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簪花(75)
晴良一窘,旋即又坦然地同他打招呼,“你们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另一名弟子的声音传来,“妖兽莫不是昨夜都被杀尽了吧,我走了一路,妖兽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我这边遇见了两条不成气候的蛇妖。”
“我这也是什么都没遇见。”
“啧。”传音符传中响起了贺兰熙的声音,他道,“今日云层这么厚,怕是月亮都看不见,真的会有什么帝流浆吗?”
晴良抬头,今日是阴天,黑夜里乌云密布,并无月光,更遑论帝流浆。
“没有便没有吧,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
“只是这帝流浆六十年一次,我倒是一直好奇,想要一观。”
“今夜见不到,那便再等上一个六十年咯。”
传音符传里的说笑声叫氛围轻松得不像是出来清缴妖兽,而是来夜游的。
晴良收回灵力,符传随之暗淡,但声音尚能传过来。
晴良将符传系在腰下,然后追上前方的时鹤,将他那块还给他。
“师兄,这符传好方便,咱们也弄两块来用吧。”他提议道。
时鹤认真思考后点头,“好。”
符传中有弟子唱起起了歌,哼的小调,颇为悦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手握符传的弟子耳中。
这厢,晴良听完了旁人唱歌,便闹起了时鹤,要时鹤也唱歌给他听。
时鹤任由晴良拉扯他,不为所动,主打一个不拒绝,也不开口。
晴良自认抓住了时鹤的短板,不愿轻易放过时鹤。
他摇晃时鹤的手臂,“你哼两句我便放过你,两句都不行吗?”
“你唱。”时鹤望向他。
“你唱了我便唱。”晴良毫不畏惧,目光狡黠。
他正欲再说些什么,目光不经意瞟到远处,陡然浑身僵住。
“怎么了?”时鹤侧目。
晴良瞳孔收缩,抓着时鹤衣袖的手攥紧,唇瓣嗫嚅,“师兄,你、你看。”
时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是昨日他们设阵捕杀妖兽的地方。
地上仍有剑阵残留,作战的痕迹,泥土被鲜血染红。
古怪的是,昨日堆积如山的妖兽尸体,全部凭空消失了。
那些尸体分明无人清理,但一夜之间,尸山尸海不见。
晴良与时鹤对视一眼。
晴良抿唇,抽出腰间的符传,“先将情况告知他们吧。”
时鹤点头,他走往昨日留下的剑阵,查看是否有遗留线索。
晴良驱动灵力,在传音符传中道明情况。
“怎么可能,那么多尸骸无人清理,怎么会消失?”贺兰熙惊诧。
“因而才觉古怪,先来告知你们。”
意识到事情不对,众人心中一凛,隐隐有了猜测。
“我们马上赶过来。”扈月在符传中道。
晴良低头收起符传,目光却瞥到不远处一枚深深的兽形脚印。
晴良循着脚印走过去,脚印停在了一处灌木前。
他用手拨开灌木,一头巨兽的背影呈现在眼前。
巨兽肩头一耸一耸,正在进食。
陡然,它缓缓转过头。
猩红的双目在触及晴良时,它咧开了嘴,像是在笑,鲜血与断肢从它巨口之中掉落。
【作者有话说】
大胆立个flag逼一下自己:明天双更
ps:这只怪铺垫得早,出场得晚,大家都要忘了是不是
◇ 第74章
堆积成山的尸骸,一夜消失、非人力所为。
知晓这些,众人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无人敢说出口。
吞天。
唯一尚存于世的上古大妖。
喜食修士、喜食腐尸,凶残成性,所到之处皆化作人间炼狱,靠吞噬增长修为。
人间已经许久未有过大妖,上古四大妖兽中的其三都已被诛灭,唯一存世的吞天消失数百年,它曾在几年前现世过一次,杀了徐扬。
晴良眼前的巨兽。
薄薄的黑雾环绕周身,形庞大如象,四足似狼,鬣毛炸起,通体赤色,身上带着凹凸不平的业火图腾,彰显诡谲之气。
吞天的猩红双目一瞬不移地盯着晴良。
晴良与吞天的赤目对视。
一时间,他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浑身僵硬。
他的脑中传来一阵尖细的痛感。
似乎,他的记忆中曾出现过这样的满目赤红与业火。
“小心!”
