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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生个崽(8)

作者:初离 时间:2018-07-09 19:23 标签:甜文 仙侠修真 因缘邂逅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回答,池秋钰也没有想到,即墨微会直击核心。
  池秋钰顿了顿道:“这件事情要从我师父开始说起。”
  池秋钰的思绪,在这个瞬间,被拉到了几百年前。
  池秋钰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父,是在他才六岁的那年。
  冬天来临,冷意肆虐了整个宣州。带着湿意的寒风从北泠城门边呜呜吹过,卷起的雪花沿着城墙一路往上飞舞,城门上硕大的“北泠”二字,也被雪花涂抹的一片冰凌,没被雪花掩盖的部分透出深黑的冷色,俯视着从城门下行过的车马路人。
  两辆马车从城内轱辘辘的行到城门处,行在前面的那辆车,车夫从车内接过一张通关文书递于城守验看,再从城守那边接过来递于车内,一扬鞭,绝尘而去。
  城门内,池秋钰在另一辆马车上,目送这辆马车远去。
  待那马车被风雪淹没,池秋钰才看着自己的父亲,从城门口登上了马车,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被送走的那个人,是当时的凡俗中,被称为芝兰大师的医者。
  将将懂事的池秋钰,看着满脸疲惫之色的父亲,问道:“爹爹,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已年届四十的父亲,爱怜地抚了抚他的头,答道:“阿钰没有病,只是你娘亲身子不太好,所以爹爹请人来帮她看病,顺便看看你。”
  “那为什么那么多人,他们看着我都摇摇头?”池秋钰其实可以看懂,那些人眼里还有显而易见的怜悯。
  “摇头就是说阿钰好好的,没有病。”父亲摸了摸他的头,握着他因为浸了风雪,已经微凉的小手,将他包进了大斗篷内。
  回到家中时,母亲房间里又传出了微微的咳声。
  听到母亲的咳声,父亲将他抱进去放在了花厅里,让侍女陪伴玩耍,自己则走进了房内。
  絮絮叨叨的轻语声过后,他便听到了母亲的哭泣声。
  池秋钰觉得关于自己的身体,并不像父亲说得那么简单。
  侍女在一旁取了小玩意过来,见他不理会,又取了糕点过来,似乎想要逗他开心。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取了那个木质的小球在手心,兀自抛来抛去。
  临近傍晚,雪花开始大肆从天空飘落,在狂风中与地面的雪花衔而为一,将整个天地笼罩的一片灰蒙。
  他师父便是乘着风雪而来,却片羽不沾,仙风道骨地立在了院中。他那时惊讶极了,巴着窗台对着窗外那人问:“你就是活神仙吗?”
  青紫色儒衫的中年人,抚须而笑。
  他的询问引得侍女也往窗外看了一眼,随即便是那几个侍女,一阵大呼小叫。父亲也被惊动了,从母亲房中出来。
  父亲对那人行礼,道:“鄙人池辰元,不知尊驾……?”
  那人在院中微一还礼,对他父亲道:“宣州大雪,百姓寒苦,池老爷施粥赠衣的善举,让在下甚为钦佩。听闻池家少爷有恙,故而前来。”
  池秋钰心道,自己果然是身有恶疾的,父亲为何要隐瞒他呢?
  他父亲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想让他知道什么,抬手对那人示意道:“先生可愿厅上说话?”
  那人点了点头,应道:“客随主便。”
  两人便移步了前庭。
  过了一会儿,他父亲才带着那人又回了内院。
  这次,那人没有先去看母亲,而是过来仔仔细细看了看他。
  看过之后,那神仙似的人物,竟也面露苦笑,将一手拢在袖中后,才转过身对他父亲道:“恐怕,在下要对池老爷说声惭愧了。”
  他父亲闻言,一脸焦急:“仙长还未诊脉,怎么就?”
