略一推算便能得到结果。黑色卜壳是故人所赠,且是他身上仅剩的见证过他曾经遭遇的东西,之所以随时拿出来把玩,不过是想要提醒自己时刻莫忘灵根被毁囚囿废土之仇罢了。
张睿阳抓了抓小脑袋,“哦!”做恍然大悟样。病鬼撩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大约想看看他是真懂还是不懂装懂,但愣是没能看出来,于是又无趣地阖上了眼睛。
几个小孩早习惯了他的冷淡,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便就散开了,去研究他给的那本书。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对武功秘笈之类的东西心存着憧憬和向往的时候,尤其这本书还是在他们眼中看来十分神秘强大的病鬼给的,哪怕是不太情愿的吴子然在知道改变不了自己也要跟着用刀写字的事实之后,所表现出的好奇甚至比傅儋和李远卓更浓烈,只有张睿阳傻乎乎的,一心为着能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学字念书而感到快乐。要是几个大孩子知道病鬼不过是随手在别墅书房里拿的一本书,不知道会有多失望。当然,以病鬼的脾气,他们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就在几个小孩努力地背诵着道德经的内容,一笔一画艰难地学写上面繁体字的时候,被他们所惦念的李慕然正跟宋砚一行人往西陵市赶。
距离他们逃离东洲基地已经过了三天,在这三天中,除了最开始见到的肖胜龙夏一队人外,其他被派出来的人也都陆陆续续会合了过来。
原来云则传达命令时有一个特点,事无大小,都喜欢用“宋先生指示”这几个字开头,从无例外,以致于其他人都养成了习惯,一旦他没说这几个字,便会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这似乎也不是个大问题,也没说不准人转换一下说话方式的,但问题就在于这转换的时机。如果是平时,其他人顶多觉得惊讶,私底下笑上两句,该做什么还去做什么,但当宋砚生死不明,突然冒出个林安对他们指手画脚的时候,这个细微的转换就由不得人不深思了。他们怀疑云则在用这种方式暗中提点他们,可惜找不到机会证实,哪怕一个暗示的眼神都没得到过。即便如此,在被派出来后,他们还是选择了谨慎行事。按林安的计划,是派四组人入基地打探宋砚的情况,并伺机保护和救人,其余人则四散基地外围,偷袭骚扰,但经商量之后,基于人越多越容易暴露的考虑,他们只出了一队异能者混进基地,剩下几组全部留在了外面隐伏起来,一方面接应己方人马,另一方面则截断基地任何与西陵可通消息的途径。事实证明,他们的顾虑并不是多余的。
当进入基地的那队人彻底失去音信之后,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随之从基地六门开出的基地主力军队看似有目的地在附近搜找行动更向他们证实了这一点。他们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焦躁和担忧,潜藏得更深,以免人救不出,倒先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再没有丝毫怀疑,林安有问题。当确认了这一点之后,肖胜等人便被一股巨大的的阴影所笼罩,冒然出手已是逼不得已情况下才会采取的下策,他们只能赌,赌云则留在林安身边是有目的,赌在林安平安回去之前对方不敢取宋砚的命,而在这之前他们只能等,并加强封锁通往西陵的道路,将所有意图通过的人都扣留下来,反抗者杀。等林安断了这边的消息,以为他们中计后迈出下一步行动,到时他们在暗,对方在明,总能找到反败为胜的机会。
运气的是,因为李慕然的出现,不仅打破了林安的如意算盘,也扭转了他们眼前漆黑一片的劣势。不费一兵一卒就救出了宋砚,连带之前被抓的队友也被救了出来,这个结果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所以有的时候任你费尽千般心机,只要老天不给时运,便能让你功亏一篑,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是你可能永远也算计不到的。
