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捕快来帮忙(33)
“想活命,全都回房中,紧闭门窗,不要出来。”
贺方回扬声道,因他神情镇定,又极有上位者的气质,有些不知他身份的人,心中一惊,按着他说的话行事。
“看来他等不及你去取神器了。”
贺方回摸摸在他衣襟里的小兔,轻声道。
“趁此机会,你回岸上,跑出界阵之外吧。”
晏小追当即从贺方回衣襟里跳出,站到了贺方回的肩上。
“我才不走!”
小兔按刀,早已蓄势待发!
贺方回当即笑道:“好!”
他不再劝第二句。
妖精修行本就披荆斩棘,劫难无数,若是踌躇,若无锋锐进取之心,又何谈逆天而行?
贺方回脚尖轻点,便来到顶层。
在那里,赵悬光立在大殿正中,手上扳指已经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赵悬光右手抓着一根手腕粗的铁棒,头部铸着一只手,那铁手中握着一根双头钉,瞧着形状古怪,却取的是“执掌权衡”之意。
乃是大禹遗留人间之物。
“这神器我想贺总捕也能猜到。”
赵悬光将禹王槊在地上轻轻一转,那厚重的木板瞬间就生出了数条细细的裂痕。
“我的谋士颇为得力,给我在这边寻到了禹王槊的蛛丝马迹。我过去每年都来此处,酷暑寒冬都潜入水中,终于寻得此物。”
赵悬光长叹一声,像是觉得自己过去过得实在苦。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与总捕详谈,又被人从中阻挠,实在可悲可叹。”
贺方回神色不变,他只从袖中取出了一柄玉扇。
晏小追从未见贺方回用过这玉扇,只见贺方回手腕一转,那玉扇便化作一柄足有四尺长的横刀。
贺方回抬手拔刀,他的动作很轻,很快,好似手刚按上刀柄,那刀光如照雪般的长刀便拔了出来。
“我刀取鲲鹏肋下骨所锻,不知能挡禹王槊几刀?”贺方回笑道。
个个都在说自己的兵器,小兔不甘示弱,举起自己的横刀,认真道:“我阿爹给我打的!”
赵悬光像是才发现贺方回肩上的那个小家伙。
哦,这就是之前在案桌上探头探脑的小东西吧?
“原来贺总捕还带了帮手。”
赵悬光抬袖擦着眼角,像是为贺方回可惜,但擦着擦着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种小兔子能干什么啊,吐口口水就被淹死了——”
赵悬光话未说完,只听“咚”一声巨响,如巨木击山,贺方回的刀已直直砍向了禹王槊!
他根本不在乎他的鲲鹏刀是否会在触碰神器时便直接断裂,而是一开始就使出全力!
这一击又沉又重,真如铁锤当空,将赵悬光从大殿上直直撞到了画舫数百尺之外!
然而在赵悬光稳住心神,在水面上刚刚站稳时,第二刀已至。
“你尽可取笑我,但不可取笑小兔捕快。”
贺方回压低眉眼,那张晏小追初看觉得好似颇为温文的脸,瞬间如刀锋般锐利,透着浓浓的杀气!
赵悬光举起禹王槊挡住贺方回的这一击,他肉眼可见禹王槊的护罩似乎出现了一点细细的裂痕,正是被贺方回追击之处。
“传闻你的妖力已被封禁,看来是假的?”赵悬光啧了一声,竟还有闲心打探。
他的视线落在贺方回肩上的晏小追,对着小兔挑衅一笑。
“可我就是瞧不起他,又如何?”
不如何。
小兔会当场揍你!
赵悬光眼睁睁看着这包子大的小兔就这么窜入了护罩里,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赵悬光当即被一拳揍飞,在水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溅起数尺高的浪花,才勉强站起。
晏小追落回贺方回肩上,握紧小兔拳,威风地啾咪了一声!
赵悬光连忙伸手敲敲禹王槊,他还不累,禹王槊也没有破损,那小兔是怎么越过护罩进来的?
