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祭品(125)
正当元溪要哧溜打个滚从鸡肚子下翻滚出去时,忽然一个金光闪闪的鸡嘴垂首叼住了元溪的衣领, 在元溪的尖叫声中将他从鸡脚林立之中叼了出来。
完了。
元溪捂住眼睛以为自己要被公鸡给吃了,却没想到自己一个抛物线向后飞去,落到一片毛茸茸软蓬蓬的宽厚鸡毛中, 那叼他出来的大公鸡, 竟把他甩飞到自己的背上。
“呃……”元溪惊魂未定地停下大叫, 在软软的羽毛上看着前方驮着自己的大公鸡。
“咯咯咯!”那金光闪闪,神气活现的大公鸡凶着其他的公鸡,把那些想要啄元溪的公鸡都赶走了,然后才回头看向自己背上的元溪。
看着眼前的大公鸡神光奕奕地看着自己,元溪的熟悉感也回来了,眼神发亮地跳起来叫道,“大毛!是不是你大毛??”
DuangDuang。
大公鸡不满意地用嘴啄了啄元溪的脑壳。
“嘶——痛!”
元溪捂住有点痛的头,疑惑地看向上方大公鸡的尖嘴,小心地问,“我猜错了?”
大公鸡骄傲地挥挥翅膀,示意元溪看他的翅膀。
元溪看过去,看了两眼,大公鸡虽然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但是翅膀和尾巴却是黑色的,在金光映照下更是会反射出各种黑绿青黑色,一种五彩斑斓的黑。
“好漂亮!”元溪脱口而出之际,忽然想起来,上次载他的大毛好像并不是这个色,好像是比较专一金棕色。
嗯?元溪挠挠头,疑惑道,“你不是大毛,可是我上次见的也是你?”
“咯咯。”大公鸡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一丝人性化的笑。
元溪正有些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大公鸡已经带着他飞了起来。
“呼啦”张开的翅膀,直接越过金鸡岭的高峰,带着元溪直跃天际而下,浑身金色的如同上次一般在天空中划出长长的拖影,尾羽那五彩斑斓的黑,更是将周围映射的如夜市琉璃。
风呼呼地在两边刮着,元溪搂住大公鸡的脖子,惊喜地哇了一声,“大金,你又带我去找舅舅吗?”
知道它不是大毛,虽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元溪已经自动给它改了个名字。
大金鸡咯咯地点头,快速向前滑翔。
“大金你怎么这么好,我好高兴遇到你啊!你又美又好,一定是专门来保护我的神仙。”元溪欢呼一声,脸在大公鸡脖子的毛毛上蹭了蹭,蹭了一脸茸茸,差点又进了鼻子里去。
“咯”大公鸡被夸地很是满意,示意元溪抓稳后,直接在空中七百二十度螺旋飞了两圈。
“哇呼~”元溪搂紧大公鸡的脖子在空中高兴地惊叫了好几声,好像一天的不开心都给甩飞了出去。
……
在元溪开心地直奔目标而去时,那边被他遗忘的小伙伴李昙,还在自己的睡梦中。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李昙睁眼之际,发现自己又走进了一条河里。
自从上次从压胜城回来,李昙越来越容易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是看到很多人或者动物在自己眼前祭祀祈祷,有时候又似乎是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被出卖、被利用,就像他之前遇到的莫伦师徒一样。
那种仿佛属于自己,又好像不属于他的怨怒,像是流水一样冲刷过意识,顿时升起一股看谁都不顺眼,谁站在他面前都得想让人拖去埋了的冲动。
“哗啦……”李昙感觉他好像被困在了哪里。
耳边哗哗的流水声,细听下去,竟像是锁链在睡梦中被拉扯的声音。
李昙恍惚了一下,正想要顺着那流水锁链声去看自己的身体,这时,耳边突然出现了诡异的乐声。
“咚、咚”
像是鼓的擂动,像是磬的震颤,又兼有唢呐的声响……
好像有一直队伍正从身边走过。
李昙的视野随着这些声音出现变化,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河流中了,好像飘在空中,看到三个巨大的轿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咚”擂鼓般的乐声还在持续,像是某种古怪的心跳一般,似乎有什么吸引力,正吸引着李昙往轿子上飘去。
然而没等靠近轿子,李昙忽然想起来不对,铁头呢?