  被称为仙长的中年人苦笑道:“在下只以为令郎一如传言,身染恶疾,没想到,令郎乃是天阉之体。”
  他父亲闻言,却是狂喜,匍匐跪倒在地,似是生命中又燃起了热烈的希望:“仙长神术,在下请便天下名医,能以一眼就看破犬子身体的,仙长还是第一人,还望仙长搭救。”
  儒衫仙长略为沉吟之后,道:“虽是天阉之体,也症状各有不同,可否让在下观脉一试。”
  父亲就忙招呼他:“阿钰,快让先生给你看看。”
  池秋钰便对着当时还不是他师父的仙长,伸出了手。
  温润柔软的指尖,落在他的手腕上,一探之后,那人似乎心有不定,竟取了一个玉盘放在了桌上,让他将手放上去。
  他依言行事,将手掌放在那玉盘上三息之后,玉盘散发出了五色的光芒,将那玉盘被分为五节的圆环,正好全部点亮。


第11章 旧事
  看着那情形,那人愣了一下,随后,面上却变得严肃。
  父亲似乎也被这手段给震慑到,小心翼翼对那人问道:“仙长?”
  中年人却并未回应父亲,反而将他的手摊开,用五指和自己的五指相对,片刻,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他的神色也变得有点古怪,低声喃喃:“五行混元灵根,天阉之体……”
  父亲听着这些话语,依然没有放弃第试探着问道:“仙长可有解决之道?”
  儒衫中年人被他一问,方从震惊中恢复正常神色,却在下一刻朝着父亲一拱手:“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池老爷……可愿将令郎割爱,舍与我收为弟子?”
  他父亲被对方郑重的神色给吓到,怔了怔才道:“仙长的意思是?”
  儒衫中年人这才道:“其实,在下乃北莽山紫鼎宫中长老任一丹,本是路过此地,见阁下仁厚济世,又听闻令郎身染恶疾,以为世间疾病实在不足为虑,才有此一访,虽然令郎身体吾目前也无能为力,但若能拜在吾门下,日后有仙道大神通,说不定能解此忧。”
  父亲听得目瞪口呆,呐呐道:“仙长来自北莽仙境?”
  儒衫中年人微微摇头,又点头道:“按世俗中人说法,确实如此。不过,要真说是仙境,却是谈不上的。”
  父亲闻言,似喜又忧,很是踌躇了一番,才问道:“以仙长之能,除了修仙一途,其他方法均不能解决犬子的问题?”
  儒衫中年人略微沉吟后方道:“吾以为,修仙一途也要看机缘才行,但至少能够多活几百年,机会总大一些。大神通都不一定能解决的问题,世俗之法如何,就得阁下自行评断了。”
  父亲很是震惊:“连修仙大神通也不一定能解决?”
  那人却未强求,而是道:“此行本是路过,另有要事,待吾回返,约在三个月之后。池老爷可以慢慢考虑,我们届时再会。”
  言罢,那人便如来时一般,从厅中失去了踪影。
  其后的三个月,他父亲每日都心事沉重。原本有些发福的身材,都清减得正合适了。
  三个月后,那位仙长,果然也如约而至。这次回来,未提收徒之事,倒是先送了他一枚玉制的长命锁,并嘱托,一定要随身携带。
  仙长此举,反倒让父亲下定了决心。
  此后,池秋钰也就知道,为何那三个月里,父亲对他格外疼惜,母亲又总背着他暗自垂泪。
  凡俗中人,寿命不过四五十年,他本就是父亲的老来子,拜入仙门后,待他能自己从北莽山回家时,体弱的母亲已经辞世。他跟随师父离开后,也只再见过父亲那一次。
  他赠予父亲的延寿丹,父亲也并未服用。称母亲都不在了,他也就盼着能与自己再见一面,好在泉下与母亲见面。而他那一次回家,只赶上父亲天年已尽。
  临终,父亲嘱托,池家九代单传,要他潜心修行,切勿让池家就此真断了血脉。
  这些回忆在脑中一一闪过,池秋钰才开口对即墨微道:“我师父当时送我的长命锁,是遮掩体质的法器。师父身为门中长老,为人宽厚持重。将我收入门中之后,也一直悉心教导。就算知道我是天元之体,也一直未曾有贪婪之心。甚至那时为了不让我走上歧途,也未曾对我说破我的天元之体。”
  即墨微奇道:“竟有人能坐拥天元之体,而不起贪欲?”
