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男配捡到剧本(229)
木栅栏前是有人守着的,几个小队就在周边巡逻。里面火光冲天,无声在红布上映出一个个巨大的黑影,远看像是某种野兽的形状。
影子飘出来在附近有光线的地方转了一下,又飘回来带上云灼然,绕了一大圈到了另一个角落。
云灼然紧抿着苍白的唇,谨慎地没有泄露到嘴边的喘息,等追上影子,他后背衣衫已被汗湿透。
云灼然擦了一把汗,才看向影子所指的方向,还是那种挂在木栅栏上,完全遮掩外界视线的暗红色绸布。影子蹲下来指向红布拖到地面的一角,云灼然微微张口,深呼吸一阵,才按照影子提示掀开了红布一角。
木栅栏缝隙有二尺宽,云灼然瘦小的身板绝对能钻进去,而附近无人看守,巡逻的小队也还没有过来。
云灼然毫不犹豫跟着影子钻进了木栅栏内,而后一眼就见到摆放在面前的一座巨大的石像,正是神兽的一种,而这个祭坛也已经建成。
地面上规律的雕刻凹槽还很新,看样子是才建成不久的。
云灼然带着影子往石像走去,许是身体变小了,在他眼里必须仰望才能看到的石像仿佛比他印象中的大了数倍,也衬得他格外渺小。
这处祭坛四周遍布着数座神兽石像,与他印象中的位置不差分毫。
不过这处祭坛是新建成的,周边一切都是崭新的,地上刻印的阵法模型自然也该都是完整的。
先前云灼然刻录下来的只是残阵,如今正好能看完整的。
城主府的人只在栅栏外巡逻,轻易不会进来,云灼然便趁机靠近祭坛,发觉这里的阵基与他先前刻录的残阵差不多,也同样缺了最重要的几笔,即便有所损毁,到时候也碍不着什么事,他转了两圈,身上也没有法器和灵力在,只能选择先离开这里。
心魔便又去前面带路,找到巡逻队伍刚路过的空隙,云灼然又找到一处栅栏缝隙,很快钻了出去,外面是黑沉沉的林子,唯有云灼然袖子里透出几缕光,里面藏的是月光石。
巡逻的队伍正在前方不远,云灼然屏住呼吸,正要趁机离开,身后隔着红布的栅栏内忽然传来压抑的说话声——“不对,这些血全都不对。”
云灼然回头一看,就见一个人影被里面的火光打在红布上。
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恼怒,“大祭司让人送来的血全都没用,我们真的有必要在这里停留吗?”
大祭司?
云灼然摆手让心魔稍等,静下心侧耳倾听栅栏内的对话。
可里面没再传来声响,云灼然不由抬眼看去,却见红布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了,云灼然微微睁大双眼,忽而神色一凛,拔腿往林子里跑。
“还想跑?”
刚才那个声音在身后传来,云灼然脚步猛地一停,便见一个身裹黑斗篷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他倒是忘了,对方毕竟是修士,即便他不呼吸不动,对方也能感知到离自己那么近的他的存在。
云灼然抿着嘴角,揣着月光石往后倒退两步,紧张之下,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腔正在快速起伏着,带来轻微的窒痛感。云灼然深吸口气,抬手摸上耳廓,那名为灵犀的法器还在,它是道侣合用的防御法器,没有滴血认主,云灼然到这里变小了,它竟然也跟来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若顾神枢的怨念化身是骗他的,这法器恐怕护不了他。
云灼然面色凝重,他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逃离,面前的黑袍人则随着他后退而步步逼近。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孩子出来闲逛,你胆子挺大的。”黑袍人闪烁着精光的眼睛看着他,笑道:“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正巧大祭司的阵基还未完整,就用你来奠基吧。”
云灼然握紧手上的月光石。
黑袍人不以为意,一手抓向云灼然,就在即将碰到云灼然肩膀时,小小的白衣身影飞快地躲开,他的身法极快,不像是没修炼过的普通孩子。而后趁黑袍人怔愣的瞬间,他咬破指尖,在云沛然在他手上留下护身符的位置快速画了几笔,只见灵光骤现,护身符显露出来,倏然化作一簇雷火!