晴良回过神来,吞天张口,一团滚滚黑烟袭向他。
时鹤的手臂揽在晴良腰上,携他躲开黑烟。
黑烟落在地上,在触及草木的一瞬间,业火燃起,顷刻熊熊业火蔓延。
缚水出鞘,晴良与时鹤并肩面对面前的妖兽。
“当心。”时鹤叮嘱他。
晴良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将杂念抛之脑后,全神贯注地盯着吞天的动向。
吞天迈步,从草丛中爬了出来。
它的口中不断有黑烟钻出。
二人飞身躲避,剑诀砸在吞天身上,且战且退,将吞天引到了昨日打斗的地方。
空旷的地坪,吞天的业火落地,将土地烧作焦土后便熄灭,叫火势无法蔓延。
面对二人的攻击,吞天不以为意,甚至连躲避也不屑,任由剑诀落在身上。
寻常剑诀,难以伤它。
晴良与时鹤对视一眼,同步起势,青剑与银剑默契地在空中划出道道剑浪,两道剑光纠缠在一起,如白虹贯日一般冲向吞天。
剑光打在吞天身上凸起的图腾之上,叫图腾发出一瞬灼热之光。
吞天似是吃痛地嘶吼一声,它摆了摆尾,再次张口浓郁的黑烟再度袭来。
晴良二人将剑横于胸前抵御,被黑烟逼得撤步,方才罢休。
二人、一兽于焦土之上激烈缠斗。
青白两道剑光与吞天的黑烟在空中相撞,然后炸开。
巨大的能量波动将地面炸出一个深坑
晴良后撤躲避余波。
他捂住胸口,咽下口中的腥甜血气,吞天的妖力带有业火,与它斗法,叫人浑身发热,甚至五脏六腑都有烧灼之感。
晴良握着缚水的手微微颤抖。
陡然间,他身边时鹤先一步倒下。
如此变故引得晴良瞳孔一缩。
时鹤的面白如纸,额角流淌着不正常的细汗,双目痛苦地半阖。
“师兄!”晴良忙抱住倒地的时鹤,手掌感觉到一片濡湿。
时鹤闷哼一声。
晴良抬起手,掌心是鲜红的血。
“师兄!”
晴良朝时鹤的身后看去,这才发现他的整个后背鲜血淋漓。
“怎么、怎么会这样……”晴良的声音颤抖。
他脑中很快回想起,是方才,时鹤抱着他躲避吞天攻击,那时他自己的后背已然被黑烟灼伤。
仅是妖力波及便已叫人苦不堪言,时鹤竟忍着业火烧灼一声不吭。
时鹤眉头皱紧,紧阖的双目不住地颤抖,显然已经是意识涣散。
晴良让时鹤靠在他怀里,鲜血瞬间跟着染红了晴良的衣裳,他的声音中是止不住地惶恐,“师兄,你不要有事……”
那厢的吞天并不打算放过他们,猛地扑来。
一柄朴素的灵剑拦住了它的去路。
晴良抱紧时鹤,抬头。
来人穿着一身洛山派的普通弟子衣袍,长着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但使剑时周身的气度却是不凡。
那人一边牵制吞天,一边冲晴良喊,“带他躲开。”
熟悉的声音。
“是你。”晴良唇瓣嗫嚅。
他们一行人出发之时,他在广场之上匆匆一撇,曾无意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没有认错。
是夙离。
他易容混入了洛山派的队伍。
如今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晴良搬起昏迷的时鹤,将时鹤带离战场中心。
他又拿出了单婵衣赠的那枚玉佩,灵力催动玉佩,藏于玉佩中的万象法衣阵法结成强力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