  池秋钰微微笑起来,面上带着一层暖意,应得有些骄傲:“我师父就是这样人。”
  说完了,池秋钰又蓦然悲伤起来:“大概正因如此,师父才会在出门处理门中事务时,为了门中弟子安危,身受重伤。”
  甚至,后来他有怀疑过,师父的重伤到底真是意外,还是有人暗中施为。
  “墨读先生听说过北琅洲紫鼎宫那位珩天丹师吗?”池秋钰忽然问。
  即墨微点了点头:“珩天丹师自结婴成功,每炉丹药必出天品宝丹。”
  话落,即墨微便先看向了池秋钰:“他用了你的天元之血?”
  池秋钰点了点头,道:“后来师父亡故,师父所在的东岚峰一脉,也还没有师兄结丹,便该将我们这些筑基归入其他师叔门下,将东岚峰让出来给其他师叔。那位珩天丹师和我师父并非一个师父,当时却指名要我做他门下的弟子。师父身前已有交待,让我们师兄弟归入他同门师弟石师叔门下。我没有答应那位珩天丹师,石师叔自然也不允,珩天当时没有强求,却借门中事务将我派遣出去,并在去路上制造意外,将我带往他私设的丹房囚禁了起来。”
  “私自囚禁弟子?”即墨微也被这听闻给惊到了:“紫鼎宫没有门规的吗?他这样的师长不该被门规处置?”
  池秋钰冷冷一笑:“那也是事发之后。”
  这话让即墨微也觉得浑身一冷,只有两人独行的山中,再次陷入了寂静。
  这些往事,其实池秋钰连洛妙心都没有告诉。洛妙心只知他是从北琅洲一路逃到东图,因何而逃洛妙心却一个字也没有问。
  就如同他也只知洛妙心是从中洲来,因何而来他也没有多问过一个字。
  可以知道的是,都是受体质所累,两人相依为命,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不提也罢。
  连与洛妙心都未曾说起过的事,池秋钰自然不可能同别人提起。
  元婴修者御剑,较其他修者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两人此时已深入了谷唐山脉,无须再借着山林掩去身形。即墨微觉得气氛过于压抑,干脆御剑从林中浮上了青空。
  眼前豁然开阔,池秋钰也不知道是否这些事情在心中装了太久,说出来后竟然舒服了许多。虽说之前是形势所致,即墨微不再问了,池秋钰却有了倾诉的欲望。
  “也是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的体质在修真界,竟然是千年难出其一的天元之体。”在即墨微以为池秋钰不会再说什么时,池秋钰被剑风带的有些虚无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这一场软禁,就是近两百年。”
  “两百年?”即墨微有些诧异池秋钰这听起来云淡风轻的诉说。
  即墨微侧回头去看池秋钰时,池秋钰五指微张,感受着风从指间划过,池秋钰的视线也落在他自己那只手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伪面,不仅遮住了池秋钰的本来面目,也将他的诸多未尽之语,掩盖的看不出端倪。
  “嗯,师父辞世时,我才筑基不久。被那位珩天丹师软禁之后,我一直都想找机会逃走。为了能让我的天元之血效果更甚,那位师叔倒是没有禁止我继续修炼。可惜,我才晋阶到中期,他便借着我的天元之血炼成了拂婴丹,强行晋阶了元婴。”池秋钰似乎并不需要安慰,尽管说着让即墨微觉得想一想都很可怕的事,池秋钰的嘴角却带出了一抹嘲讽的笑:“随后的一百多年,他仗着有天元之血的支持,炼药倒是勤奋。却也并不像外界传言,每炉丹药必出天品宝丹。而是只有出现了天品宝丹,才将宣布自己开炉炼过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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