改完这道符,云灼然已用尽所有精力,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好在他及时站稳,急忙抬手捂住嘴角。
浓郁的血腥气突然涌上喉头,堪堪让云灼然咽了下去。
对面的黑袍人也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会画符,而且这道符威力不小,他匆忙格挡住,愣是被震得心神震荡,趔趔趄趄往后退去。
虽说不算重伤,黑袍人还是不可思议,再看向这个病弱苍白的小孩子时,他的笑意多了几分兴趣。
“看来是修炼过?”
黑袍人挥了挥手,手上被雷火灼伤的皮肉伤转瞬便消失不见。
“看来真是我小看了云城,这里确实是藏了许多能人。”
云灼然已经没有力气了,方才将护身符改成雷火符,全靠云沛然原本就在这道符的灵力,他只是改了一下,将其威力放大了数倍,而没有云沛然的灵力,他根本没力气反击。
到了这时,云灼然也忍不住埋怨起那诡异的太阴真火。
好端端的,为何将他送来这里,还将他削弱到这个地步?
可就在这时,变故发生——
黑袍人脚下忽然窜来一团黑影,他起初并未留意到,直到他的影子被吞噬,黑袍人身形一顿,猛地攥紧胸前衣襟,一张脸扭曲到狰狞。
云灼然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只见黑袍人竟然跪了下来,浑身哆嗦一阵,口中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牙齿在颤抖,随后便直挺挺倒下了。
几个呼吸间,黑袍人便仰面躺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他怎么谁杀的?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云灼然神色警惕。
黑袍人身旁的阴影便在云灼然的注视下晃晃悠悠地向他爬了过来,云灼然下意识后退躲避,脚步很快顿住,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阴影。
“是蔚然吗?”
云灼然稚嫩的声音十分沙哑,他才发现黑袍人没有影子。
“哥哥别怕,没事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小心的安慰被直直送到耳朵里,云灼然一怔,按住窒痛的胸口蹲在了影子前方。
“蔚然,你能说话了?”
云灼然双眸极亮,衬得一张苍白而精致的小脸十分耀眼。
正要爬上云灼然脚边的影子也是一顿,而后云灼然又听到了惊喜的声音——“哥哥终于能听到我说话了!”
再听到心魔的声音,云灼然心中百感交集,心头一定,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便就地坐了下去。
心魔的声音便十分急切,“哥哥!哥哥伤到了哪里?”
云灼然身体确实有些难受,一是这具身体原本的病症,头疼体寒,二是方才改符花了太多精力,身体撑不住,遭到反噬,心口闷疼,手也疼。从前伤得再严重,云灼然都不会吭声,可时隔两日,终于再听见心魔的声音,云灼然突然就不想再硬撑了。
“蔚然,我身上疼。”
阴影顺着云灼然靠近冰冷地面的手爬上去,笼罩在刚被咬破的中指指腹上,心魔的声音有些许压抑,却难掩话语中的焦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出哥哥话中竟有几分委屈。
心魔心疼地说:“哥哥不要害怕,我会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的。”
云灼然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阴影,浑身无力指尖也不想动一下,正抿起嘴角想说什么,远处跑来一个人。云灼然刚听见声音,心魔就飞快回到他身侧,伪装成一个沉默的影子。
“哥哥别怕,是沛然大哥。”
心魔的声音似乎只有云灼然能听到,因为云沛然已经赶到他面前,跨过黑袍人的尸身走过来,应当没有听见,只是小心地蹲了下来。
“怎么回事,伤得重吗?”
好不容易能跟心魔说上话,就被云沛然打断了,云灼然没忍住皱了眉,转而捡起地上的月光石。
“没事……”
云灼然正要撑着地面起身,云沛然就抢先抓住他的小肩膀,将人提溜起来,顺手拍掉他衣摆的灰尘,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云灼然周身上下。发现只有中指多了一个血口,云沛然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轻轻松松地一手抱着人站了起来,“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