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皮(125)

　　顾涯刚想说话，从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病床上，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年轻女人，女人一头干练的短发，头上打着绷带，走过来就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是特约演员吧？我也是，交个朋友。”
　　苏凝和顾涯对视一眼：对方明显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两人也就不再掩饰，承认了自己特约演员的身份。
　　女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刀刀，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苏凝：“苏二仓。”
　　顾涯忍不住看了苏凝一眼：“……顾涯。”
　　刀刀点头，“苏二仓，顾涯，你们好。”
　　苏凝：“泥嚎泥嚎，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刀刀说话很直，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地说：“我的队友都死了，我一个人感觉很危险，想和你们组个队。”
　　苏凝和顾涯听完，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两人的反应似乎没有出乎刀刀的意料，她依旧镇静道：“我不会拖累你们，甚至不会跟着你们，只希望在关键时候，我们互相扶持就好，至少……不要在背后捅刀。”
　　苏凝撑着下巴，看着她：“你为什么找上我们？”
　　刀刀也认真地看着他，说：“你长得面善。”
　　苏凝扯了扯嘴角，避开她的目光。
　　刀刀笑了一下：“当然，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们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
　　说完，伸出白皙的右手，“合作愉快。”
　　苏凝的目光停留在那只手上，眯了眯眼睛，“你经常握枪？”
　　在刀刀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有一道茧子，食指左右两侧也有——只有常用枪的人手上才会出现这样的茧子。
　　刀刀点头，不着痕迹地放下手。
　　苏凝沉思一会儿，说：“如果你能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我们就考虑一下。”
　　“怎么会没有住的地方？”刀刀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们的身份是什么？”
　　苏凝微笑道：“失学儿童。”
　　刀刀：“……”
　　这时，从急诊室的门口走进来两个黑衣服黑墨镜的男人，站到刀刀身边，小声地躬身道：“小姐，真一少爷他……”
　　刀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漠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接着，刀刀递给苏凝一张名片，“我会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有事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刀刀走后，苏凝看着手上那张名片，上面的名字是：铃木真由纪。
　　应该是刀刀在这个世界的假名。
　　顾涯一直低着头看书，没怎么理会刀刀，苏凝戳了戳他的胳膊，“喂，刚刚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顾涯的目光依旧钉在书里，他头也不抬地咕哝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真是的！”苏凝望着一群人乱糟糟地冲进急诊室里，簇拥在中间的病人全身包裹得和五岛惠子差不多的木乃伊，抱怨道：“这个镇子真让人不舒服……”
　　突然，木乃伊睁开眼，向苏凝看来——
　　没有眼黑，只有眼白的眼睛。
　　苏凝看多了也就习惯了。想起病房里的五岛惠子，也是只有眼白，没有眼黑。他拉住其中一个护士问道：“小姐姐，这些人是得了什么病呀？”
　　护士小姐姐看着苏凝的脸，耐心地回答道：“这种病在医学上还没有定论，但我们大家都称之为——”
　　“漩涡恐惧症。”
　　“漩涡……恐惧症？”
　　“嗯呢，除了漩涡恐惧症，还有人得了漩涡崇拜症，你说奇怪不奇怪……”
　　苏凝看向被抬进来的病人，“那么翻白眼就是漩涡……恐惧症的症状之一吗？”
　　护士小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啊？哪里有翻白眼了？”
　　苏凝指着病人，“他啊！那么大的白眼！你们都没看到吗？”
　　护士小姐姐摇头，“没有，病人的眼睛是正常的。”
　　“田中！你在那边干什么？赶快过来帮忙啊！”
　　“啊来了来了……”
　　苏凝奇怪地问顾涯：“你见到那些病人的眼睛了吗？明明就是只有眼白……”
　　顾涯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书，对苏凝的问话一时间竟置若罔闻。
　　“顾涯？顾涯！涯涯涯涯涯涯涯涯涯涯牙牙牙牙牙牙牙！”
　　就在苏凝打算一把夺下他的书时，顾涯合起书，抬头看着他，眼神很清明：“没有，就算是病人，眼睛也是正常的颜色，苏凝，你是不是看错了？”
　　“才没有！”苏凝反驳，“我看的清清楚楚！”
　　顾涯还想说话，原先跟随刀刀出去的一名黑西装黑墨镜的男人走到两人眼前，恭敬地说：“二位，真由纪小姐交代我带二位去看房子，出院手续已经为二位办妥了，请直接跟我走就是了。”
　　苏凝和顾涯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见两人不说话，墨镜男又问：“两位是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苏凝刚想说话，顾涯就摇头道：“没有，我们跟你走。”
　　出院之前，苏凝注意到顾涯带走了那本《时间简史》。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刀刀的假身份应该是个白富美。
　　“就是这里了。”墨镜男领着苏凝和顾涯停在一栋长长的屋子前，“左边的第二三四间，就是你们住的地方。”
　　苏凝打量了这栋长屋一眼，“就这儿？”
　　破破烂烂的屋子，感觉被风吹一吹就要倒了，刀刀为什么找这么个地方给他们住？
　　听到苏凝的疑问，墨镜男一愣，呆滞地看着苏凝的脸，结巴道：“啊……啊！是真由纪小姐安排你们住在这里的，她说这里比较适合你们……啊啊，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安排你们住在这里……真是的……”
　　似乎想博得苏凝的认同，墨镜男一个劲地嘀咕：“真由纪小姐，简直太失礼了……这么破的屋子，怎么能让你这种美人住呢……”
　　“哎呦！”一颗石子砸到了墨镜男的脸上，苏凝移过目光，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男孩正在拿着石子扔墨镜男。
　　“小鬼！”墨镜男一边躲避着小男孩的石子，一边嘴里呵斥道：“你干什么？小鬼！”
　　小男孩不说话，更加凶狠地朝墨镜男扔石子，墨镜男气势汹汹地朝他走过去，小男孩呲溜一下钻进了长屋里。
　　“看来这里是他家。”苏凝抱着胳膊，不客气地说：“大叔，你说他家是破屋子，人家当然不高兴啦。”
　　“呸！哪里来的穷小鬼！”墨镜男朝长屋啐了一口，接着又摸着后脑勺对苏凝嘿嘿笑道：“这样的屋子实在不应该让你住，这样吧！我请你们去住镇中心的酒店怎么样？啊……那后面还有一个湖，可漂亮了呢……”
　　顾涯拉住苏凝，出面道：“不用了，我们觉得这里很不错，就住这里。”
　　“啊？”苏凝扯了扯嘴角，但他没有说话。
　　“可、可是！”墨镜男还想再说什么，顾涯已经拉着苏凝进到了长屋里。
　　“可恶！那个戴眼镜的！算是什么东西！”墨镜男暴躁地自言自语，“竟然无视我的话！”
　　“对了！刚刚居然忘记问名字了……”
　　关上门，苏凝抱着胳膊，透过门上的缝隙望了外面的墨镜男一眼，靠在破门上，问顾涯道：“难道你真的想住这里？”
　　这个屋子真的很破，虽然里面被打扫过了，但依旧处处透露出一种破旧和寒酸。
　　顾涯道：“你听我和你说，这个屋子叫长屋，是最后的避难所，在结局来临前，住在这里不会有错的。苏凝，看得出来你的家世很好，应该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屋子吧？你就忍耐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