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三万年(177)
这时,董老爹也来通知收摊了。
沈宴惊讶:“这么早?”
以前都是太阳彻底落下,月亮出来后再回去,有时候还能冒着月色做几单。
董老爹听得直摇头:“今晚是绯月最明亮的一晚,等月亮出来就晚了。”
沈宴也去跟赵阔说了说,带两个朋友进城找旅馆住一晚上。
赵阔愣了一下,看着铺子上的一大一小两人:“你确定,朋友?”
沈宴点点头。
李响和那个叫阿离的孩子也有些奇怪地看向沈宴。
赵阔半响才“嗯”了一声。
收摊回家。
沈宴发现,原本该热热闹闹的佣兵之城,路上竟然很少有人,仅有的人都是形色匆匆。
沈宴嘀咕了一句:“绯月真的这么可怕?”
回答他的是乌瑟尔:“绯月之夜,是一切神秘力量最高涨的时候。”
“即便是深埋在地底的焚塔,都会对此有响应。”
“更是畸变体,怪物等的狂欢日。”
赵阔让其他人先回驻地,然后带着沈宴,还有李响两人去找旅馆。
下城区的旅馆不少,佣兵之城来往的佣兵实在太多,这些旅馆最大的生意,就是给这些佣兵临时提供歇息的地方。
找了一个还算干净,隐蔽的旅馆,安排好两人。
李响和那小孩:“……”
怎么赶紧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似的。
沈宴和赵阔这才离开。
而天空,猩红的月盘已经升了起来。
沈宴抬头看去,直接被看到的一幕,震撼住了。
一个充满虚幻的少女,在浩瀚的星空中,怀抱着月亮。
那画面太震撼了。
此时,翡翠大森林,辛夷长老正在烦恼的对围着她的一群兴奋得没了章法的博学者解释着,她怎么窥视到旧日文献上的内容的。
她不能提及那位阁下,所以她得想办法揽在自己身上。
她仅仅是一个外围长老啊,过了今晚,她估计就要出名了,作为第一个窥见旧日文献秘密的灵族。
至于旧日文献上的内容,太过轰动,整个灵族的长老团,现在都是震动的,颤抖的。
此时,梵帝城。
深渊实在太狭长了,除了和佣兵之城接壤,和梵帝城也一样。
佣兵之城这边的深渊大门关闭,梵帝城那边的可没有,商人挑着一担子又一担子的书籍,明日他们就要将《戈立安游记》下册卖遍整个梵帝城,这得赚多少钱。
第66章 尸蝇,雾甲虫,绿柳
佣兵之城,沈宴正被星空中的画面震撼。
无论他如何揉眼睛,依旧是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美丽的少女,有着人的脑袋,飘逸的银发,有着鹿的身体。
身体上长满了夸张的触须,张牙舞爪地缠绕在怀抱的猩红月亮上。
她的眼睛就像是在深空之中,俯瞰这个世界。
这时,赵阔用手遮挡住了沈宴的视线:“别直视她。”
“我们人类给她起了一名字,少女俄斯忒斯,她是最接近未知的存在,凡直视她或者听到她声音的人,都将陷入无尽的疯狂,死亡或癫狂将是唯一的结局。”
沈宴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惊讶的问道:“人类给她起了一个名字,没人知道她是怎样的存在吗?”
这下轮到赵阔奇怪了:“为什么要知道她是什么?”