因为研究所里变异动植物的出现,实验体的逃出,哪怕魏京池再怎么努力,也控制不住消息的走漏,当基地其他势力以及普通幸存者得知了研究所的存在,原本因为要抵抗基地外变异动物以及丧尸的袭击而空前团结的局面瞬间破裂,开始有团队撤离基地,也有团队直接去找魏京池讨要说法,甚至有人认定基地之所以会吸引丧尸和变异生物频繁来袭就是因为研究所里的研究所造成。真相究竟如何,没人知道,但是魏京的威信大受影响却是不争的事实,此时基地里已经乱成一团,他根本不可能再抽出精力去找宋砚等人的麻烦。而这也是宋砚坚持要重返研究所的另一个主要目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魏京池早知道是如此结果,想必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宋砚。
第162章 林安之逃(1)
在从李慕然那里得知了基地的乱局之后,按宋砚的脾气自然应该是带人乘胜追击,打到基地去,搅它个天翻地覆,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作为一个脑外科医生,他不乏冒险的精神,但还兼有谨慎的追求完美的一面,他不会认为就他眼下带的这么些人闯进基地能够全身而退。死亡历来是战争不可缺少的组成因素。然而他的敌人从来就不是基地里众多不明真相的幸存者,而是林安,魏京池,以及那些毫无人性的研究人员。他的手下大多都是军队里出来的,不怕打仗流血,拉出去对付丧尸和变异生物那也是勇如猛虎,悍不畏死,但如果让他们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因为对付无辜同类而牺牲,他觉得自己这张脸没地方搁。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宁可离开基地,也不愿意跟魏京池对上的原因。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这样想。
另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由李慕然施展异能,带他进入基地,由他亲手去取魏京池项上头颅。不过李慕然应该不会答应再去冒险,而他也不想让她的异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其他人的眼中。哪怕众人已有揣测,但只要不经证实,那它就还是一种猜想。
“你是什么异能?”回程途中,龙夏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微侧脸看向李慕然,看似随意地问。上次她怀疑对方是空间异能,但是并没听说过空间异能能够悄无声息地避过众多异能者的感知直接进入基地将人救出来。如果说在刚知道李慕然有异能时,她还存着招揽的心思,而当看到原本应该呆在西陵的人竟然跟宋砚一起从基地出来时,她就不免要开始怀疑起对方的动机了。
李慕然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因为对方的语气让她有一种自己在被审问的感觉。且不说龙夏救她和傅儋是出于宋砚的命令,这笔人情也该算在宋砚身上,就算她真欠龙夏一条命,也不代表要将自己的底细毫无保留地告知。
“喂,问你话呢,李慕然。怎么,现在宋先生已经救出来了,没人抢得了你的功劳,还保密啊?”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龙夏语气中不由带上了一丝讥嘲。在她看来,李慕然在行动之前没跟他们通气,不过是想借此次机会给宋砚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罢了。
“话多。”这一回,不等李慕然有所反应,宋砚已经皱眉喝斥出声。“你去后面,换阿胜过来。”
他话一说完,开车的手下便放下车窗玻璃,伸出一只手对着后面打了个手势,而后将车停了下来。
龙夏的脾气不好,看人又喜欢从上往下俯视,但对宋砚却是绝对的忠心耿耿,还有近乎盲目的崇拜。也正是这种崇拜,让她对于一切接近宋砚的生物都要从头到脚上上下下评估一翻,不惜连祖宗八代的底细都挖出来,以确定对方是否够资格成为宋砚的朋友或者搭档,以及情人。对于将宋砚救出来的李慕然她虽然也心存感谢,但一码归一码,如果李慕然对宋砚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在她看来,那就是罪大恶极的了。当然,这些小心思她自己在那里动动是无所谓的,宋砚没看见就当不知道,看见了却不会纵容。
“是。”被训斥,还被当着另两人的面赶走,龙夏脸上有些下不来台,但却没敢表露出不满,更没磨蹭,应了声后就沉着脸下车离开了。
她一离开,李慕然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总是被人用一种怀疑嘲讽的眼光看着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