他不是要陪铁头去地府找人吗?
他怎么在这里耽搁时间?
这又是哪里?
“咚……”
擂鼓的声音陡然弱了下来,耳边一切如魔似幻的音乐声都在瞬间戛然而止,李昙像是回到了他家里一般。
想起刚刚做怪梦耽搁了一些时间,李昙立刻跳了起来去找铁头。
然而李昙到处找了一遍,是自己家也找遍了,铁头家也找遍了,连小火车都被他叫出来翻了一遍,竟然都没见到人。
“他不会自己去了吧,竟然不等我!”李昙皱眉谴责着不讲义气的元铁头,非常气愤。
他不过是在梦中睡得久了一些,元溪竟然就抛下他走了!元溪就是这么对他这个好朋友的?
李昙蹲在召唤小火车的坟包前生了会儿闷气,不过很快他就原谅了元铁头,元溪今天心情不好,还哭了,不能怪元溪抛下自己,只能怪让元溪心情不好的人。
李昙随口诅咒了一句惹元溪哭的倒霉鬼,站起来哐地踢了脚旁边装死不吭声的黑色小火车,“愣着做什么,闻闻铁头跑到哪里了,我们追上去,找不到人回头我就把你拆了!”
没有元溪在身边的李昙,好像还是曾经那个李狗蛋,仍然是恶劣得十分天然。
“哐哧,哐哧……”静立的小火车轮子顿时动了起来,烟囱也在朝外冒起了烟,仿佛真的开始追踪元溪的气味一般。
在李昙上了火车后,黑色的小火车几乎一刻没停地就斜向下穿透了土地,哐当开上了人间之外的道路,和曾经要拉一车鬼才能下去的它,已经判若两火车。
·
压胜城。
“喀啦!”
就在李昙做梦之时,压胜城西北面的一面城墙,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裂缝一开始并不深,随着李昙的梦境,渐渐竟从头裂到了尾,仿佛整面城墙随时都会坍塌下来一般。
“城墙有裂缝!”
指挥着打扫卫生的城管老鼠们看到了,顿时一阵惊慌失措,赶忙层层上报,将此事传到了灏社君的耳中。
然而等灏社君快速赶到的时候,墙上的裂缝竟然已经消失了。
城墙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曾经裂开的痕迹,城管老鼠们瞪大眼不敢相信,再三寻找没有找到那条裂缝后,几乎不敢去看灏社君的表情。
“社君大人,裂缝刚刚还在的,我们确实看到了。”城管老鼠们瑟瑟发抖,指着那面不讲规矩的城墙,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墙里给它挖出一条缝来。
灏社君没有理会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城管老鼠们见没被发落,庆幸地赶紧低着头退下,然而就在要走的时候,一只城管老鼠无意间抬头,却见一向最爱干净的灏社君,竟然用手指沾了下城墙下的灰尘,顿时吓了一跳,不敢多看,老鼠们赶紧退走。
修长的手指在鼻子下嗅闻,灏社君眯起了眼道,“这煞气都要成魔了……”
积累的神明恶念,一年复一年,已经生出自我意识了。
它想要脱困。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它。”
灏社君说着,想起了上次诅咒碧游派时的事。
那一次咒祭,控制神明恶念比往常都要容易,几乎可说是如臂使指,仿佛……这些煞气自己奔着他而来,主动听他使唤一般,根本不用他怎么费力去控制去调动。
当时感觉如有神助,妙不可言,然而回过神来,发现被镇压的煞气越发躁动起来,灏社君才意识到不妙。
神明的元神没有回归,这怨煞之气却逐年增长,魔识越来越强,灏社君已经隐隐有压制不住之势。
如果让这些煞气脱困,灏社君厌胜反噬,定然难逃大劫。
更危险的是,若是已经生出魔识的神明恶念,控制了那被镇压在似水河下的神明之躯……后果就无法想象了。