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蛋的爸爸是谁!?(19)
姬巴巴从脖子上扯下那枚爪尖,狠狠地扔向远处,原本已经裂开的硬甲顿时四分五裂。
“小鸡……”
“我知道我现在看见的你只是这个爪子里留下的一缕凤息,真正的凤真十六年前不辞而别的时候我就当他死了,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说着说着,姬巴巴的喉咙发紧,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
刚才李老板的刀尖击裂了自己胸前戴着的爪尖,算是保了自己一命却也将爪尖里的那只渣鸟的虚影分身放了出来,只是几息的时间,半人半妖的李老板便被来自于大凤凰的上古神威压制住了,他头疼欲裂,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被大凤凰一口真火烧得毛干爪净,气息奄奄。
连姬巴巴自己都震惊于这枚爪尖里释放出来的虚影分身竟然如此强大,它并不是巨翼凤凰凤凰的真身,而是一缕至精至纯的凤息所幻化出来的虚影分身。
但是他们的力量,模样,甚至散发出来的气息都一模一样……一样的桀骜不驯……一样的臭屁讨厌……
姬巴巴看着犹如浓雾一样翻滚的凤凰虚影,心中百味杂陈,万感交集。
十六年了……
他几乎都快忘记那个少年的样子了,却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虚影分身……
还记得当年偷吃禁果的那个夜晚,渣凤凰将这枚爪尖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他,说是他成年之前最后一次换甲蜕下来的的爪尖,里面有一缕最精纯的凤息,紧急的时候打破这枚爪尖,将会释放出与本体相差无几的力量。
所有的巨翼凤凰都将这枚爪尖视若至宝,包括当年尚且青涩的凤真。
他珍而重之地将这枚宝贵的爪尖送给了姬巴巴,感动得姬巴巴啪啪掉眼泪,发誓要永远戴着它,“就像你永远在我身边……”年少无知的姬巴巴幸福地靠着渣鸟宽阔的胸膛,紧紧地抱着他,怎么也没想到在那个肌肤相亲的夜晚过后,渣鸟消失不见了,姬巴巴在他们欢愉的山洞里等了两天两夜,却再没见过那只黑色的漂亮的大凤凰的身影。
姬巴巴不愿意相信自己如此倒霉,第一次谈恋爱就遇到这么low的骗身骗心的对象,他固执地在山洞里等着,滴水不进,直到姬大他们找到失魂落魄的弟弟,强硬地将他带回了家,才救了这傻弟弟一命。
此后几乎每天姬巴巴都要到那个山洞里等好几个时辰,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过去了,小鸡蛋都出生了,也没见到那只渣鸟的身影。
姬巴巴的心情从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到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人渣再到恨不得把渣鸟扔到滚开的水里一把一把地往下薅毛,也不过短短的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后,姬巴巴在山洞里生了个蛋,明明一个月前也还是个宝宝的姬巴巴抱着蛋就哭了,心里是百感交集万般滋味都有,他擦擦眼泪,找了块大石头将山洞的洞口堵上,带着新鲜出炉的儿子便下了山。
他们鸡鸣山的精怪不论男女皆可受孕生蛋,当年的姬巴巴凭着一股子煞笔劲儿将自己刚生出来的热乎乎的小鸡蛋带回了家,当着全家鸡的面宣告这是自己生的。
他,十六岁的鸡鸣山一霸姬八,要当单亲爸爸了!
姬巴巴从小就是个不在意他人眼光的很有个性的小公鸡,连生蛋这事儿都不例外,任姬老爹姬老娘怎么严刑拷打,乃至被赶出家门,姬巴巴对于蛋是谁的都死不开口。
其实,就算是一鸡一鸟都亲过睡过蛋都有了,姬巴巴除了知道这只桀骜俊美的大凤凰叫凤真以外,其他一概不知。
姬巴巴每每想到这件事都对当年自己的煞笔程度叹为观止,这得多弱智才能在对对方除了名字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奉献自己的一切!
妈个鸡的,一辈子都栽在渣鸟身上了。
姬巴巴吸吸鼻子,看着还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姬小小,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头发,心里默默念叨:奉献给大渣鸟老子怪后悔的,奉献给小渣鸟老子心甘情愿。
“爸爸,那只大鸟是谁啊”姬小小天真地问。
姬巴巴语塞,色厉内荏地教训儿子:“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嘴。”
姬小小揪揪嘴,委屈道:“奥。”
姬巴巴摔碎爪尖的那一刻,凤息依存的灵物便也失去了作用,这会儿天空中大凤凰的身影慢慢开始变淡了,姬巴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抱着姬小小的手臂微微地颤抖。
“小鸡,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本座的苦衷”
凤息将散,大凤凰的声音不再像之前一样威严而空灵,多了几分苦涩和无奈,仿佛真的有说不出的隐情。
姬小小在爸爸和大凤凰之间来回观察,忽然脑海里灵光一现,他眨巴眨巴眼睛,极小声地问:“爸爸,这只大鸟是不是”
姬巴巴立刻打断他,“不是!你不要说话!”
