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装O是要做校花的 上(281)
他说不出自己在怕什么,但一定是怕的。
他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郁闻礼那边不行的话,身体至少还能再坚持过去两个易感期,方正海那里,他不会继续下去。
两个易感期,只能多两个月也好。还能跟郁月城耗两个月。
可今晚短暂的安宁让他动摇了。
所剩不多的时间也推了他一把,他不想在这条暗无天日的路上越走越远。
对于研究领域来说,他是行外人,可身为实验品的经历告诉他,身体的数值是会根据注射的药品发生变化的。他不知道方正海究竟做了什么,但药品在他身上的效果总是很显著。
一旦变化发生,覆盖成功,之前的状态和数据就只能成为记录而已。
那他就让自己停留在这个时间段,不去破坏它,不给郁闻礼添麻烦。
也一并把那个为期两个月的后路斩断。
盘算一下,上个月的易感期就没来,自从剂量改变后全都乱了,这个月易感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他明天下午要尽快在学校请好假出来,想一个能把方正海糊弄过去理由也挺费神。
方渡燃从走廊走回郁月城的房门口,短短二十多米的路程,这些问题跟着很快平息下去。
他分得清楚,不会让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打扰到郁月城。
不过那阵紧张纠结的劲儿没了,坦然多了,直接推开门就走进去。
卧室里和外面的装修一样,有传统的厚重的木质家具,但多了些结合现代元素的小装饰品和摆件,色调上很和谐,并不杂乱。
同样有铺满整个地板的长绒地毯,看来郁月城真的很喜欢这样的脚感和视觉效果。
一眼就在没展开的屏风后面看到了露出来一半的大白猫。
郁月城穿着墨色的丝绸睡衣,反衬出皮肤白得晃眼,手腕垂在地毯上,是比奶白的长绒看起来还要通透的冷白色。
头发柔顺垂下来,正坐在地毯的软垫上看录像带。
重新打量一遍,离他不远的位置有大床,在往里是屏风隔出来大白猫正在玩耍的宽敞休息区,方渡燃猜测窗帘外还有一个大露台。
“要睡觉吗?”郁月城问他。
方渡燃摇摇头,关好门走过去,墙面的幕布上,郁月城看的是一部关于动物的录像带。
定睛看了会儿,里面刚好放出来他印象深刻的蝴蝶。
是郁月城送给他的那种通体都是湛蓝色的蝴蝶标本,连触角和腿都是蓝色的。看到真正的翩翩起舞的长相实在特别的蝴蝶,方渡燃认真观察才确定这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梦幻场面,或者什么合成技术。
“好漂亮。”方渡燃忍不住赞叹一句。
太漂亮了。漂亮的不真实。
尤其是成群飞舞的时候,跟游戏建模做出来的宣传片一样。
还像是他梦中见过的场面成真。
“是,我也觉得很漂亮。”
郁月城说:“亲眼所见,会更美。”
方渡燃在大白猫的身边坐下,看看满屏的蝴蝶,再看看郁月城,就感觉画里画外格外和谐。
郁月城真像一只会因为盯着蝴蝶飞舞而发呆的猫。
“这是什么时候的纪录片?”方渡燃问。
“小时候的。”郁月城说。
说完方渡燃就听到了录像带里的英文配音,微微愣住。
然后再仔细辨别才确定,这个稍显稚气,发音带点英伦卷舌味道,又不像是影片里的真正的外国腔调,是带着自己独特的口吻,听起来非常悦耳,让人舒服的声音——是郁月城的。
他忽然就想起来,郁月城曾经指着那些标本对他讲解。
他记得这个蝴蝶的起源地,那隔着很远的陆地,郁月城甚至为了养这群所谓好朋友喜欢的蝴蝶,小小年纪就亲手在A市打造出一个模拟热带雨林的大型生态系统,一草一木都是他精心设计的。
光是听到也许只觉得厉害,现在见到,他才为之惊讶。
那录像带里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寻常能看到的景观的地方,应该就是他自己的生态系统了。
这看起来,一点也像是人工的,推测面积也超过一般的花园大小了,至少要比郁家的前院加上后院都要大。
他看到的这一会儿,镜头走过很多地方,每一处都没有回头过,没出现过一样的场景。
“你拍的。”方渡燃可以确定。
他难以估计这花了多少的心思和精力,不止是金钱洒出去就可以做到的。画面里的介绍者——小郁月城,对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
“嗯。”郁月城说:“要入冬了,气温不够,说带你看活的,只能等放寒假我们出国去看,或者明年的夏天我再做一个。”
“再做一个生态系统?”方渡燃诧异。
“嗯,这次做个大点的。”郁月城说。
方渡燃光看录像带里的场面,完全想不到这是一个纯人工打造的热带雨林,他想说已经很大了。
他陪着郁月城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很奇怪的感觉,特别地陌生,可是另一头却系在自己身上,转过头看郁月城的脸,对方好像看得很认真。
“你经常看这个吗?”方渡燃也盯着录像带问。
“有时候睡不着,会看看。”
郁月城伸出手指指向期中一只被焦点对准的蝴蝶:“找到一只,追着它看,很催眠。”
方渡燃轻“啧”:“用自己拍的录像带催眠。”
“拍得不好吗?”郁月城诚恳发问。
自己当时的技术虽然是很青涩,但比起普通的纪录片,他还是有清晰的定位,绝对好得多。
这个录像带曾经还被当地的动物保护协会购买下版权,用来对学生进行科普放映,之后也有国际上的儿童教育基金会联系他,将他的养殖笔记和纪录片一同购买,放进青少年的自然科目读物里。
他也为此高兴过,他和方渡燃一起养大的蝴蝶,以传播教育的名义被很多人看到,署名时他总是要把方渡燃的名字放上去。
因为国际上要求严格,联络不到方渡燃的本人,版权受限,他也会把名字放在自己的摄影师那一栏,总要给他和自己出现在一个地方的机会。
“好。”
方渡燃手臂往他脖子上一搭,打消他面上疑惑,肯定道:“学神小时候就能拍出来这么牛逼的片子,怎么会不好。”
“这个,这个······”
录像带里同样传出来一句突兀的小孩儿声音,跟方渡燃的话叠在一起。
他也听到了,屏幕上却什么人影也没有,还是那些花花草草和如梦如幻的蝴蝶,伴随着郁月城特别的英文发音。
方渡燃心里一沉,他没猜错的话,那句话应该是郁月城那个小竹马、“好朋友”。
更深的念头窜出来,拍这些的时候,跟自己截然不同的那个乖巧惹人喜爱的小孩儿,应该都陪伴在郁月城的身边······
那郁月城的心里,看这支录像带,现在想的应该是那个陪他一起长大的人吧。
这种感觉很割裂。
假如方渡燃和那个小竹马之间还有哪怕一丝的关系,他身上还留着有点痕迹,他都不会如此的五味杂陈。
一个人失忆了,还失去了一切,连血液和性别都变了,他永远也成为不了录像里那个无忧无虑陪郁月城长大的小男孩。
郁月城想的不是他。
如今,大白猫就守在他身边,跟以前一样。
大白猫一点错都没有,他长情得哪怕是块石头,也该动容了。
可是这份长情到了方渡燃这里,却让他心里有点堵。
他好像还是不够潇洒。
他比不上什么人,也不想去比,但他想要做自己,再不堪的面目,不体面的背景,也是他自己。不是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的过去。
“别怕。”郁月城适时解释道:“这是没剪过的原片,所以有些杂音。”
方渡燃对着仍旧忽闪着翅膀的漂亮蝴蝶,稍微迟钝地笑了下:“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