沈宴:“……”
这是一个不允许探索和求知的世界,凡是追寻这些的人,都将死于厄运和非凡。
久而久之,人类就生出了一种自我保护系统,看见任何不被理解的东西,都尽可能麻木地去接受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危险,而那些像他刚才这样,震惊于未知之人,寻根问底之人,死得特别快。
其实不仅仅赵阔如此,像沈宴拉进幻境的那些人也一样,包括杰拉斯大主教,他们从未想过去探索高山之上的未知到底是什么。
因为想要活命,铭刻在骨髓里面的习惯,让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必须是接受它。
这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世界的人,很难想象的。
舍弃求知欲,舍弃对未知的好奇,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这样,只是这些人估计都死得差不多了。
赵阔继续道:“少女俄斯忒斯,是一位陷入沉睡的存在,只有群星运行到固定的位置,天空呈现异象之时,她才会苏醒。”
赵阔说的正是一年一次的绯月之夜。
沈宴尽量让自己理解和接受看到的一切,心里不断自我暗示,这个世界本就有很多无法理解的东西,不差这一件。
比如,除了被关押在达蒙之海下的两位真实存在的神,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其他神的存在,半神维克多半神依喜是神和人类女子诞生的后代,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你要是询问,是哪一位神诞生下的维克多和依喜,又变得无人知晓了。
又比如,沈宴那个时代是没有神的,无神论是主流,但是主宰世界规律的生命熔炉上却刻着关于神的信息。
既然无神,又是谁将神的信息刻在了生命熔炉之上?
追寻疑问,只会得到更多疑问。
而且越追根问底,就越会因为知道的东西产生无限的恐惧。
人类最古老的感情是恐惧,也是对人类影响最大的情感,比如对深海的恐惧,对星空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等等,恐惧会让人疯狂,变异,厮杀。
所以,对所有无法理解的东西,都当成不理解宇宙是如何运行一样去对待和接受就行,反正这个世界,不需要道德和秩序。
混乱和无序才是世界的本质,一但产生了道德和秩序这样的文明,那注定永远只能是低等文明。
沈宴回到虎豹佣兵团的时候,仓库的窗子都已经关得死死的。
猩红的月光被完全隔绝在窗子外。
今夜,没有人会去做其他事情,都安心的呆在家里。
赵阔将装钱的盒子摆在床上,开始数今日的收入。
他喜欢铜鸠鸠在指尖跳动的感觉。
这时,突然,沈宴肩膀上的小树木人直接冲了过去,跳上赵阔的床,小腿一蹬,跳进了装钱的盒子。
速度太快,沈宴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小树人凶狠的将盒子里面的铜鸠鸠刨到他身下,跟老母鸡孵小鸡一样,整个身体都匍匐在铜鸠鸠上。
还凶巴巴地瞪着赵阔手上的那个铜鸠鸠。
都是他的。
沈宴都惊呆了,一会看看赵阔,一会看看小树人。
这遗传未免也太离谱了,这么点大的孩子,护食或许还能理解,但他能懂钱是什么东西?
只要有人试图从盒子里面拿钱,小树人就发出凶狠的声音。
沈宴:“……”
一群人:“……”
沈宴心道,多乖巧的小树人啊,长得跟等腰三角树一样,怎么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铜臭味了?
沈宴也头疼到不行,找了点柔软的布料,垫在铜鸠鸠上面,这样睡着也能舒服一些。
可是,小树人一爪子就扔开,非得贴着钱睡。
沈宴也没办法了,爱怎样怎样,反正那盒子在赵阔床上,那就得他管。
小树人正伸着脚朝赵阔踢,不想睡一张床上。
沈宴则清理了一下今天买到的东西,将钢笔放进窗台前书桌上的笔筒,又将纸张笔记本子墨水归纳好。
这张书桌,这才有了它的用处。
沈宴坐在桌前,拿起一只肚腹圆润的深色钢笔,拧开螺旋纹的笔管,别看这些不起眼的小细节,机械不发展到一定程度,根本做不出来这么精致的东西。
捏住吸管,吸满墨水,然后将笔管拧上。
润滑的钢笔尖落在纸上,墨水由于重力的原因,从中空的盛墨水的笔管,流过毛细管,再经由鸭嘴式的笔头,划在纸张上,伴随着均匀的沙沙的声音,在纸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文字。
人类通用文,每一个字都仅仅是一个笔画构成,歪歪扭扭。
沈宴将他这段时间的所有收获,记录在纸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