难道是因为那小兔太弱小,护罩觉得他如清风一般,根本无需防御……个屁啊!
“口口口!”赵悬光当即骂了句让人捂耳的脏话,往水中吐了口唾沫。
“京都的王爷……一点风度也没有吗?”晏小追听到那话,大为震惊。
贺方回点头扣锅:“他们京都的王爷是这样的。”
赵悬光不知晏小追用了什么妖法,但已经知道那小兔小归小,力气却大。
他虽有禹王槊加持,身上受到击打的伤害仍是在的。
水流涌起,如长鞭般护持在赵悬光身侧。
他从来不是蠢货,当即拉开距离。
禹王槊当年能阻共工,便是因水之力于它无效,甚至能夺走共工之力,转而逼杀。
“现在就用禹王槊,五王爷,你能撑着用几次?”
贺方回无视水流,哪怕他已经感受到禹王槊下,对水族的压制之力。
但他面上仍是一派淡然,直视着赵悬光的双目。
“寻回神器是好事,但过了这么久,连日月星辰都换了模样,这神器还能遗留多少神力?”
如同各州府存放的夔鼓,当年一敲便能震慑战场,现十万八千色。
如今又是何模样?
“五王爷又是人身,强行驱使神器,恐怕对寿数有损。”
谋士曾对赵悬光说“与贺方回对谈时,不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虽是龙孙,地位超然,却天生擅察人心,若是有意,几句话就能诱人心魔,千万小心”。
赵悬光是知道的,他也自恃聪明,不轻信于人。
可贺方回几句话就直击要害,让他不得不多想。
这些妖怪就是如此,活得长些,见过的事物一多,知道一些缘由就能顺藤摸瓜去猜。
“放心,收拾你的余力还是有的。”
赵悬光淡淡一笑,当即挥动禹王槊,四周水流如利剑般朝贺方回射去!
贺方回身形微滞,他脚下的水面如泥潭一般,正在吞吃他的脚踝,令他失衡。
“小追,我的左侧就交给你。”贺方回说了一声,便挥刀迎击!
晏小追也毫无犹豫,当空跳起,将那些水箭全数劈成两半!
“你还真信他。”赵悬光一击不成,神色登时阴沉。
他与长年累月修行不止的妖精不同,纵然习武,也没人真的与他搏杀。
因此真的对战,总想一击取胜。
战况一旦僵持,便会心生烦躁。
“一路行来,小追的能为我自是看在眼里。”
贺方回既挣脱不开禹王槊的影响,索性不管,只管用龙躯之力强行朝赵悬光奔驰而去!
“五王爷若是也能稍稍相信别人,想必不会在此孤军奋战。”
禹王槊再次被贺方回用横刀一击,那护罩上的裂纹再次扩大。
赵悬光毫不怀疑,若是贺方回手中横刀断裂,他会抛下兵器,以肉身抗击禹王槊!
贺方回的眼中金光泛起,无一丝惧色!
然而水面突变,一尾巨大的金色鲤鱼从水底飞起,将贺方回直直撞了出去!
“阿回!”晏小追大喊道。
受了重击,贺方回仍记得第一时间抬手护住肩上小兔,在水面上拖行了长长一段水路后,贺方回站稳脚跟,又再次起跳,避开了那鲤鱼的二次撞击。
贺方回垂眸看去,这鲤鱼头上已经生角,也许再过不久能化成蛟龙。
是了,若禹王槊是在这湖中寻到,神力长年累月滋养这里,生出无数灵怪也是应当的。
“滴答,滴答”。
又有数只金色鲤鱼从湖水中浮出,鱼身几如纯金,阳光照射下,好似水中开了金色的繁花。
只是这繁花眼中都流着血泪,染红了这清澈的湖水。
它们并不愿攻击任何人,但神魂受到禹王槊控制,根本无法抗拒。
它们生性温和,喜欢世间一切生灵。
只行好事,在水中救起无数生命。
有人为它们建了小小的鲤鱼庙,也有被它们救了的小动物在水边磕头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