“奥”
天色越来越亮,爪尖已经被摔碎,这一缕至精至纯的凤息无所依存,即将消散于天地间,凤息所化的虚影大凤凰在姬巴巴的头顶上慢慢盘旋,他的身形越来越小,原本清晰可见的身形渐渐地转为一团混沌。
“小鸡,本座一定会来找你,等着本座……”
姬巴巴紧紧地抱着姬小小,泪湿的脸深深地埋在儿子的肩上,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只深夜里总是一言不合就闯入梦境的漂亮凤凰,“等个屁!老子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
话音刚落,整个广场天光大亮,再不复刚才的黑暗,只听隐约的一声闷响,姬巴巴知道这是阵破的声音,他猛然想到了什么,顾不上已经彻底消失的虚影凤凰,连忙拉着小小往墙边跑去,李老板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墙边的一个角落里。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异状,除了头发眉毛和一部分衣服都没烧成了碳以外,整个人还算齐整,姬巴巴想要上前查看,姬小小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爸爸不要靠近他!李老板是个坏人,可坏可坏了,他让我们想吃什么就按那个按钮,可是我一按按钮,花花黎黎就很疼一直哭,他还让保安把我和花花黎黎锁起来,谁叫也不许开门,要不是我家宝宝,还有他,”姬小小指着歪躺在铁门那边,一直哎哟哎哟揉屁 股的少年,“小小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李老板是个大坏蛋,你不要靠近他!”
姬巴巴当然知道李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贱男,用自己的老婆孩子摆聚财三鸣阵,用心之狠毒,手段之残忍简直闻所未闻,人妖两界,这种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的畜生实属罕见,姬巴巴长这么大也就见过李老板这一个,哪怕是拔吊无情的大渣鸟,也没有伤害过姬小小一分一毫。
他顺着姬小小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漂亮可爱和姬小小差不多大的男孩对他甜甜一笑,还招了招手,“爸爸好!”
卧槽这么客气?
姬巴巴心中警铃大作,他看看少年又看看姬小小怀里的蛋,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姬小小先蹦了起来,“你叫谁爸爸呢!这是我爸爸你不许叫!”
少年挠挠头,很委屈的说:“恩公的爸爸就是我爸爸么……”
说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姬巴巴下意识地把姬小小护在身后,“什么恩公?敢问……你是?” 少年朝着父子俩行了个大礼,牵扯到了刚刚被摔成八瓣的屁股,顿时痛得龇牙咧嘴,“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小的名叫鱼拨拨,是望月楼大堂地板下的一条风水鱼,因为受了小恩公一口凤息,得以修化成人,我们慈鲷鱼最讲究知恩图报,以后我就是小恩公的鱼了,恩公让我干嘛我干嘛,恩公的家就是我的家,恩公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
“停停停。”姬巴巴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看着也不像是能和姬小小有什么的样子,连忙打断他,“什么凤息,我们小小是鸡精,你恐怕是弄错了,找别人报恩去吧。”
“爸爸……”姬小小狐疑地瞅着姬巴巴,摸摸自己的小胸脯,“说不定人家是凤——”
“凤什么凤!你是老子生的,老子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鸡冠子都嘟噜出来了,凤个屁凤!”
“奥……”姬小小嘟着嘴,将头上不小心露出来的粉嘟嘟的鸡冠子变没了。
“您不用不好意思!我们精怪可不讲究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反正以后小的就跟定您了……”
三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李老板幽幽转醒了。
他先是哼哼了几声,接着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有了意识以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抬起手,看到恢复如初的手掌,又全身上下摸了摸,发现自己确实已经变回了正常人,他啊的叫了一声,坐了起来,忽然他捂住胸口,干呕了几声,哇得一下吐出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颤巍巍的血块!
“啊——啊啊啊——啊啊——”李老板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摸摸自己的肚子和胸口,像是恐惧,又像是悲伤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呼喊。
姬巴巴冷眼旁观他的举动,见他吐出来一个血块,姬巴巴怕吓到儿子,连忙捂住姬小小的眼睛,“别看。”
姬小小乖乖地被爸爸捂着眼睛,不明所以地问,“爸爸,李坏蛋吐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呀……”
是孔雀胆。
李老板骗大孔雀自己的病需要孔雀胆,大孔雀便自己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取出的孔雀胆。
姬巴巴不知道怎么跟儿子描述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牲口,他轻轻地摸摸儿子的头回答说:“小孩子不要这么多问题……”
“奥……”
“李老板,你罪孽深重,害死了大孔雀,按照人类的法律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在我们精怪界,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给大孔雀祭奠!”
姬巴巴连唬带吓,李老板抖如筛糠,他看着手里的孔雀铁匕首,只剩了一个木制的刀柄,刀身的部分在天空变成一团黑暗的时候已经化为一堆铁屑,“我……我,我该死!”
李老板突然放声大哭,居然给姬巴巴跪了下来,砰砰砰地不停地磕头,“我该死!我该死!我是畜生,不,我连畜生都不如,求大王放小的一条生路,我会好好把花花黎黎养大,等她们能够接受望月楼,我就给素问陪葬!求求大王求求大王!”
姬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磕头磕得脑袋出血的胖子,“望月楼……望月楼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大王有所不知啊,望月楼是我父亲三十年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望月楼在我手上毁了啊。望月楼从几年前开始就不景气,到现在我苦苦支撑——”
“你,撒,谎。”
一直沉默着的鱼拨拨突然站了出来,指着李老板对姬巴巴说,“您别相信他!他在撒谎!”
李老板的身形一滞,老羞成怒地怒视着鱼拨拨,“你是谁!?凭什么说我在撒谎!”
鱼拨拨冷笑,绕着李老板走了两圈,突然伸出腿一脚把李老板踹翻在地,“我是谁!?这话你应该问问你那个和你一个可恶的亲爹!二十年前他找了方画天这个狗道士,把我爸爸妈妈表哥表婶三姑夫六姨奶还有我都抓了回去,在望月楼的地板下面整整关了二十年,我爸爸妈妈表哥表婶三姑夫六姨奶直到死都没有再见过太阳!”
说到这里,鱼拨拨停下来,从姬巴巴的手里接过纸巾,唧得一声擤了下鼻子,眨巴眨巴眼泪,继续说:“不让我们慈鲷晒太阳,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
姬巴巴父子俩一致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